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大楚威武
番邑通往黟縣的馳道上,楚軍正晝夜兼程向東急進。 來的時候,因為要盡可能地隱匿形蹤,所以只能走偏僻小道,不過回江東時,可就沒有這許多顧忌了,盡可以沿著馳道堂而皇之地行進。 不過,來時的兩萬精銳,回去時卻只剩下萬人了。 望著楚軍縮水近半的行軍隊列,項莊不禁有些rou疼,帶來的兩萬精兵,五千人跟著高初留在了廬江,其中還包括千余傷兵,剩下的四千余人卻陣亡了,番邑一戰(zhàn),楚軍雖然擊破了梅鋗的十幾萬大軍,可自身也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項莊不能不心疼,這次陣亡的可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兵,如果這樣的惡戰(zhàn)再來幾次,他從九原帶回江東的兩萬精銳,就所剩無幾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衡山軍終于被擊破了,這四千多老兵的犧牲,并非沒有代價。 “號令全軍,加快速度!”項莊再次下達了軍令。 楚軍老兵的行軍速度一向都是杠杠的,項莊也很少下達催促的軍令,不過今天,他卻已經(jīng)連續(xù)三次下達了加快行軍速度的軍令,沒辦法,項莊心里實在是掛念江東的戰(zhàn)局,尤其擔(dān)心曲阿的項佗,淮南王英布,可著實不是好惹的。 漢初三大名將的名號可不是吹出來的,英布雖然忝居末尾,可那也是名將,項佗雖然是項氏子弟中少有的大將之才,可是跟英布相比,那就不夠瞧了,更何況。英布身經(jīng)百戰(zhàn),其豐富的戰(zhàn)陣經(jīng)驗完全不是項佗所能比擬的。 而且,集結(jié)在曲阿的楚軍全都是些民壯,未經(jīng)任何軍事訓(xùn)練不說,裝備也差,新驀的絕大部份楚軍壯丁甚至連一件布甲、一樣鐵制兵器都沒有,毫不客氣地講,這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又怎么跟英布的淮南軍精銳抗衡? “大王有令,加快行軍速度!” “大王有令,加快行軍速度!” “大王有令,加快行軍速度!” 項莊的命令很快傳達下去,萬余楚軍盡管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梢粋€個還是甩開大步向前飛奔而去,在長年累月的鐵血征戰(zhàn)以及戰(zhàn)功、爵位的ji勵之下,楚軍將士所爆發(fā)出的精神意志力是超乎想象的,這點行軍強度,遠不足以拖垮他們。 正行進間,一騎快馬忽然從前方飛馳而來,馬背上的騎士一邊催馬飛奔,一邊厲聲喝問馳道上正在匆匆行軍的楚軍將士:“大王何在?大王何在……” 楚軍將士便紛紛伸手指向項莊所在的中軍。那騎士頓時在馬股上抽了一鞭,直趨項莊中軍而來,未及項莊近前,騎士便已經(jīng)飛身下馬,又仆地單膝跪地,雙上呈上一節(jié)黃綾包裹的竹筒的同時,嘴里也大聲高喊:“大王,烏傷大捷!” 烏傷大捷?!項莊不禁跟百里賢對視一眼。相繼停下了腳步。 晉襄早已大步上前,從信使手中接過黃綾包裹,又解開黃綾、啟開竹筒,從里面取出了一封卷起的書信遞給了項莊,項莊匆匆看完,不禁大喜過望道:“哈哈哈,好。太好了,龐鈺這小子竟以五千破四萬,大敗東甌軍!” 說罷,項莊又將書信遞給了身邊的百里賢。 百里賢閱罷也是感慨不已地道:“龐鈺將軍還真是不負(fù)大王厚望哪?!?/br> 當(dāng)初項莊以龐鈺為將,引兵五千南出烏傷以抗衡姒雒搖的東甌軍時??墒窃獾搅肆钜椝⑸蠈④婍椯?、吳郡郡守叔孫貫等文武重臣的一致反對,桓楚、季布、蕭開等楚軍宿將更是在背后說怪話,幾乎就沒人看好龐鈺。 龐鈺雖然世族出身,而且家學(xué)淵源、自幼飽讀兵書,可不管怎么說,他都只是個不足二十的年輕人,駐守函谷關(guān)時,雖然有過驚才絕艷的表現(xiàn),可最終不還是讓劉邦給打敗了?而且漢軍用的還是同樣的手段,由此可見龐鈺還有些稚nèn,不足以獨擋一面。 不過這一次,項莊卻罕見地沒有妥協(xié),而是一意孤行對龐鈺委以重任。 現(xiàn)在,鐵的事實已經(jīng)證明,項莊的堅持是極其明智的,項莊原本只希望龐鈺能夠拖住東甌軍三到四個月的時間,然而,龐鈺卻憑借五千精兵一舉擊破了四萬東甌軍,而且還趁虛攻入了東甌國內(nèi),不出意外的話,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兵臨東甌城下了。 “龐鈺這小子!”項莊狠狠擊節(jié)道“等打完這仗,寡人親自給他行冠禮!” 至此,圍攻江東的七路聯(lián)軍之中,梅鋗的衡山軍、姒雒搖的東甌軍已經(jīng)敗亡,姒無諸的閩越軍還遠在閩中,什么時候出兵都是未知之?dāng)?shù),既便出兵也很難通過山越武裝所盤踞稽南諸縣,那么,七路聯(lián)軍就只剩下英布、周殷、靳歙、李左車四路了。 歷陽,漢軍圍城已經(jīng)持續(xù)整整二十天了! 不過,前十天漢軍基本上只是圍而不攻,周殷、靳歙、李左車雖然名義上都是漢將,但各人都有各人的小算盤,周殷希望靳歙、李左車能與楚軍拼個兩敗俱傷,靳歙、李左車何嘗不希望周殷與楚軍大打出手?甚至連靳歙、李左車之間也是貌合神離。 不過十天之前,不知道周殷、靳歙以及李左車之間達成了什么默契,開始輪流調(diào)動軍隊對歷陽城發(fā)起了毫無保留的強攻,歷陽的防守壓力陡然猛增,好在城內(nèi)有méng殛的三千精兵駐守,再加上戍邊的近萬刑徒,局勢倒也有驚無險。 一大早,méng殛便在族弟méng鏗、méng鏘以及數(shù)十親兵的簇?fù)硐碌巧狭顺穷^。 城頭上,到處都是滾木、擂石以及折斷的刀槍劍戟,垛堞、馬道還有女墻上,到處都是斑駁的血跡,有些血跡已經(jīng)干涸,有些卻仍然是鮮紅的,一切的一切,全都昭示著這里曾經(jīng)連續(xù)爆發(fā)無比慘烈的廝殺,顯然,奪城之戰(zhàn)已經(jīng)日趨白熱化! 楚兵還有刑徒橫七豎八躺滿了一地,昨天漢軍的攻城一直持續(xù)到了深夜,直到子夜過后才終于退回了大營,漢軍退走之后,絕大多數(shù)將士和刑徒便倒在地上睡著了,聽到méng殛等人的腳步聲,才紛紛從睡夢中驚醒,又趕緊起身見禮。 “將軍!” “méng將軍!” “見過將軍!” 楚軍老兵和會稽刑徒紛紛起身,紛紛見禮。 不過,城頭上的老兵很少,絕大多數(shù)都是會稽刑徒。 望向méng殛的眼神里,不管是秦人老兵還是會稽刑徒,一個個眸子里全都流lu出了毫不掩飾的灼熱之sè,仿佛,只要méng殛在,就是天塌下來他們也是夷然不懼,秦人老兵有此反應(yīng)并不奇怪,可來自會稽的刑徒也會如此信任méng殛,卻實在有些非同尋常。 méng殛一邊前行,一邊連連頷首致意,不時在這個老兵的肩膀拍一掌,又在那個刑徒的xiong口上捶一拳,被méng殛捶擊的刑徒便紛紛ting直xiong膛,臉上也頃刻間流lu出了自豪之sè,看他們臉上的表情,直恨不得為méng殛去死。 說起來,幾個月前這些刑徒都還是死硬的宗族武裝分子。 不過,隨著這些宗族壯丁所屬宗族勢力的瓦解,他們的心態(tài)也發(fā)生了轉(zhuǎn)變,說到底,絕大多數(shù)宗族壯丁其實都是些老實巴交的農(nóng)夫,只是礙于根深蒂固的宗族觀念,才會被極少數(shù)宗族首領(lǐng)所控制,進而成為宗族首領(lǐng)的家仆、si兵。 不過,隨著這些宗族首領(lǐng)的被殺,他們又被項莊發(fā)配到江北戍邊,再加上妻兒老小也被項莊強行遷出了原藉,原先那種根深蒂固的宗族觀念也就徹底瓦解了,到現(xiàn)在,這些宗族壯丁的潛意識里已經(jīng)再沒有宗族這個概念,他們唯一的期望就是早日服刑期滿,然后返回遷徙地去跟妻兒老小團聚。 所以,他們才會如此擁戴méng殛,因為只有méng殛才能帶著他們守住城池,他們才能保住自己的xing命,才有機會返回遷徙地跟妻兒老小團聚。 沿著城頭巡視了一圈,méng殛最終又回到了北門城頭。 守在北門城頭上的老兵和刑徒便紛紛擁上前來,聚集到了méng殛面前。 méng殛縱身躍上垛堞,灼熱的目光從每一個刑徒的臉上掠過,大聲道:“都聽好了,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就不再是刑徒了!” 這也是méng殛早先答應(yīng)過的,只要歷陽在漢軍的猛攻下能夠十天不失守,就赦免所有刑徒的犯人身份,如果歷陽能夠堅守一個月,則所有刑徒的家人也將恢復(fù)〖自〗由!當(dāng)然,這么大的事情,méng殛不可能擅專,他早已經(jīng)征得了項莊的同意。 不少刑徒狠狠地?fù)]舞了一下拳頭,他們終于不再是犯人的身份了。 頓了頓,méng殛又手指身邊的楚軍老兵,接著大吼道:“跟他們一樣,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也是大楚國的士卒了,從現(xiàn)在開始,只要你們在戰(zhàn)場上斬獲了戰(zhàn)功,就可以獲得爵位,既便你們戰(zhàn)死,你們的爵位也可以由你們的子嗣繼承!” “méng將軍威武!” “méng將軍威武!” “méng將軍威武!” 數(shù)千刑徒心情jidàng,紛紛開始大吼起來。 méng殛皺了皺濃眉,遂即振臂怒吼:“大楚威武!” “大楚威武!”先是méng殛身邊的親兵跟著怒吼,然后是附近的老兵和刑徒,到最后北門城樓上所有的老兵和刑徒都跟著大聲怒吼起來,巨大的聲浪直刺虛空,甚至連遠在十里開外的漢軍大營里,也是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