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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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有一小會兒……我也覺得很幸福,因為是您?!?/br> 他有些撐不起自己的腦袋,太沉重、太累贅了。 但他還想看著江嶼白,期待著江嶼白的反應。 ——沒有反應。 為什么?他都已經(jīng)做到這種份上了,為什么江嶼白還是不說話,連動都沒有動,為什么? 瓦爾斯特身子伏了下去,他實在有些疲憊,頭腦中亂糟糟的。 始祖大人生氣了。 生氣了,不愿意搭理他了…… 面前突然伸過來一只手,捏著手帕慢吞吞擦著他的臉,瓦爾斯特抬頭,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流淚了,而江嶼白在替他擦淚。 瓦爾斯特哭得更可憐了:“殿下……” 江嶼白根本來不及擦:“別哭。” 瓦爾斯特尤為聽話,說停就停:“您說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眨巴眨巴眼睛想裝得無辜一點,可惜他身體侵蝕得快,看起來更恐怖了。 他還想說話,卻沒能張開嘴,黑泥堵住他的咽喉。 詛咒如影隨形。 江嶼白靜靜等了一會兒,最終沒能等到瓦爾斯特再說什么,便起身帶著剩下的人找離開森林的路。 原著中對瓦爾斯特這個角色有過許多描寫,最后也輕描淡寫說過他的結(jié)局——在嘗試過無數(shù)次召喚始祖的辦法以后,絕望地發(fā)現(xiàn)始祖根本沒有靈魂,自盡而亡。 倒是為結(jié)局添了幾分怪誕。 艾爾格在一邊看完了全程,只覺得江嶼白的反應未免太過平淡,他糾結(jié)了半天還是咬牙問道:“您不覺得,他很可憐嗎?” 在前面探路的江嶼白不解:“為什么可憐?” 艾爾格也說不出理所當然來,支支吾吾地說:“他也許只是想靠近您,只是……只是用錯了方法,又有些偏執(zhí)?!?/br> 江嶼白說:“所有人靠近我的原因除了覬覦我的rou體與靈魂、鮮血與心臟,就是想要巴結(jié)權(quán)貴一步登天,或是單純信仰始祖這樣一個抽象的存在,大多是這么千篇一律的想法,不然為什么要對初見不久的人這么上心。人都是虛偽的,所有人對著我都裝著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實在是太假了,他們所作所為不都是在掩飾他們真正的欲望?” 這是瓦爾斯特自己選擇的路,說不定人家自己心里自豪還高興,他沒理由去可憐人家。 艾爾格愣愣望著瓦爾斯特的背影,仿佛也能感受到那種深切的悲哀。 這樣濃重的情緒,仿佛一直以來的信仰崩塌一般,悲痛欲絕。 “那,您不覺得維達爾的靈魂與信仰有問題嗎?” 江嶼白說:“我不覺得他的信仰會動搖,如果你說他性情大變有問題,有沒有可能那才是他本來的樣子。人的性格都是多變的,也許你眼里的他與我眼里的他并不相同?!?/br> 艾爾格緩緩睜大眼睛:“是這樣嗎?” 現(xiàn)實的落差、所處的困境,曾經(jīng)幾乎站在巔峰現(xiàn)在卻只能在敵人手下當仆人,親眼看著同族受困卻無可奈何,這些都是能動搖信念的存在。 被帶到公爵這兒以后,艾爾格見過各色各樣的人,有信仰崩塌后墮入黑暗的,有誓死不從被公爵殺害的。 他沒有信仰,沒有魔法,體會不到崩潰的絕望,也從沒見過像維達爾那樣矛盾的人。 艾爾格猶豫片刻:“您說很多人接近您都是有所圖謀,那為什么您不排斥圣子的靠近,還那么維護他呢?” 江嶼白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有意思,笑了一下:“可能是我每次同他對視時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直接對上了我的靈魂?!?/br> 可以說,維達爾是他在異世界里第一個與他處境相同的人。 他維護一下好朋友怎么了。 · 密林深處那道裂縫分外猙獰,死亡的氣息濃重,幾百米內(nèi)沒有一個活物,躺在裂縫中央的瓦爾斯特一動不動,黑泥與石塊堆在他身上,組成一座小山。 半晌,一道矜貴優(yōu)雅的身影出現(xiàn)在裂縫中,不一會兒,‘小山’頂端動了動,隨后那具本該失去生命體征的身體撐著地面坐了起來,抬頭時黑泥掉下,才勉強露出那張臉。 莫里甘踹了下他僵硬的胳膊:“梅萊芙失手了,你可得小心點,我不想給老朋友收尸。” 瓦爾斯特圓潤的小臉擠出乖巧的笑:“我不指望您給我們收尸,只要別趁我‘復活’時下黑手就好。” “我有那樣陰險嗎?!蹦锔蕛?yōu)雅地抽出帕子扔在他沾滿泥土的臉上,眼里帶著淡淡的嫌棄,“擦一擦,挺惡心的。” 瓦爾斯特掙脫掉先前石化腐爛的軀殼,薄薄的黑斑底下是灰白色的皮膚,像石頭一樣,沒什么彈性。 他活動了下四肢,慢吞吞站起來:“始祖大人的詛咒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這回疼得太久,我還以為醒不過來了?!?/br> “不疼才該怕?!蹦锔释K兮兮的手指,似乎還沉浸在那近乎痙攣的疼痛中,權(quán)杖輕點他的手背,“你該慶幸還能睜眼。” “是呀,我該慶幸。”瓦爾斯特露出幸福的笑容,“始祖大人好容易心軟,我一露出難受的表情他就摸摸我的臉頰,就算猜到我是裝的,可身上的傷不假,他就不忍心拒絕我。他掌心好軟好舒服,我都舍不得讓他走了?!?/br> 他抬手準備抓著莫里甘遞過來的權(quán)杖起身,卻沒想到莫里甘突然一把抽出權(quán)杖,由著他重重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