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一出聲，蘇瑜才知道自己的嗓子嘶啞得有多厲害，他掙扎著想要起身，但一動就疼得厲害，馬車一個顛簸，便讓他撞在了車壁上。

    蘇曲恒聽到動靜，趕緊勒馬停下。

    “是撞到哪了？”他掀起車簾，便看到蘇瑜倚靠在車廂座椅邊，手抓著邊沿支撐身體，鬢角冒著汗，濡濕了幾縷發(fā)絲，眼睛斜看過來時候，里面還有幾分未消散的屈辱和脆弱。

    “你現(xiàn)在身體虛弱，最好不要亂動?！碧K曲恒皺著眉，鉆進(jìn)車廂。

    他抓過蘇瑜的手腕，用靈力探查他的身體狀況，卻被蘇瑜甩開，“我不需要你在這里假惺惺！”

    聲音干澀又小聲，聽起來沒什么威脅力，反而讓喉嚨更加難受。

    蘇曲恒嘆了口氣，沒和他計較，取出水囊，拔出塞子，遞到他嘴邊，“嗓子都啞成這樣了，先喝點水吧?！?/br>
    蘇瑜偏過頭，態(tài)度抗拒。

    “水囊是新的?！碧K曲恒解釋了一句，但蘇瑜還是不動。

    “你是打算自暴自棄嗎？”蘇瑜油鹽不進(jìn)的態(tài)度讓蘇曲恒也有些惱了。

    但蘇瑜毫不在乎他的態(tài)度，“我要如何都不關(guān)你的事?！?/br>
    蘇曲恒怒極反笑，“好！很好！你最好是死在路上！”

    “這樣你傷害的那兩位同門會很高興，我母親也會很高興，我也不用浪費時間把你送回蘇家，坑都不用挖，尸體直接扔在路邊就是。”

    蘇瑜猛地轉(zhuǎn)過頭瞪他。

    “瞪我做什么，我說的有什么不對嗎？”蘇曲恒冷著臉，反問道。

    “我一早就提醒過你不要惹事，但你是怎么做的？你一次都沒聽過我的！現(xiàn)在好了，修為沒了，還被趕出清越仙宗，滿意了？”

    “既然做出了選擇，那就要承擔(dān)選擇的后果，別想著把怒氣發(fā)在別人身上，我送你回去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你要不愿意那也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下馬車就是?！?/br>
    “走！”蘇曲恒掀起簾子，朝外邊揚了揚下巴，對著蘇瑜道，“現(xiàn)在立刻下車。”

    現(xiàn)在下馬車，他大概連一百米都走不出去。

    蘇瑜垂下眼，纖長濃密的眼睫遮住了其中的羞憤和窘迫，他咬著唇，攥緊了手指，只覺得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蘇曲恒見他這模樣，心里的火氣很快消了大半。

    好歹是蘇家的人，他也不是真要丟下他。

    “蘇瑜，改改你的性子吧。”他語重心長嘆了一句，而后放下簾子，再次把水囊遞到蘇瑜面前，“還喝不喝？”

    蘇瑜默了半晌，聲音幾乎微不可聞，“……我手上沒力氣。”

    “算了，我上輩子欠了你的，張嘴?！碧K曲恒無奈，只好伺候著蘇瑜喝了水，又給他喂了丹藥。

    過程中蘇瑜很配合，低眉順眼的樣子非常具有迷惑性，那怕是熟知他本性的蘇曲恒也不由生出幾分憐惜。

    “楚南星幫你求了情?！碧K曲恒一邊將藥瓶收回去，一邊補充說，“戒律堂的長老沒有完全將你的根基毀去，你還能重修?！?/br>
    雖然上限已經(jīng)注定，但有零星的希望總是好的。

    果然，蘇瑜聽到這話后眼前瞬間一亮，周身頹唐的氣息都散了幾分，“你說的是真的？”

    蘇曲恒扯了扯嘴角，“我還沒有閑到編謊話騙你?！?/br>
    說罷，他鉆出車廂，繼續(xù)趕路。

    *

    “你們知道嗎，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回來啦！”一個穿著翠綠色衣裙的小丫鬟興奮地穿過垂花拱門，分享自己剛得到的消息。

    這可是件大事，幾個正在做活的丫鬟聽到了，趕緊朝她聚過來，嘰嘰喳喳討論。

    “真的？大公子真回來啦？”

    “這個時候回來，是有任務(wù)嗎？”

    “你看到他們了？”

    綠衣裙點點頭，“我親眼所見，是從正門進(jìn)來的，往家主的院子去了?！?/br>
    有人嬉笑起來，“那這可是大喜事，今天晚上應(yīng)該會設(shè)宴吧。”

    “我覺得設(shè)宴的可能性不大?！本G衣裙想到自己剛才的所見所聞，臉上的興奮稍去，壓低了聲音，“大公子神色不對，二公子更是，似乎身上還有傷，連走路都要大公子攙扶?！?/br>
    “我從家主院外路過的時候還聽到了家主罵人的聲音……似乎是二公子惹了什么禍。”

    “這……”其他丫鬟聽到這個消息，很是驚詫，有些甚至直接擔(dān)憂起來，“家主都生氣了，那府里這幾日怕是不好過，得小心點，千萬不要做錯事觸了霉頭?！?/br>
    “我們倒還好，不是貼身伺候的，最該擔(dān)心的是側(cè)夫人那邊的人，誰不知道側(cè)夫人……”綠衣裙不敢說，只能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她要是失控起來，那可有的磨了?！?/br>
    有丫鬟不以為意，“她之前就瘋過一次了，這次要是再瘋，家主肯定會徹底厭棄她的?！?/br>
    “你不懂，這事沒那么簡單?！本G衣裙父母都是蘇府的老仆，知道很多以前的事，因此從來不會輕看側(cè)夫人。

    “家主要真是厭棄側(cè)夫人，那在側(cè)夫人神志不清的十幾年里早就厭棄了，可家主非但沒有，還一直譴人細(xì)心照料，他對側(cè)夫人是有感情的?！?/br>
    “可家主對二公子一直都不怎么親近……”

    “這也很正常吧，二公子處處都比不上大公子，家主當(dāng)然更喜歡大公子啊！”

    “而且側(cè)夫人是側(cè)夫人，二公子是二公子，又不是誰都會愛屋及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