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什么時候少過你的?！倍闻峋靶αR他，“胡放家屬呢？安置好了嗎？”

    “安置好了?！彼{池沒好氣地說，“兩人哭了大半小時，然后把遺體領(lǐng)走了?！?/br>
    “好。”段裴景說，“那個男的找個由頭把人打發(fā)走吧，記得觀察一個月左右，如果他跟什么人來往，偷偷告訴我?！?/br>
    藍池疑惑道：“為什么要偷偷的？”

    “你做就是了，回頭我再告訴你?！倍闻峋皼]有打算把自己那個可怕的猜測這么快告訴他，倒不如說他自己也不敢去面對這一點。

    藍池倒是心大，聞言也不多問，也沒感覺不對，揚手往太陽xue一指：“得嘞！”

    說完就輕快地往一旁走了。

    段裴景盯著他的背影在原地沒動作 ，大概十秒后他發(fā)出一聲輕嘆。

    “希望不是你吧?！?/br>
    審訊室里清麗的女聲還在不停地哭泣，但等段裴景一進來，哭聲戛然而止。

    這是個很漂亮的beta姑娘，膚色白嫩，穿了件白色羽絨服圍著深藍色毛衣。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驚懼地望著他，長如鴉羽的睫毛上還掛著幾滴我見猶憐的淚珠，她抽抽噎噎地朝著段裴景說：“你是誰？”

    聲音又軟又細，也許是見段裴景腿長手長，人高馬大的，繃著臉又有種不怒自威的上位者的感覺，自然而然就虛著聲音縮起了脖頸。

    段裴景見她雙手交叉，焦躁不安地來回掰著手指頭，商場經(jīng)理的勸阻猶在耳邊。

    段裴景咳了幾下：“你是許冬瑩嗎？”

    女生下意識一抖，但又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人已經(jīng)盡量放柔和了聲線，并沒有惡意，于是小幅度地點點頭。

    段裴景開門見山：“我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告訴我。”

    許冬瑩聽罷又有點想哭，癟著嘴說：“……你們就算換人了，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真的以為他們只是拍個畢業(yè)短片，這么多人都在呢……就沒有多想?！?/br>
    段裴景：“你見過畢業(yè)短片還隱藏攝像頭的？”

    許冬瑩聲音越來越?jīng)]底氣：“這不是……以為為了真實性嘛，那網(wǎng)上不是經(jīng)常有這種整蠱什么的……”

    “他給你錢了？多少？”

    “……沒，沒……沒多少?！?/br>
    段裴景警告地敲敲桌面，發(fā)出震聲：“說！”

    許冬瑩被嚇到了，眼看著又要哭，哆哆嗦嗦地說：“真的沒多少，就五百塊……五百塊也構(gòu)成詐騙啊，這你情我愿的……”

    段裴景：“……”

    “我不是想問你這個?！倍闻峋拔⑽⒂行o奈，他其實被哭的有點煩躁。

    但也知道，現(xiàn)在發(fā)火沒有半點好處，再一個如果把人兇懵了，兩敗俱傷，他就等著什么都問不出來的打算吧。

    于是他壓下情緒，平靜地說：“是這樣，你可以告訴我，那天你在地鐵口拿出來的畫長什么樣嗎？可以的話，可以給我看看嗎？”

    “畫……”許冬瑩的臉上先是浮現(xiàn)出一種茫然，隨后恍然般地說，“那個圖片不能保存，我，我也……也不記得了?！?/br>
    這樣太像是狡辯，許冬瑩連忙補充，臉上滿是真誠：“這位大哥，我是真的不記得，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不記得，但是就是……”

    沒料到段裴景沒有半點意外跟憤怒的苗頭，只是仔細看的話，能看得出他的臉上掛著些許失望。微微頷首：

    “知道了，多謝你配合，待會我的同事會安排護送你到家的，如果你能想起來給你錢的人或者畫的樣子，隨時可以跟我聯(lián)系，這是我的名片?！?/br>
    “謝謝……”許冬瑩無措地接過來，緊緊攥住。半晌后沖著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段裴景說，“那個……但是我知道關(guān)于畫展的一些事情，或許會對你們有所幫助?！?/br>
    段裴景腳步一頓。

    “beleth在繪畫界很出名，不僅僅是所有人都對他的畫作贊不絕口，更是因為他的那股神秘感?！?/br>
    段裴景有些意外：“不肯露臉的畫家多如牛毛，這有什么可追捧的？”

    “不是這個原因。”許冬瑩搖搖頭，“是因為看過他的畫的人，都只會記得第一眼，就類似于觀后感之類的，卻記不住畫的樣子。”

    ……段裴景眉頭鎖緊，迷霧團團籠罩的謎團隨著她的這一句話，開始初露苗頭，他腦中浮現(xiàn)出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難道是……？

    ……

    “beleth？”藍池的聲音在手機的另一頭響起，“好耳熟的名字，嘶——是不是那個很出名的畫家？”

    段裴景從審訊室出來之后，直奔停車場，一邊開車門，一邊說：“你對他了解多少？”

    “了解還真不多，像繪畫圈子，娛樂圈子我都不關(guān)注的，不過聽說他這個人主打的是以寫實跟披露事實跟現(xiàn)狀為主，網(wǎng)上評價也是褒貶不一，總而言之還挺出名的吧。”藍池咬著吸管含糊不清地回。

    段裴景眉心一跳：“披露什么現(xiàn)實？”

    “好像是……斥責背叛這一類會比較多吧，或許就跟《最后的晚餐》差不多？哎呀搞藝術(shù)嘛，總會帶點別人搞不懂的涵義進去?！?/br>
    藍池又是吸溜一口，“不過你問這個干嘛？怎么，異調(diào)干不下去了，準備進軍藝術(shù)圈？”

    “滾你，術(shù)業(yè)有專攻，老子就算離職不干了，也還有億萬家產(chǎn)等著我繼承呢，況且，我像是能搞藝術(shù)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