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胃病是在國外時落下的?！背胤陼r突然開口道，“白人飯真的不好吃，所以我每次都吃得很快，吃飯像上刑似的，時間久了養(yǎng)成習(xí)慣了，吃什么都很快?！?/br>
    季景殊不合時宜地想起了自己冰箱里的那些所謂標(biāo)準(zhǔn)白人飯，低聲“嗯”了一聲。

    “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季景殊點頭：“你問?！?/br>
    “你大學(xué)是在江宜大學(xué)讀的嗎？”

    “這很重要嗎？”

    “很重要?！背胤陼r說。

    “是。”季景殊說，“第一年沒考上，復(fù)讀了一年。”

    他說得輕描淡寫，池逢時聽得五味雜陳。

    他從來沒有想過季景殊復(fù)讀的這個可能性，他的成績穩(wěn)定又優(yōu)秀。

    “怎么會沒考上……”池逢時喃喃道。

    季景殊夾了一筷子菜，輕聲道：“發(fā)揮失常?！?/br>
    “怪不得大一那年我在江宜大學(xué)怎么找都找不到你，我以為你不想見我，我以為你討厭我?！背胤陼r低聲說。

    季景殊聞言愣了愣。

    他低下頭，心臟一抽一抽地發(fā)著疼。

    好一會兒后，他干啞著嗓子問道：“你什么時候出國的？”

    “大一下學(xué)期，之前我媽因為工作調(diào)出去了，那會兒在國外病了一場。”池逢時說，“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xiāng)又生著病，我沒辦法不去陪她。國外的賽車環(huán)境比國內(nèi)好一點，也沒有禁摩限摩什么的，后來索性就直接在那邊上大學(xué)了?！?/br>
    季景殊斂著眸點頭說“知道了”，只感嘆命運不由人。

    “當(dāng)時在江宜我根本找不到你，回了洛昌也不知道你住在哪，你又沒手機沒有任何聯(lián)系方式，人間蒸發(fā)了似的，我以為……我做錯什么了，你恨死我了。所以其實我只要再多待半年，第二年我就可以找到你了對嗎？”池逢時低著頭道，“我見到你那天我真的怕再也見不到了我才一直找你要聯(lián)系方式，季景殊，我真的很怕?！?/br>
    季景殊有些唏噓，輕聲道：“對不起?！?/br>
    池逢時抬眼看他，“這種事情誰也想不到?！?/br>
    “上次問你有沒有愛過我，你說我越界了?！彼f，“這次我換個問題。”

    季景殊看著他，心跳聲出賣了他的平靜。

    “我還是喜歡你，我能再追你一次嗎？”

    話音落下，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房間里很安靜。

    季景殊大概猜到了他要說什么，但他給不出池逢時想要的回答。

    他們隔的不是一月兩月也不是一年兩年。

    從高中畢業(yè)到兩個人都踏入職場經(jīng)過了太長時間，他不是八年前那個按部就班的好學(xué)生，也不知道池逢時依舊喜歡著的那個人到底是現(xiàn)在坐在他面前的季景殊還是被回憶層層美化的過去。

    良久，季景殊聽見池逢時的聲音。

    “起碼別再推開我了。”

    第18章

    對著這樣的池逢時，季景殊說不出什么拒絕的話。

    但理智尚存，他也定然不可能點頭。

    季景殊看著池逢時道：“池逢時，你需要清醒地想清楚你對我的感情是不是只是一種執(zhí)念?！?/br>
    聞言，池逢時擰了擰眉，他捏著礦泉水瓶，修剪平整的指甲在瓶身上無意識地剮蹭。

    “我——”

    “好好想想吧?！奔揪笆獯驍嗔怂脑?。

    池逢時抬起眼和他對視，好一會兒后點了頭：“行，我知道了?！?/br>
    “不早了，回去吧。”季景殊站起身，“外賣盒我等會自己收拾?！?/br>
    “嗯?！背胤陼r點頭起身，“好。”

    看著池逢時走到房門口，季景殊剛欲回頭收拾桌上的外賣盒時，池逢時頓住腳步，回過了頭。

    “抱一下吧。”他聽見池逢時說，“可以嗎？”

    站在門口的男人高他小半個頭，歲月將他雕琢得更加成熟，那雙深邃的眼望向他，像一汪幽暗湖水。

    “好?！?/br>
    他聽見自己的回答。

    沖鋒衣摩擦的聲音傳入耳中，池逢時三步并兩步走到了他的身邊，抬起雙手環(huán)住了季景殊，將他帶進了自己的懷里。

    “晚安?！背胤陼r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耳廓。

    季景殊紅了耳朵，幾不可見地偏了偏頭：“晚安?！?/br>
    說了道別的話，池逢時卻沒有放手。

    季景殊斂下眸，緩緩抬起一只手，環(huán)住他的腰，掌心在他的尾椎處輕輕拍了拍。

    “知道了?！背胤陼r放開了他，“晚安。”

    以前的池逢時也總是這樣，經(jīng)常抱著他接吻，有時候預(yù)備鈴響了都不松開，就好像聽不見似的。

    后來季景殊和他立了個規(guī)矩，只要季景殊拍拍他，就代表今天能用來擁抱接吻的時間結(jié)束了。

    池逢時雖然不滿這個時長，但又能很順從地放開他，聽話得不得了。

    直到聽見鎖舌扣上的聲音，季景殊才撐著桌子卸下力，他很輕地笑了笑。

    笑這個秘密一樣的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規(guī)矩”池逢時依舊了然于心，也笑自己因為這個擁抱而復(fù)蘇的生理反應(yīng)。

    池逢時對他是不是執(zhí)念他不得而知，但池逢時對他的吸引力的確是不可忽視的。

    深呼吸了好幾次，季景殊將桌上的外賣盒系好袋子扔進垃圾桶，洗了個手后，他順手拿了桌面上的煙灰缸放在床頭柜上，坐在床邊點了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