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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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點兒,痛死了?!笔Y望舒干嚎一聲。 “廢物!”段移評價。 七中完敗,夾著尾巴跑了。 段移買了消毒水和批發(fā)創(chuàng)口貼,一人賞了幾個。 蔣望舒第一個享受到段移的包扎服務(wù),被南野推一把:“你好了沒啊?就這么點兒傷還弄半天?!?/br> 蔣望舒頭也不抬:“小南,別亂吃飛醋,小病不治拖成大病就是絕癥。還有你,你就破點兒皮你也好意思上段移這兒來求包扎,晚點兒去醫(yī)院傷口就自己好上了。想再續(xù)前緣?沒門兒,東宮的大門永遠(yuǎn)為你關(guān)上?!?/br> 蔣望舒、段移、南野,三人是一起長大的。 從小學(xué)穿開襠褲讀到初中。 讀小學(xué)的時候段移長得最漂亮,于是輪流給蔣望舒和南野當(dāng)小女朋友。 初中時段移跟南野背叛了革命,雙雙好上,玩兒起了早戀,讓蔣望舒當(dāng)了半年的電燈泡。 后來他倆又雙雙分化成alpha,中間鬧了些矛盾,南野出國,段移升高中,蔣望舒決定站隊段移,和段移一致對外,鄙視前男友南野同志。 他們一起經(jīng)歷了小半個青春,雖然愛情沒了,但友誼長存。 矛盾也沒壞到老死不相往來的程度。 再加上對段移而言,他跟南野的往事最起碼是二十年前的回憶,現(xiàn)在心中毫無波瀾,他是真對南野一點兒感覺也沒有。 只是外人看來,三人之間自成一個小圈子,絲毫不允許別人插足。 ——別人的這個“人”,就是盛云澤此人。 他把校服外套穿上,一聲不吭就走。 段移急急忙忙想追他,“啪”的一下給南野貼上,創(chuàng)口貼都貼歪了,痛的南野倒吸一口冷氣。 “追什么啊。”南野陰陽怪氣的開口:“你看人家理你嗎?” 盛云澤已經(jīng)消失在小巷口,連個背影都沒了。 段移失落的站在原地。 見此情景,南野心里酸的發(fā)苦:“喂,段移,你喜歡他???” 段移坐下:“我喜歡你媽個大頭鬼,滾!腳瘸沒,沒瘸就走。” 蔣望舒一邊搖頭一邊嘆氣:“妃妃真不愧是二中出了名的高嶺之花,小段,勸你趁早死心,你一個alpha干嘛不好,非要追另一個alpha?” 段移:“妃妃是誰?” 蔣望舒往后一躺:“剛給前夫哥想的外號,東宮太子妃,簡稱‘妃妃’。不錯吧,是不是很親民,太子爺?” 段移踹他一腳:“滾,少他媽造謠,你哪只狗眼睛看出來我喜歡盛云澤了,我關(guān)心關(guān)心同學(xué)身體好不好?!?/br> 趙來跟樂成洋沒參與這場群架,就在邊上圍觀半天。 中途覺得無聊,還去吃了頓飯,回來已經(jīng)打完了。 “盛團座呢?”趙來左看右看。 蔣望舒:“你團座已經(jīng)回學(xué)校了?!?/br> 趙來拎了個袋子:“帶了面和飯,誰餓了?” 段移搶過一碗飯,狼吞虎咽的吃完,然后把蔣望舒的狗爪子從蘭州拉面上拍落,搶到自己懷里。 “吃別的,這我要?!?/br> 蔣望舒摸了摸手:“你一人吃兩份不撐?。俊?/br> 段移:“我打包回去吃夜宵不行嗎?” 他提著蘭州拉面跑的飛快,途徑藥店,跟鬼子進村一樣掃蕩了一大堆紅藥水酒精棉雙氧水白紗布止痛片等等。 ——然后站到了盛云澤的寢室門口。 要不要敲門呢? 段移糾結(jié)。 盛云澤剛剛那么兇殘,好幾個七中的學(xué)生打他一個,雖然也沒把他打趴下,但肯定受了傷。 蔣望舒還耽誤他吃晚飯,現(xiàn)在一定也沒吃飽。 段移在門口走來走去,抬起手,又放下,抬起手摸到門口,然后又放下。 走來走去,創(chuàng)造了在盛云澤宿舍門口微信步數(shù)走了三千步?jīng)]走進人家宿舍的物理學(xué)奇跡。 他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終于沒有勇氣了。 啊啊啊啊啊啊?。?/br> 我糾結(jié)什么??! 段移深吸一口氣,然后猛地往門上一敲。 誰知道宿舍門忽然打開,段移猛地敲到了盛云澤胸口,痛得他“嘶”了一口氣。 段移嚇了一跳:“你干嘛忽然開門?” 盛云澤居高臨下:“不開門欣賞你在外面的維密走秀嗎?” 段移:=口=! “我哪有走秀?” 盛云澤:“那你走來走去干嘛,舉行什么神秘的儀式?” 段移哽?。骸拔摇阍趺粗牢易邅碜呷サ模俊?/br> 他臉紅了。 盛云澤呵呵一聲:“想多了,沒偷看你,腳步聲重的跟怪獸一樣,我耳朵還沒聾?!?/br> 段移紅的臉很快就變成氣的冒煙:“我沒有這么重好不好?很輕的!” 說完,眼神飄忽,不甘心地問一句:“你、受傷了沒?” 盛云澤低頭看了眼他手里的醫(yī)療用品。 段移理直氣壯的回諷:“你別想多了,我只是來關(guān)心關(guān)心同學(xué),我是班長?!?/br> 盛云澤又看到他手里的蘭州拉面。 段移嘴硬:“這是給我自己吃的?!彼崎_盛云澤:“快讓我進去,我站的累死了。” 盛云澤腰上有一塊烏青,他不客氣的直接把段移帶來的酒精掏出來,然后淡定的給自己上藥。 段移在窄小的空間里聞到了盛云澤的信息素,心里就跟被貓抓一樣。 貓聞了貓薄荷之后想干嘛,他現(xiàn)在就想干嘛。 想在地上打滾。 段移眼神躲躲閃閃,不敢看盛云澤。 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忽然泄氣,沒由來的感到一股苦悶。 這屋里,只有他一個人在意亂情迷,在神游天外。 反觀盛云澤,淡定自若,對他根本就不設(shè)防,擦完酒精就套上了短袖,頭發(fā)被衣服揉的亂糟糟,讓他的面部線條柔和不少。 也是,對他這個“alpha”設(shè)防干什么? 段移嘆了口氣,抓了下腦袋。 盛云澤上衛(wèi)生間洗完手,出來正好看到段移在拆蘭州拉面的塑料袋。 拆完之后嫌棄的看了一眼,又失落地把塑料袋給打了個死結(jié)。 盛云澤走過去,拉開凳子坐在段移對面,沒等段移反應(yīng)過來,就把蘭州拉面拖到自己面前,“啪”的一聲掰開筷子,扯開塑料袋,看到了坨成了一團的面。 筷子都戳不進去。 段移心虛地看著他,很不好意思,剛想說要不就別吃了吧。 卻見盛云澤面不改色的夾了一坨面起來——把整碗蘭州拉面都撬起來,然后咬了一口,旁若無人地開始吃面。 段移的失落一掃而空,心里嘿嘿一聲,趴在桌上看他。 他的眼睛很圓,眼尾有點兒挑,似乎有一條自帶的眼線,讓他的眼睛看著像貓眼。 專注地盯著一個人時,雙眼亮晶晶的,仿佛倒映了整個銀河系。 “段仔,你心情不錯嘛?哼的什么歌?”蔣望舒叼著藍(lán)瓶蓋中蓋,頭往后仰。 晚自習(xí)還沒開始,教室里沒人。 “李伯伯要當(dāng)紅軍?!倍我茝乃掷锬昧似刻诜海芰丝?,皺起眉頭:“噫,好難喝,什么怪味兒?” 郝珊珊分發(fā)英語聽力試卷,蔣望舒仰天長嘯:“我不想做聽力,你的借我抄一下?!?/br> 聽力測試。 為了應(yīng)對高考英語而增加的每晚測驗,高三學(xué)生每天晚自習(xí)必須完成的課業(yè)之一,哪怕是雙休都得回學(xué)校做聽力測試,住的遠(yuǎn)的同學(xué)不算。 英語老師現(xiàn)改現(xiàn)批,現(xiàn)場講解。 班里座位還沒滿,阿咪就來了。 阿咪,英文名amy,二中英語教師,創(chuàng)造了擁有自己口音的福建式英語口語,第一次自我介紹時把“amy”念成“阿咪”,從此二中再無人記得他的英文名。 阿咪一來就找段移:“段移,試卷發(fā)了沒?” “郝珊珊發(fā)了,阿咪,我又不是你課代表,你老使喚我干嘛啊?” 阿咪眼睛一瞪:“你班長不使喚你使喚誰?都給我聽好了啊,廣播馬上就開始了,回自己位置上去。” 段移頻頻往后張望,打鈴時盛云澤才從教室后門出現(xiàn)。 段移迅速轉(zhuǎn)過頭苦大仇深地盯著英語試卷,裝模作樣地咬筆頭,做試卷。 蔣望舒好心給他英語試卷倒轉(zhuǎn)一下:“雖然但是,你英語試卷看倒了。” 段移:…… 蔣望舒自覺挪開兩米:“提醒一下,因惱羞成怒的激情殺人是犯法的?!?/br> 段移剛想抽他,教室里的燈滅了,二中從古至今傳統(tǒng)保留節(jié)目:施工隊挖水管導(dǎo)致停電。 阿咪一愣,此起彼伏的聲音冒出: “不用上晚自習(xí)了吧?能回去了吧?”這是郝珊珊。 “斷電嗎?真實的斷電嗎?委員長組織派你去看看!”這是平頭。 “cao,都說了別叫我委員長,你怎么不敢喊段班去?”這是蔣望舒。 “黑燈瞎火你別亂摸我?!边@是段移。 “選擇:” 冷徹的聲音在嘈雜的教室中響起,只有段移能聽到,這是—— ——這他媽是死神降臨的聲音啊啊啊啊?。。?/br> 段移一瞬間毛都炸起來了。 “a:趁亂找到盛云澤,悄悄地與他十指相扣。” “b:趁亂躲進盛云澤的懷中,告訴他夜好黑,燈好暗,空虛的我好寂寞~” “c:趁亂站到盛云澤面前,為他表演黑夜里的黑色脫衣舞?!?/br> cao…… 段移崩潰了。 這他媽都是什么選項?有沒有一點兒陽間人能看的選項? 更讓他崩潰的是倒計時盡職盡責(zé)地已經(jīng)開始。 “選a!a行了吧!”段移咬著牙擠出一句話。 黑暗中,他弓著腰悄悄地往盛云澤的方向摸去。 教室里亂成一團,阿咪在學(xué)生中沒啥威信,喊了半天也沒人理。 最調(diào)皮搗蛋的幾個學(xué)生瞎起哄,方便了段移的行動。 他吞了吞口水,雙眼稍稍適應(yīng)黑暗,看到了正襟危坐的盛云澤。 老公不愧是老公,大佬不愧是大佬,就這黑燈瞎火的環(huán)境下,他還能保持淡定,擁有自己的逼格。 果然,真正裝逼的逼king已經(jīng)做到了人逼合一的境界,需要的就是臨危不亂的氣魄。 段移迅速找到他的手,心中想:這么黑,這么亂,我就是趁亂牽他一下,事后他也找不出是誰。 安慰完自己,段移鼓起勇氣,猛地抓住了盛云澤的手,然后精準(zhǔn)的和他五指相扣。 盛云澤意料之中地掙扎起來,但剛想甩開段移,忽然間—— 來電了。 燈火通明的—— 來電了。 教室一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段移身上,然后落在段移的手上,落在他跟盛云澤五指相扣的右手上——而且一看就是段移趁黑強行占便宜的那種五指相扣。 段移保持了一個蹲在地上的猥瑣姿勢,臉上還有來不及反應(yīng)的緊張神情。 盛云澤的掙扎瞬間消失,只是面色一言難盡:“……” 段移:…… “你什么都不要問?!?/br> “你什么都不要說?!?/br> 講完這兩句遺言之后,段移緩緩閉眼。 這一刻,他走的很安詳,走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