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一點，輕一點……”

    賀敏敏咬住下唇，淚水?dāng)嗔司€的珍珠似的落下。

    “別怕，別怕，不疼……”

    江天佑愛憐地親她面頰，吻遍每一顆金豆豆。

    “疼的?！?/br>
    “疼你就咬我，跟你一起疼?！?/br>
    賀敏敏倒也不客氣，一口咬上江天佑的肩膀，虎牙扎破皮膚留下斑斑血痕。

    雨打芙蓉籠夜雨，風(fēng)吹芍藥舞春風(fēng)。淚汪汪，眼神迷離。嬌喘喘，香汗淋漓。檀口再啟，又是狠狠一口。兩條雪藕似的胳膊緊緊抓住江天佑汗淋淋的背脊，發(fā)出一聲銷魂的喘息……當(dāng)真是往日不知孰深孰淺，今日才曉長短高低。

    江天佑走進(jìn)衛(wèi)生間，轉(zhuǎn)過身看鏡子里，背上一片狼藉，又是抓痕又是齒痕，不曉得以為他跟人打了一仗。

    隨意收拾了一下，江天佑擰濕毛巾走進(jìn)臥室，在床邊蹲下。賀敏敏抱著被子，兩條柳眉微微擰起，眼角懸著晶瑩淚珠，臉上還泛著微微紅潮。江天佑越看越歡喜，恨不得一口吞下肚。

    感覺到臉上濕熱的溫度，賀敏敏睜開眼睛，搖搖擺擺坐起來，堅持要去浴室洗一下。江天佑想要跟進(jìn)去，被她打出來。

    洗完澡，腿間熱意尚未散去。賀敏敏小臉通紅，輕罵兩聲，心中卻是甜絲絲的。

    走出浴室，意外看到客廳里亮著燈，江天佑坐在沙發(fā)旁接電話，神情嚴(yán)肅。見她出來，沖她擺了擺手。

    賀敏敏靠過去，焦急問，“這么晚，啥人啊？”

    “你有李婉儀的聯(lián)系方式么？”

    江天佑掛掉電話，“是你嫂子打來的，李家伯伯打電話到涵養(yǎng)邨弄堂口公用電話亭，講婉儀的姆媽突發(fā)心臟病，現(xiàn)在人在新華醫(yī)院緊急搶救。他不曉得我們已經(jīng)搬家，蔣阿姨只好去尋你阿嫂，最后打到這來了。”

    84，智斗 上

    江天佑一邊開車，透過反光鏡朝后望。

    李婉儀和鄭翔坐在后排小板凳上，緊緊挨在一起。李婉儀面孔慘白，鄭翔摟著她的肩膀不住安慰，拳拳關(guān)懷照護(hù)之心溢于言表。

    想著，鬼使神差地瞄了賀敏敏一眼，發(fā)現(xiàn)后者正瞪著一雙大眼睛盯著他，目光兇狠。心虛地摸了摸鼻根，輕咳一聲，專心開車。

    到了醫(yī)院門口，賀敏敏挽著李婉儀去急診科，鄭翔也要跟上，被江天佑一把拉住。

    “你去干什么？添亂！”

    鄭翔看李婉儀柳絮般單薄的背影，恨得跺了跺腳，鉆回車子里坐下。

    三人急急往院內(nèi)走去，還沒走到急診室門口，只見護(hù)士們推著一部擔(dān)架車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

    李婉儀突然倒抽一聲涼氣，接著燒糊的年糕似的，雙腿一軟坐到地上。賀敏敏攙她不住也跟著一起摔了下去。江天佑轉(zhuǎn)頭一看，擔(dān)架車上的人被一塊白布遮住，只露出兩只穿著皮鞋的腳。

    “鞋子……是我姆媽的鞋子。”

    李婉儀指著那人，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那雙低幫雙鴨青色的女式藍(lán)棠皮鞋，是她上班第一年發(fā)年終獎給姆媽買的。姆媽很是珍惜，非出客喝喜酒不穿，李婉儀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不是的，婉儀……你看她頭發(fā)都全白了，你姆媽年紀(jì)還沒有那么大。”

    賀敏敏眼尖，看得分明。

    “對，對，不要嚇自己。你姆媽要是真出事，你爸還不陪著？”

    江天佑去拉賀敏敏，賀敏敏擺擺手，讓他先扶李婉儀起來。

    “對，我爸，去找我爸……”

    李婉儀六神無主，攀著江天佑的胳膊緩緩起身。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猛地沖到她身后，指著李婉儀大罵起來：“你這個不要臉的死女人。你姆媽在里面搶救，你跟個男人在這里拉拉扯扯！你是嫌你媽死得不夠快，把jian夫都帶過來了？”

    急診室本就人聲鼎沸，被耿恩華這么一嚎，眾人紛紛投來或是好奇或是鄙夷的目光。

    江天佑轉(zhuǎn)頭，見一個圓圓胖胖的男人在一旁急跳腳。過了幾秒鐘才反應(yīng)過來是李婉儀的丈夫。

    上次見面還是半年多前的事情，耿恩華比那時候胖了一圈不止。別人胖了是rou包骨，他卻是骨包rou，兩塊顴骨高高隆起，因為激動脖子都喊成了紅色。眼睛里除了狠厲，更多了一層污濁之氣，越發(fā)形容不堪。

    江天佑冷笑一聲，抓住他的衣領(lǐng)一把提溜起來，面孔貼面孔道，“睜開你的死魚眼珠子看看清爽，誰是‘jian夫’？”

    耿恩華跟被吊起的王八似的擺動四肢，腦袋向后仰，在認(rèn)清來人面目后，頓時嚇得面色發(fā)青。上回那頓揍看來沒有白挨。

    “軟泡蛋。死開。”

    江天佑都不稀得打他，直接摜到地上。

    然而江天佑不打不意味著賀敏敏不想尋齁勢（滬語：找麻煩），還不等耿恩華起身，賀敏敏先跳將起來，掄起坤包對著耿恩華劈頭蓋臉打下去。

    “殺千刀的死棺材，又想欺負(fù)婉儀是伐？”

    她這皮包是剛到貨的香港新款，專門配身上這件黑色摩托皮夾克穿的。綴滿了鉚釘和鐵鏈流蘇，好似一根無敵狼牙棒。丁零當(dāng)啷一頓，打得耿恩華嗷嗷亂叫，眼鏡都落在地上。

    賀敏敏尤嫌不足，抬腳要踹。

    江天佑眼疾手快從背后一把抱住她，才沒讓她那四寸鋼針細(xì)高跟落在耿恩華的腦門子上，否則真的是要“杠頭開花”了。

    走廊里的患者、家屬和小護(hù)士遠(yuǎn)遠(yuǎn)看著不敢上前，搞不清這四個男男女女之間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