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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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碑上寫的是愛女杜綾茵之墓。 裴聿一手撐著傘,眼神落在那張照片上,眸光深沉如潑墨。 景意就那樣默默地陪他站著。 雨越來越大了,夾雜著森冷的風(fēng),景意不由得縮了下。 裴聿唇線緊抿,半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像是從遙遠(yuǎn)的地方傳來, “你欠他的,我已經(jīng)替你還了。從此,你就做你的杜家女,不再欠他分毫?!?/br> 他又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朝著景意說道,“走吧?!?/br> 景意心里有許多疑惑,但裴聿不說,她就不會問。 臺階濕滑,裴聿牽著景意的手,但她明顯得感覺出來,裴聿的手不自覺地在用力,像是緊張,又像是在從中汲取力量。 他手指冰涼,指尖泛白。 景意沒有喊疼,任他抓著自己的手,走回了車前。 景意抬眼看他,這才發(fā)現(xiàn)他肩膀濕了一大半。黑色的傘朝自己這邊傾斜著,裴聿大半個肩膀都在雨里,大衣都濕了。 她抬手握著他的手,把傘往他那邊送了送,“你都淋濕了。” 裴聿這才偏頭看了一眼,沒有放在心上。 “我捏疼你了?” 他轉(zhuǎn)頭才看見她的手腕處的紅痕,很明顯,是被自己攥的。 裴聿的聲音低了下去,“怎么不說?” 景意搖了搖頭,軟聲道,“不疼?!?/br> 那雙澄亮的眸子里是掩藏不住的關(guān)心和擔(dān)憂。 雨越來越大,打在車頂上甚至能聽到噼里叭啦的聲音,山上的樹也在不停的搖晃,被風(fēng)吹得歪歪倒倒。 進(jìn)到車內(nèi),看得景意凍得通紅的手,裴聿把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高。 景意抽出紙巾給他擦拭肩膀傷的水,卻被裴聿一把抓住了手指。 景意一愣。 裴聿靠在椅背上,眼眸微垂,聲音有些發(fā)澀,“她去世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一個雨天。” 景意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心沒來由地一疼。 她沒有說話,而是緊緊地回握住了他的手。 裴聿沒有看她,半闔著眼,繼續(xù)說道,“外公身體不好,看病需要很多錢,于是,她想方設(shè)法地嫁進(jìn)了裴家?!?/br> 景意抿了抿唇,認(rèn)真地聽著。 “后來,有了我。等我四五歲的時候,她突然又想起了當(dāng)初的初戀,和我爸離了婚,和那個男人走了?!?/br> “只是,兩人準(zhǔn)備離開京北的那天,也是這樣的瓢潑大雨,路上出了車禍,兩人雙雙斃命?!?/br> 景意的心一緊。 “這大概就是人們口中的死有余辜了。因?yàn)殄X嫁進(jìn)了裴家,在得到足夠的錢后又開始想追求真愛,于是死于非命,罪有應(yīng)得?!?/br> 裴聿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悲涼和自嘲。 景意不知道這其中的內(nèi)情是這樣的,難怪裴震恒心有芥蒂,父子兩人關(guān)系這么僵。 “自從她提離婚后,家里就不得安寧,兩人不是吵就是鬧。她死后,裴家就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br> 裴震恒當(dāng)初娶杜綾茵的時候有多喜歡,現(xiàn)在就有多恨。一個男人,被自己的妻子欺騙、背叛,是奇恥大辱。 他看著當(dāng)時還在上幼兒園的裴聿,每每看到他,就會想起杜綾茵,就會想起自己淪為京北的笑柄。 裴震恒喝了酒回到家里就會打裴聿,往死里打,像是要把對杜綾茵所有的怨恨都發(fā)泄在他身上。 “要不是那一紙親子鑒定,要不是我長得還有幾分像他,或許早就被打死了?!?/br> 后來,還是裴老夫人看不下去了,把裴聿接到了老宅,自己親自教養(yǎng)。 杜綾茵固然可恨,可是稚子無辜,他又做錯了什么呢? 裴聿跟著裴老夫人長大,可是裴震恒那恨極了他的目光,那毫不留情的抽打,他永遠(yuǎn)忘不了。 這件事被壓得很好,圈子里很少有人知道,所以才有裴家表面上的太平。 可對于裴聿來說,他的出生本就是個意外,他是杜綾茵利用的工具,是她可以隨時拋棄的棄子。 她丟下自己和那個男人走的時候,可曾有一點(diǎn)點(diǎn)想到自己? 杜綾茵對他來說,是一種恥辱,是他永遠(yuǎn)也擺脫不了的污點(diǎn)。 可她也是他的母親。 她給了他生命,也給過他溫情。 他既愛她,也恨她。 他恨她拋下自己,恨她一邊覬覦裴氏的錢又一邊又要追求真愛與自由。 可他們之間也有割舍不掉的血脈和親情,他矛盾糾結(jié),他一直不愿提起這個話題。 每年她忌日這天,他都會喝得酩酊大醉,以此來麻痹自己,忘掉這段過往。 這也是他第一次,來這里。 他知道她的墓地在哪里,墓碑在哪里,可他從來沒有在這天來看過她。 在外人看來,他身為裴家少爺,光鮮亮麗,一出生便站在金字塔頂端,是天子驕子。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寧愿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 他在裴震恒的厭惡中一點(diǎn)點(diǎn)長大,他上學(xué)時成績優(yōu)異,管理公司也井井有條,是人人口中稱贊的年輕有為的裴總。 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努力地做好一切,不過是為了證明自己,為了不被拋棄。 也為了,贖罪、懺悔。 這是他和杜綾茵欠裴家的。 他從很早開始,就有了這個想法,到今天,終于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