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替你戳瞎?！背黛V的手指都快戳到小二的腦門上，又指向雅間，“那是余家的三小姐，把你這雙招子給我看緊咯，不該看的別看，那可是我兄弟的人。”

    小二連連點頭。

    楚明霽略一思忖，轉(zhuǎn)身進了隔壁的雅間，貼著兩間雅室的隔墻聽了半天，沒聽見任何聲音，倒是把耳朵都貼涼了。

    “她們來光喝茶都不說話的？”

    小二沖他一笑，“肯定要說的，咱們墻厚，聽不見而已。”

    楚明霽直起身，“誰讓你把這墻砌這么厚的？”

    小二一個頭兩個大，這位大爺又開無理取鬧了，“東家，我的爺，當(dāng)初是您說擔(dān)心隔墻有耳，再三交代墻一定要厚，隔音一定要好?！?/br>
    “是我嗎？”楚明霽揉了揉耳朵，“那東家我再重新給你交待個差事。”

    他指著墻說：“給我拆，今夜就拆，能多薄就多薄，但別叫人看出來，你家爺改日還要來聽墻角?！?/br>
    “去?！背黛V又說：“你讓我的小廝去定國公府給沈讓塵傳個信，就說我有急事找他，他若是推拒不來，就說不來我就要死了?！?/br>
    醉霄樓的菜再好吃，連著吃上幾日也得膩了。

    墜云拿筷子戳著盤子里的魚，“小姐，我好像胖了?！?/br>
    “沒關(guān)系。”余晚之撐著下巴看著樓下，“都快趕上一扇門寬了，能替你小姐我擋擋風(fēng)?！?/br>
    墜云這些日子也已經(jīng)漸漸習(xí)慣了小姐這張嘴，苦著臉趴去窗前，張了張嘴又閉上，過了片刻道：“我不說我難受。”

    “那你就說?！庇嗤碇?。

    墜云想了想，試探道：“小姐，咱們?yōu)槭裁蠢@來繞去總繞不開宋家？小姐到底想要干什么同我說一說行不行?！?/br>
    余晚之側(cè)頭瞥她一眼，又望向樓下。

    街上熱熱鬧鬧，到了時間，宋府的馬車又經(jīng)過了醉霄樓前。

    除了查清真相，她一時也找不到別的目標(biāo)，每次宋卿時經(jīng)過她都在想，這是她曾同床共枕三年的人。

    他到底設(shè)了怎樣的一個局？當(dāng)日他在城門口飛撲過去哭喊發(fā)妻名字的時候，又帶著幾分的真心實意？

    這些日子她一直觀察宋卿時，他依舊照常上朝下朝，生活似乎沒有一絲改變，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她必死的理由，可宋卿時為何要殺她？

    “小姐?！?/br>
    余晚之回過神來，喃喃道：“大概是因為我與宋夫人有緣，她曾托夢于我，說她死得蹊蹺，請我?guī)退憘€公道，這是她讓我清醒過來的代價?！?/br>
    青天白日的提起死人托夢，墜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沈讓塵在醉霄樓門口下了馬車，跨入門檻，抬頭就見二樓的樓梯口有人要下樓。

    兩個姑娘身后跟著一位公子，都是寒涼的十月了，還拿著一把折扇。

    到了樓梯口，那兩個姑娘讓到一旁請公子先行，公子笑呵呵地抬腳，一個骨碌就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店內(nèi)頃刻間響起了數(shù)道驚呼，掌柜和小二趕忙上去扶人。

    而始作俑者下樓時看都沒看那摔倒的公子一眼，繞開人群，氣定神閑地出了醉霄樓。

    沈讓塵眸光微沉，或許整個醉霄樓，知道這不是意外的只有他和那摔倒的公子本人。

    那公子下樓時，他分明看見余三小姐故意伸出腿絆了人。

    這女人……

    上一次是拉meimei下水，這一次是絆人下樓。

    怎么每次見她，都能碰上她在干壞事？

    “這里這里，沈二。”

    沈讓塵抬頭，見楚明霽趴在欄桿上招手，“上來，你看什么呢？”

    沈讓塵收回目光，抬腳上了樓，想了想說：“看只狐貍?！?/br>
    “汴京城里哪來兒的狐貍？”楚明霽眼珠子一轉(zhuǎn)，“怕不是狐貍精吧？”

    沈讓塵沒接這茬，問道：“找我來有什么事？”

    兩人進了雅室入座，楚明霽提壺倒茶，“我還沒問你，今日皇上身邊的福安去國公府宣旨，皇上到底給你安排了個什么差事？”

    說起這事，沈讓塵也有些頭大，“詹事府詹事?！?/br>
    “什么！”楚明霽手一抖，茶水灑得桌上到處都是，他把茶壺往旁一擱，著急道：“儲君位置懸空，他那幾個兒子斗法，把你推到中間去，這不是拿你做注是什么，那油鍋不得翻起天來，那些皇子哪個不得想方設(shè)法的向你靠攏，皇上這是在想什么？”

    太子詹事，職比臺尚書令，掌統(tǒng)府、坊、局之政事，以輔太子，若將來太子登基，那詹事就是天子跟前的第一近臣。

    沈讓塵掃他一眼，“所以這龍椅不是一般人能坐得了的。”

    “我沒明白?！背黛V說。

    沈讓塵道：“皇上經(jīng)歷過奪嫡之亂，對兄弟相殘一事深惡痛絕，所以儲位懸置至今，幾位皇子就算對儲君之位有想法，也得忌憚皇上，不敢表露出來，如今皇上把我放在詹事的位置，看似是滾鍋入油，實則是將我當(dāng)作了靶子，誰要是暗地里拉攏我，那就是其心可誅?！?/br>
    建元帝要沈讓塵做帝師，可他資歷尚淺，為太傅少傅恐難服眾，恐怕也是機關(guān)算盡才擬定了這么個位置。

    楚明霽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可是，那不還是拿你做局嗎？”

    “是啊?！鄙蜃寜m眼皮抬了抬，“那我能有什么辦法呢？”

    既已躬身入局，便只能做執(zhí)棋者，勝負(fù)皆由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