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郴州你們打算去哪？”周容問。

    謝樽思索片刻才說：“北上往長安去吧?！?/br>
    其實他還沒決定好，但是為了避免因為沒有目的地而被盛情邀請與周容同路，謝樽還是隨意說了個地方。

    “那咱們應(yīng)該沒兩日就要分別了?！敝苋萦行┻z憾，要不是鏢局事物繁忙。他還想能與謝樽結(jié)伴出去走走。

    不過……周容極快地瞥了一眼與他隔了一個謝樽的陸景淵。

    還是算了，有這人在，他就有些不自在，不尷不尬的，很是難受。

    “若有機(jī)會，你來江南到了維揚(yáng)，便去維揚(yáng)鏢局找我，我必然盛情以待?！?/br>
    “好。”謝樽笑著應(yīng)道。

    到了客棧，周容便和謝樽二人分了開來。

    還沒到休息時間，謝樽休息了片刻，便覺著差不多到了該說正事的時間，又竄進(jìn)了陸景淵的房間。

    陸景淵正坐在桌前寫字，謝樽并無窺視的喜好，目不斜視地坐到了陸景淵對面。

    “看看這個。”

    謝樽把一小塊鐵片放在了桌案上，推到了陸景淵面前。

    是他從山寨中的弓/弩上削下來的那個。

    謝樽本以為要等上一會，但陸景淵瞬間便給出了答案。

    “鎏銀玉蘭，是工部天工坊的標(biāo)志，你從那山寨箭塔上的弓/弩那削下來的？”

    “……”謝樽愣了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

    對啊，陸景淵進(jìn)山寨時也爬了那個箭塔，必然是見到了的。

    “對，就是從那里來的?！?/br>
    “嗯?！标懢皽Y微微點(diǎn)頭，“那是疾風(fēng)弩，看上去精巧，但也已經(jīng)是天工坊二十年前造出來的東西了。”

    “它不便運(yùn)輸，應(yīng)用范圍并不廣，初成之時便僅用于長安城防。十年前，新一代的弓/弩成型后，疾風(fēng)弩便被收入了長安的軍械庫，不見天日?！?/br>
    “按理來說是這樣的，但是……”陸景淵眸色暗沉，拿起了桌上的貼片輕輕摩挲。

    “它出現(xiàn)在了郴州的偏僻山寨里。”謝樽臉色同樣不太好看。

    陸景淵手中的鎏銀玉蘭細(xì)致精巧，被燭光染上了淡淡的橙金色。

    第29章

    “另外, 山寨我也已經(jīng)派人去探查過了?！蹦翘旎氐匠恢莩呛?，陸景淵就立刻派人前往山寨了。

    陸景淵語氣不急不緩，平穩(wěn)地沒有半分波動：“當(dāng)時殺人的暗器并非人為發(fā)出。那山寨已經(jīng)隱蔽了無數(shù)機(jī)關(guān), 只需一人啟動，便能讓那里瞬間成為一座死寨, 很大的手筆，不論是設(shè)計還是建造，都并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br>
    “既然如此……”

    “那里恐怕并非是什么山匪的山寨吧?！敝x樽食指曲起在桌上輕輕敲動, 心頭漫上些許異樣。

    按那山匪頭領(lǐng)所言, 他們是不久前才從鄱陽湖一帶遷來的, 那那座山寨在山匪到來之前，究竟是用來做什么的。

    “想要知道用途很難?！标懢皽Y自然明白謝樽的意思。

    “寨里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痕跡，多半在那群山匪來之前就被清理干凈了，山寨已是棄物?！标懢皽Y把鐵片往桌上一放, 淡淡道，“至于疾風(fēng)弩, 想來是他們認(rèn)為并不重要吧, 那弓弩還有不少，被堆放在了一個地窖里。”

    “也確實沒什么重要的, 捅出去也不過官匪勾結(jié)，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這個東西除了再次證明長安城成了篩子, 也并無多少實際意義。”

    “只是敢販賣軍械，確實是膽子不小?！?/br>
    陸景淵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身氣勢霎時猶如山壓, 語氣中醞釀著能被人清晰感知到的風(fēng)暴。

    而這種氣勢，只在一瞬間便被收斂下去, 不再顯露分毫，讓謝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室內(nèi)靜默了片刻。

    “還有一種可能?！敝x樽抬眼，與陸景淵目光相接。

    陸景淵接道：“嗯，疾風(fēng)弩也可能是有人故意留下的?！?/br>
    其實他更傾向于后者，有人想讓這些弓弩發(fā)揮它們最后的作用，引人發(fā)現(xiàn)，借刀殺人。

    至于為什么……或許是生意談崩了，又或許是其他理由，但不論如何……

    “將刀遞在他人手中，就要做好被他人反殺的準(zhǔn)備，不論如何，這條線索向上向下，都有些許查探的價值。”

    況且……即使查不出什么，這把刀到了他手中，刀鋒所向何處，也已經(jīng)是他說了算了。

    “我會讓人盯著長安，販賣廢棄軍械，有了一次，必然會有下一次?！?/br>
    陸景淵在長安多年經(jīng)營，耳目眾多，這事給他處理謝樽也算放心：“嗯，這些與朝廷有關(guān)的事我插不上什么手，既然有問題，便交給你了?！?/br>
    絲線雜亂，線索太少，但定好了下一步怎么走，一切也就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了，只待新的線索到來，一切才能再有進(jìn)展，過多思慮不過庸人自擾。

    “另外?！敝x樽倒了杯茶，神色慵懶，語氣也輕松起來，

    “你既然讓人去探查過了，那……些機(jī)關(guān)的結(jié)構(gòu)圖可有？你可千萬別說你沒有，我不會信的?！?/br>
    陸景聞言淵笑了一下，回答道：“有，不過你要那個做什么?！?/br>
    “你或許不知，這江湖之上，雖然機(jī)關(guān)術(shù)流派甚多，但不少流派都有獨(dú)道之處，我或許能看出一二?！?/br>
    玉印塔中藏書豐富，且品類俱收并蓄。這么些年在葉安的要求下，塔中書籍他已經(jīng)都簡單閱覽了一遍了，他雖離融會貫通還相差甚遠(yuǎn)，但也算略知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