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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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座高地關(guān)堡勾連支援?他們一個月的時間能修出那么多?” “回王上,我們的人都打聽過了,據(jù)說這些堡壘自那個陸景淵當上太子的時候就一直修著了,只是這一個多月才在附近低地上挖了攔馬壕溝,那些壕溝破破爛爛,起不了太大作用?!?/br> “哼?!蓖觐仌兝湫σ宦?,“他動作倒還挺快……罷了,那些什么堡壘戰(zhàn)線是烏蘭圖雅的事,不用管,本王只要想辦法把陸景淵給宰了就行了。” “都半天了,出去的斥候回來了沒?” “沒有。”那人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說道,“一個都沒回來。” “要么丟了,要么死了?!憋L雪天里這種事太過平常,完顏晝神情淡淡,將羊皮地圖收了起來,“不必再等,再過一個時辰就拔營出發(fā)?!?/br> 趁著這兩日風雪不停,他們要順著無定河南下繞到虞朝后方見機行事,至于陸景淵究竟躲在了在什么地方,進去了往高處走,自然能夠找到。 他必然會像烏蘭圖雅一樣在最高處統(tǒng)御全軍,揮舞著風雪中最艷麗的大旗。都是活靶子罷了,就看他和謝樽誰有本事先聲奪人了。 又是一日過去,天邊翻起灰白時,陸景淵坐在某座平平無奇的石堡中,瞥了一眼地上結(jié)了一層霜白的頭顱,將手中的戰(zhàn)報扔在火盆中燒盡。 “當做不知道,放他進來。”陸景淵摸著一旁奉君毛茸茸的腦袋說道,“一萬……即刻告訴陸印,讓他埋伏到紅柳河谷,待完顏晝沿河入境,殺?!?/br> “是!”身著螺紋白衣的青年領(lǐng)命,拎著那顆腦袋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眾人離開后屋中很快恢復沉寂,連風聲都幾不可聞,在寒冷的石堡中火盆也帶不來太多暖意,陸景淵把雙手都塞在了奉君脖子底下取暖,隨后不出意料地收到了幾個大大的白眼。 奉君低聲嗚咽了一聲,把腦袋換了個方向擺放,堅決不讓陸景淵蹭到他柔軟溫暖的脖頸。 “你說他把你送過來做什么?”陸景淵對奉君冷淡嫌棄的態(tài)度毫不在意,捏著它軟彈的耳朵說道,“不就是來給我取暖的嗎?” 一月前謝樽離開武威前差人把奉君給送了過來,明面上說是幫他看家護院,順便暖暖手。實際上卻是讓他看好奉君,別讓它四處亂跑。若是它留在武威,必然又要閑不住跟著謝星辰四處征戰(zhàn)。 原本陸景淵是將它留在了長安的,但沒被籠子關(guān)著的奉君顯然陽奉陰違地跟了過來。謝樽離這里太遠它實在找不到蹤跡,便只能捏著鼻子跟上陸景淵這半個熟人了。 “不然你還能如何?上陣殺敵?”陸景淵看著它耷拉著的腦袋好笑道。 奉君似乎聽懂了他說什么,瞬間瞪大了眼睛,齜著牙就站了起來發(fā)出嗚嗚的警告聲,伸出的利爪也在石板上劃出了數(shù)道深痕。 陸景淵對它的威脅熟視無睹,忙里偷閑地耐心解釋道:“戰(zhàn)陣中穿梭與平日不同,沒有開闊的土地和隱蔽的山林,即使你能屠殺乾部的影衛(wèi),戰(zhàn)場上也定會被亂刀砍死……別再惹他擔憂?!?/br> 昏暗的燭光下,奉君那棕灰色的狼眼中閃著點點微光,它端詳了陸景淵片刻,最后噴了一下鼻子,扭頭頂開未關(guān)嚴的門跑了出去,消失在了漆黑的廊道上。 奉君不喜拘在一處,十天半個月不回家也是常事,此番賭氣離開陸景淵也沒太放在心上。長夜?jié)u深,他輕輕起身合上木門,躺上床榻熄了燭火,用力握住了胸口早已溫熱的玉璜。 陸景淵目光虛無,輕飄飄地落在遠處的黑暗之中,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跳得越來越快,幾乎要躍出胸膛。 即使已經(jīng)做了能做的一切,他也依然在害怕,怕死,也怕用盡全力也依然黃粱一夢,大夢成空。 如果輸了……不,他們絕不會輸。 建寧十一月三十,持續(xù)了四五日的風雪終于漸漸止歇,而后柳絮似的的細雪紛紛揚揚又下了一兩日,待到十二月初方才結(jié)束,當陰沉了數(shù)日的天空終于雪霽云開,烏蘭圖雅的大軍也已然近在眼前。 數(shù)日的風雪讓高天澄澈如洗,廣闊天地一覽無余,站在關(guān)堡的烽火瞭望塔上,陸景淵已經(jīng)可以看見遠處的大地邊緣筑起了座座營地,虞朝的風雪太小,遠遠不似阿勒泰那般遮天蔽日,更無法阻擋北境的腳步。 而垂眸望去,腳下的大片平整的土地上,一面面上書朱紅虞字的玄色大旗在風中振動,虞朝的將士有六萬之眾分駐于各個關(guān)堡之前,視死如歸地看向前方,等待著以攻為守,殲滅敵軍。 烏蘭圖雅這次沒再等待,大營扎好后便立刻發(fā)兵,全副武裝名喚“鐵浮圖”的超重甲騎兵緩慢地走在最前列,行動遲緩卻將箭鋒刃芒皆隔絕在外,而其后的士兵持盾,如大江般浩浩湯湯地涌來,將滿地殘雪踏入泥塵。 插著三面赤紅帥旗的六駕戰(zhàn)車上,陸景淵著甲站在最高處,手中一柄短刀在日光下璀如明光,他目光堅定掃過眾人,低沉的聲音傳出很遠:“自夏之伊始,北境南下……一路虐民為愆,罪業(yè)焚天,當以天命殛之?!?/br> “虞朝立國百年,上承天命,下利萬民,縱天命有終,非亡于戮?!标懢皽Y說著握住刀刃,在身邊眾人阻止之前劃破了自己的掌心。 “血誓為盟,金石以貫……今我戰(zhàn)野,唯以血終,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鮮血滴落在戰(zhàn)車上又順著邊緣流下,薛寒見狀咬著牙,握緊手中的鼓槌領(lǐng)頭重重擊起了戰(zhàn)鼓,鼓聲如雷聲轟鳴,重重擊在所有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