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黑山雉頭頂，掛著不甘心死去的青蛇。

    夢里的一切…似乎都是真的。

    周秦沖到女尸撞開的石洞，在右手邊。

    不對！周秦記得他取下石磚的是左手邊那堵墻。

    尤異就站在他身后，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凝視他。

    “尤異，”周秦汗毛倒豎，“哪里出了問題。”

    “周秦，”尤異沉聲說，“看你左邊?！?/br>
    周秦猛地回頭，左右兩邊，開著一模一樣的洞，就連女尸撞開的痕跡都完全一樣！還有地上對稱的位置，躺著兩堆完全一樣的被周秦踩死的眼蜱。

    “這是？”周秦想到一個(gè)詞：“鏡像？”

    “鏡像？”尤異聽說過鏡子，大概是差不多的意思，于是肯定道：“極有可能?！?/br>
    頭頂警鈴大作，周秦頭皮炸開：“什么時(shí)候出現(xiàn)的？”

    尤異想了想：“我們回頭殺這只鳥的時(shí)候。”

    周秦問：“你知道那是黑山雉嗎？”

    “……”尤異略一思忖：“大概猜到了。養(yǎng)這些東西，需要很多…活尸。暗河河床下的人煉尸海，你看到了嗎，里邊有黑山雉的蛋?！?/br>
    周秦仔細(xì)回想，似乎的確看到過，在尸骨與尸骨之間，埋葬著圓狀的白色物體。但他一晃眼過去，以為是人頭骨。

    “這東西，死了嗎？”周秦望向被尤異釘在墻上的黑山雉。

    尤異張了張嘴，遺憾地說：“沒有。它好像能自愈?！?/br>
    話音未落，周秦看見那黑山雉的羽翅顫動(dòng)，緊接著，那把武士刀被看不見的不可抗力震出，反射向尤異，尤異伸手接住刀柄。

    “跑？”周秦后退。

    尤異收刀歸鞘，拋入周秦懷中，他還是不喜歡拿刀：“跑?！?/br>
    這次周秦不右轉(zhuǎn)了，因?yàn)榧蓱剟偛拍强植赖幕糜X，他拉上尤異，果斷鉆進(jìn)左手邊的石洞。

    腳下沒有水牢，周秦邊跑邊抬頭看了眼，也沒有千尸羅漢。

    黑山雉呼嘯過來，一頭撞到石洞上，它的身體太龐大，而腦子顯然不夠聰明，它就張開身體堵在門口，渾身的羽翅化為利箭豎起。

    像那具女尸一樣，黑山雉瘋狂撞擊窄小的石洞。

    周秦倒抽一口涼氣，這地方穹頂也很高，在黑山雉撞擊石洞的同時(shí)，頭頂亮起白光。

    但他們深處地下，哪里來的白光？周秦抬頭望去，那些白光鑲嵌在墻壁中，次第發(fā)亮。

    兩人面前的墻壁瞬間照亮，不需要火把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又是一幅石雕，畫上是一個(gè)披頭散發(fā)的男人，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他好像在用龐大的身軀撞擊山岳。

    而石雕上這個(gè)人身蛇尾的男人，沒有眼睛，準(zhǔn)確來說，他眼睛那里，屬于眼瞳的位置，整個(gè)凹陷下去。看上去十分詭異，周秦總覺得這里缺了一塊。

    尤異檢視完四周，回來道：“沒有出路?！?/br>
    兩人同時(shí)回頭，望向那只黑山雉，它顯然要進(jìn)來了！石洞已經(jīng)撞開一大半。

    就在這時(shí)，周秦的視線越過黑山雉，看見了它身后對面那間石窟，他聽見了水聲。

    奇怪的是，他不應(yīng)該聽見這樣的聲音。因?yàn)閷γ嫫岷?，什么都看不清，但周秦清楚地意識(shí)到，那里就是水牢。

    黑山雉破開石洞，刷然沖進(jìn)來。

    尤異拔刀抵擋，那黑山雉伸長脖子尖唳，它的叫聲凄厲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周秦舉槍射擊，然而黑山雉本身堅(jiān)硬的羽翅猶如護(hù)甲，子?彈擊中，劃拉出指甲刮黑板的聲音，給周秦惡心的夠嗆。

    黑山雉俯沖下來，鋒利如鐵的指爪沖向他們，尤異揮刀迎面斬過去，黑山雉速度快到不可思議，幾乎就在一瞬間，它抓破了尤異的側(cè)頰，而尤異削斷了它的爪子！

    周秦退后，把戰(zhàn)場暫時(shí)留給尤異和山雉。

    他看著那副人身蛇尾畫，盯住畫中人殘缺的眼睛。周秦伸手，虛虛地比了下大小。

    黑珠子。

    幻覺中尤異撿起的那顆黑珠子——

    周秦抱著死馬當(dāng)成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望向正與黑山雉纏斗的尤異：“異崽，這種鳥有沒有弱點(diǎn)，怎么才能殺了它？”

    尤異一刀砍進(jìn)黑山雉的爪間，大鳥撲扇翅膀，頃刻間扇出颶風(fēng)，周秦整個(gè)人快要站立不穩(wěn)，他急躁地望向?qū)γ妗?/br>
    “有…”尤異的刀沒入黑山雉爪子里，順勢將它橫腰斬為兩段。

    “黑山雉生于人煉尸海，”尤異撇了下嘴角，“但其實(shí)…它怕水?！彼Φ粑涫康渡系孽r血，回頭望向周秦。

    他身后，巨大的黑山雉一分為二，鮮血爆出，猶如血雨淅淅瀝瀝落到尤異身上。

    少年側(cè)身，就那么安靜地望向他：“山雉渡河，不是游過去，而是飛過去的?！?/br>
    角落中，分裂的黑山雉碎rou顫動(dòng)，瞬間移向彼此，很快，又組成那只巨大的山雉。

    “這是幻覺嗎？”周秦喃喃。

    尤異吸口氣：“也許是，但不管是不是幻覺，這東西就和那個(gè)…我…一樣…化為實(shí)體了?！?/br>
    周秦大步流星到他身邊，在黑山雉徹底恢復(fù)前，抓起他的手：“走!”

    兩人一頭撞出石洞，扎進(jìn)對面的水牢中。

    黑山雉為了追逐尤異，不管不顧撲過來，在羽翅落水的瞬間，黑山雉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融化。它的頭頂裂開，一條青蛇支棱起上半身，痛苦地?fù)u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