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語柔干笑了兩聲，她聽出來了，沈家奶奶暗示她，她今天交代不清楚，就更沒有機(jī)會了。

    “我……我沒碰上可心的人?！?/br>
    這話糊弄也就糊弄糊弄三歲小孩兒。

    沈老太打心眼里看不上她，笑著說：“瞎說，你挑揀了這么多年肯定碰上不少不錯的，肯定有比我家二柱子強(qiáng)的?！?/br>
    候語柔不說話了。

    準(zhǔn)確說，是不敢說了。

    傍晚，晚霞鋪天。

    魏淑芬和許蘭從鵝廠回來，婆媳兩個累得頭上都是汗，嘴唇子都起皮了，到家許蘭發(fā)現(xiàn)老太太臉色不太對勁。

    沈老太坐在炕頭上，繃著臉。

    魏淑芬喝了口水：“娘你咋了？誰惹你不高興了?！?/br>
    家里沒人可真不行，半天沒說上話，沈老太不至于憋口氣，也挺鬧心的：“你們知道老侯家留家那老姑娘不？”

    魏淑芬不知道，但許蘭知道。

    許蘭認(rèn)識了幾個家屬院的嫂子，平時關(guān)系還可以，偶爾過節(jié)，或者家里吃得多，偶爾還互相送著換著吃。

    “知道啊，咋了奶？”

    主要是天氣熱，不然沈老太就自己出去問了：“今天我去看老四媳婦兒，半路碰到她，她非得去幫我送東西，到老四家，那張破鑼嘴先把凌雪得罪了。”

    “又說了不少有的沒的，后面才交代，她相中二柱了?！?/br>
    魏淑芬：“二柱子？”

    許蘭：“那可不中，侯家老姑娘可有說道呢?！?/br>
    許蘭就和她們說說自己聽說的。

    “侯家老姑娘也算是一段傳奇?！?/br>
    “年輕的時候，家里定了個對象，對象是生產(chǎn)隊的，家境也還可以，但候家進(jìn)軍區(qū)了，候語柔就看不上對方了，和對方解了婚約?！?/br>
    “當(dāng)時正是十八九歲的年紀(jì)，好找對象，候語柔長得還可以，說話雖然不中聽，但外人瞧她的模樣俊，家里條件也可以，除了哥哥就沒其它兄弟姐妹了，父母身體還不錯，等她以后嫁出去，哥哥嫂嫂能陪送一些，等爹娘年紀(jì)大了，還有哥哥嫂嫂分擔(dān)，也不需要她獨自扛著。”

    “再說了，侯家就這一個姑奶奶，陪送的也不少呢?！?/br>
    許蘭說得口渴，又喝了口茶，嗓子潤了繼續(xù)道：“當(dāng)時侯柔很受人歡迎的，第一個相看的對象，是個裁縫，候語柔處了兩天，覺得裁縫長得不高，配不上她，吹了?！?/br>
    “侯家覺得她年紀(jì)小，就由著她，選了兩年，二十一了，媒人介紹了個當(dāng)兵的，她嫌人家吃飯快，蠻橫，不夠斯文，又吹了！”

    “很快看第三個，第三個是親戚介紹的，廠子上班的，候語柔和人接觸幾天，說那人吃飯吧唧嘴，配不上她！”

    魏淑芬深吸口氣。

    沈老太撇了下嘴。

    許蘭：“接下來每年都會給她介紹幾個，她不是嫌棄這個就是嫌棄那個，到二十五歲，她去和人相看，不等她挑，對方覺得她年紀(jì)大，是個老黃瓜?！?/br>
    “還有因為她齙牙看不上的，嫌棄她腰粗的，皮膚不夠好的，說話不好聽的……”

    “種種原因，吹了七八個?！?/br>
    “再然后，和她差不多大的都成家了，年輕小伙看不上她，年輕時候的本錢，拖到這個年紀(jì)不值錢了，年輕時候的缺點，到這個年紀(jì)就更不入人眼了。”

    沈老太皺眉：“她這些年都在家干啥呢？”

    許蘭：“在家待著啊?！?/br>
    “沒去上班？”魏淑芬不敢置信地問。

    許蘭撇手：“沒有呀！別說干活，聽說衣服都不太會洗，有時候餓了就讓她嫂子做飯，嫂子和老娘不在家，能餓幾天。”

    沈老太：“怪不得后面人家不要她，好吃懶做在娘家，這么大歲數(shù)一點身家沒有，還不張羅賺錢，好姑娘不愁老，她這樣的誰瞎了眼才會要。”

    魏淑芬嫌棄道：“她掐準(zhǔn)咱來軍區(qū)沒兩年，知道的可能不多，恰好二柱子是個離過婚帶孩子的，覺得自己配二柱子綽綽有余，就奔上來了?！?/br>
    許蘭啐了口：“我呸，二柱子再咋樣也瞧不上她?。　?/br>
    沈老太：“這事兒你們嘴嚴(yán)著點，別叫沈糖沈甜聽到了?！?/br>
    “唉……經(jīng)此一事兒也提醒我了，晚上吃完飯問問二柱子的意思，看看他有沒有再娶的想法?！?/br>
    許蘭和魏淑芬點頭應(yīng)下。

    門外，沈糖紅著眼睛，躡手躡腳回了二房屋里。

    沈甜回來的慢一點，沈糖把她拽到屋子里面。

    “甜甜，姐和你說件事。”

    沈甜點頭：“姐你說。”

    她年紀(jì)比果果和穗穗還小一點點，單親家庭孩子早熟得快，沈甜聲音稚嫩，語氣早熟。

    沈糖回憶著自己偷聽的話，想了下才道：“如果爹還娶媳婦兒，你答應(yīng)嗎？”

    沈甜搖頭：“我不知道。”

    她覺得大人的事情不是她能改變的。

    沈糖瞇起眼睛，她十來歲了，懂得多，心思也深：“甜兒你不能不知道，我剛偷聽到，軍區(qū)有女人想嫁給咱爹，你想想，親娘對咱都不好，后娘肯定很差?！?/br>
    “咱娘小時候扯你辮子，打你屁股，還掐你大腿里子的事兒你都記得吧！”

    “她還罵咱爹，在家里和人吵架，讓咱們在家里人面前抬不起頭?！?/br>
    沈糖恨劉野菊，不能接受任何女人做她們姐妹的娘。

    沈甜想到了以前，遲疑地點頭：“我記得，可是……爹爹要結(jié)婚，咱們也不能做主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