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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黑蓮花攻略手冊在線閱讀 - 第四卷:無方鎮(zhèn) 迷霧之城(六)

第四卷:無方鎮(zhèn) 迷霧之城(六)

    園中嶙峋的假山背處,僻靜得連枝頭鳥鳴都聽不清晰。山石的凹腳還留有上次下雨留下的未干的積水,在不平的地面聚集了小小水洼,粘著不知何時(shí)落下的枯葉。

    微風(fēng)吹來,峭壁上斜生的松樹舒枝葉晃動,干枯的松針下雨般撒落到了凌妙妙肩上。

    她縮了縮脖子,有幾根還是掉進(jìn)了她的衣領(lǐng)里。

    她徒然拉了幾下,放棄了,忍著不舒服,抬起了頭:“柳大哥,你剛才說什么?”

    柳拂衣的寬大衣袖擋住了稀薄可憐的陽光,臉色反常地嚴(yán)肅,甚至連面對她慣有的那種放松的笑意都收了起來:“妙妙,昨天那段故事,你怎么看?”

    凌妙妙眼睛一眨:“什么呀?”

    柳拂衣看她半晌,似乎沒時(shí)間同她繞彎了,直截了當(dāng):“我和瑤兒現(xiàn)在懷疑,阿聲的身世有問題?!?/br>
    晌午一過,凌妙妙出門遛彎,第一只腳剛踏出房門,便被柳拂衣截住,拉到假山背后,擺明了是要說些不能為他人言說的秘密。

    雖說是青天白日,但她對這種偏僻的地方還是有些異議,本想提議一下,柳拂衣這句話一出,她暫時(shí)便把這件事忘了。

    凌妙妙滿臉復(fù)雜地看著柳拂衣:黑蓮花的身世問題……終于被這兩個(gè)心大的覺察了。

    原著里男女主角一生的心思都放在除魔衛(wèi)道之上,慕聲從出場到退場,都沒能就這個(gè)問題展開討論,帶著誰也不知道的秘密,奔向了倉促的結(jié)尾。

    而弄清這個(gè)秘密的前因后果,正是她任務(wù)的支線之一,兩枚回憶碎片和幾場似是而非的感知夢,都是在引導(dǎo)她慢慢解開這個(gè)謎團(tuán)。

    現(xiàn)在,慕聲沒能成功黑化,依舊是隊(duì)伍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主角團(tuán)查案的重心也在慢慢偏移。

    “柳大哥是說,慕聲就是故事里那慕容氏和趙公子的孩子?”

    柳拂衣滿臉郁結(jié),生怕她覺得荒誕,盡力試探著:“……你覺得呢?”

    凌妙妙點(diǎn)點(diǎn)頭:“嗯,我相信啊。”

    別的不說,慕聲生母的樣貌,主角團(tuán)里唯有她一人親眼見過。那說書老頭的形容再精妙不過:“短一分則寡淡,多一分則妖艷,她就是那個(gè)恰到好處,渾然天成?!?/br>
    柳拂衣瞅著她,半晌才錯愕:“妙妙的膽子……果真是大。”

    “柳大哥,就算他是那慕容氏的孩子——又礙著誰什么了?你這么緊張做什么?”她坦然望著柳拂衣的臉,頓了頓,“那慕容氏是什么來頭?”

    “她的身份……”柳拂衣棘手地捏了捏鼻梁,“我有懷疑,但暫且不能確定?!?/br>
    “奇怪的是,瑤兒發(fā)現(xiàn)她對阿聲的記憶線是紊亂的,很多事情記不得?!?/br>
    妙妙沉默了片刻:“這不奇怪,慕聲的記憶線也是紊亂的。他只記得自己有個(gè)親娘,其余的想不起來?!?/br>
    “……”柳拂衣陷入深深的思索,自言自語起來:“是忘憂咒嗎?可又不像……”

    “怎么可能兩個(gè)人同時(shí)出了問題……”

    妙妙見他眉間的“川”字深得像刀刻出來似的,掰著手指頭玩笑:“柳大哥別愁啦,世上的巧合多了去,說不定是房梁塌了,他們姐弟一人被砸了一下;或者屋子被卷進(jìn)水里,同時(shí)被浪頭拍昏了;又或者有什么慕家人打不過的人物,挨個(gè)打了他們倆的腦袋——”

    柳拂衣并沒有笑,他眉頭緊蹙,渾然似沒聽進(jìn)去。半晌,才輕輕道:“妙妙,事情比你想的……略微復(fù)雜一些。你須得再去問問他,從小時(shí)候到現(xiàn)在,事無巨細(xì)地回憶一遍,忘了什么,記下來給我看看?!?/br>
    “……”她遲疑了片刻,柳拂衣鼓勵地拍拍她的肩,眸中似有掩藏的憂色,“阿聲現(xiàn)在防備心重得很,總不相信我和瑤兒是護(hù)著他的。同樣的話,只聽你的?!?/br>
    妙妙頓了頓,還沒張口,“啪嗒”一聲輕響,柳拂衣臉色一變,放在她肩上的手閃電般收回。

    那迎面飛來的尖銳石子像是一顆兇戾的流彈,狠狠打在他手腕麻筋上,他半只手臂瞬間沒了知覺,低呼一聲握住了手腕,錯愕地看向妙妙身后。

    凌妙妙一回頭,身后的少年抿著唇,發(fā)帶在空中飛舞。

    他望著柳拂衣的眼神里帶著妒忌的殺氣,怒火點(diǎn)染了他漆黑的雙眸,像是某種閃爍著冷光的玉石。

    “柳公子,”他的眸子慢慢轉(zhuǎn)到凌妙妙身上,染上了一絲復(fù)雜的纏綿,只是語氣仍然是輕飄飄、冷嗖嗖的,“別人的妻子,不可以隨便亂碰。”

    “……”柳拂衣抓著手腕,張口結(jié)舌,百口莫辯。

    慕聲低眸,濃密的睫毛向下一壓,便顯露出了溫柔無害的模樣,伸出手,“妙妙,出來太久了,回去吧?!?/br>
    凌妙妙沒去牽他的手,如果她此刻有兜,她恨不得雙手插進(jìn)口袋。她壓低聲音:“好好說話?!?/br>
    他置若罔聞,徑自抓住了她的手腕,強(qiáng)行拉著她走,眸中流淌著深沉的夜色,語氣比剛才還要耐心:“乖,回去了?!?/br>
    凌妙妙去扯他的手,他抓得緊緊的,簡直像是囚徒腕上的鎖鏈,驟然讓她感覺到像是回到了“做娃娃”的那段日子。

    二人拉拉扯扯地走過院落,經(jīng)過慕瑤身邊,將她嚇了一跳,轉(zhuǎn)向跟上來柳拂衣:“這是怎么了?”

    話音未落,凌妙妙一聲低呼,慕瑤一回頭,發(fā)現(xiàn)慕聲強(qiáng)行將人攔腰抱起來了,不顧她掙扎,拿腳點(diǎn)開房門,抱進(jìn)了屋里。

    “哐當(dāng)——”門在她眼前毫不留情地關(guān)上了。

    柳拂衣揉著手腕。哄道:“別看了,沒事。”

    慕瑤拉著柳拂衣的袖子,罕見地憋得臉頰發(fā)紅,語速也比平時(shí)快了一倍:“什么叫沒事?你快去……快去聽一下他們說什么呢?”

    柳拂衣望著她,那神情說不上是詫異還是調(diào)侃:“人家小夫妻關(guān)門說悄悄話,我怎好去聽墻角?”

    他凝眸望著慕瑤,覺得她滿臉緊張的模樣說不出的生動,眼里帶了一點(diǎn)促狹的

    笑意:“要不——你去?”

    慕瑤瞪著他,一跺腳,手一撒,直奔窗口而去。

    半晌,沒聽見人聲,只聽得一點(diǎn)咯咯吱吱的輕響,聽得她心里發(fā)毛。

    她心里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她的好弟弟磨刀霍霍的畫面,正在猶豫要不要將那窗戶捅個(gè)窟窿,或是直接破門而入,身旁一陣松風(fēng)撲面而來,柳拂衣也跟著她到了窗邊,笑道:“你還真聽?!?/br>
    她面上驟然飛紅,還沒想好怎么駁他,身子驟然一輕,她驚呼一聲,又怒又惱地捶他的肩膀,卻不敢大聲:“拂衣!放我下來……”

    “看見阿聲看妙妙的眼神了嗎?你做長姐的,別管得太多,瞎cao心?!?/br>
    他抱著懷里掙扎的少女,青絲上散落著陽光,慢悠悠往回走,“天氣真好,咱們也抱回去。”

    “咯吱咯吱——”

    漏窗受了力,慢悠悠推開條縫,轉(zhuǎn)軸發(fā)出拉長的喑啞響聲。

    妙妙整個(gè)人被他死死壓在窗邊親吻,一絲細(xì)細(xì)的風(fēng)從窗縫吹進(jìn)來,灌入她脖頸里。

    他終于離開她的唇,放她喘了一口氣,她才從窒息的邊緣拉了回來,腳踩實(shí)地面的瞬間,雙腿一軟,像是酸軟的后槽牙咬了冰塊,險(xiǎn)些跪倒在地上。

    他就站在面前好整以暇地接著,順勢一摟,將人抱進(jìn)懷里。

    凌妙妙將他推開,只是那推也沒什么力氣,她臉頰通紅,眸中泛著水光,身體有些發(fā)抖,不知是因?yàn)閼嵟€是羞惱:“你走開……”

    慕聲抱著她不撒手,手指卷著她的頭發(fā)吻了一下,眸中漆黑:“我錯了?!?/br>
    凌妙妙推開他,仔細(xì)觀察了一下他的模樣,心下一涼。

    這黑化了半截的人,那黑暗的一面始終存在,蠢蠢欲動,一旦情緒到了臨界點(diǎn),他便在失控的邊緣。

    “你要真生氣,就跟我吵架呀!”凌妙妙語無倫次,嘴唇還在隱隱發(fā)痛,她拿手背碰了碰,“這又算什么?”

    他的情緒發(fā)泄,種種都是隱忍迂回,再驟然爆發(fā),沒有一樣反應(yīng)是正常。

    “可我舍不得跟你吵架……”他又貼上來,順著她的頭發(fā),“我只想要……你?!?/br>
    中間低下去的部分凌妙妙沒聽清,皺起眉頭:“嗯?”

    慕聲低眸望她,眸中帶著一點(diǎn)笑意:“我現(xiàn)在不生氣了?!?/br>
    凌妙妙氣笑了:“我生氣,你快把我氣死了?!?/br>
    “所以你不要讓我妒忌……”

    “你別想太多了?!绷杳蠲畲驍?,黑白分明的眼嚴(yán)肅地望著他,輕道,“我和柳大哥在大白天正常對話,沒有犯清規(guī)戒律?!?/br>
    慕聲凝眸望著她:“……他跟你說什么了?”

    “說……”她梗了一下,想起了對話內(nèi)容,覺得有些棘手,“這個(gè)……不能告訴你?!?/br>
    他眼眸一暗,語氣帶著涼意:“你心里就這樣念著柳拂衣么?”

    凌妙妙頭皮發(fā)麻,擺著手警告:“別,別提這個(gè)?!?/br>
    “我偏要提?!彼旖锹N起,眸中的情緒顯見地不穩(wěn)了,整個(gè)人也就脫離了掌控,“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死了,再去嫁給柳拂衣,嗯?”

    “……”她只得保持沉默,慍怒地瞪著他。

    “妙妙,讓你失望了,我輕易死不了的?!鄙倌甑闹讣馕⑽㈩澏?,面上仍然笑得像明媚的迎春花:“……那死的柳拂衣,你還喜歡嗎?”

    凌妙妙嚇得后背一涼,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生怕他下一秒就付諸行動,語速飛快:“你要敢傷柳大哥性命,我記他一輩子,恨你一輩子,聽到?jīng)]有……”

    他一怔,望著她的眸中似有黑云翻滾,旋即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

    他垂下眸子,掩住了眼中的危險(xiǎn)神色:“那你以后可以不跟他說話嗎?”

    “那不可能?!绷杳蠲钔?,“我跟誰說話,那是我的自由,你怎么管得比我爹還多?”

    “……誰都可以,他不行?!彼а弁岷谕试诮廾谟诚?,那樣的亮,“好嗎?”

    “不行。”凌妙妙的火也被激了起來,一動不動地與他對視,“你管天管地,也管不到這個(gè)份上?!?/br>
    “……”他沉默片刻,漆黑眼眸溫柔地凝望著她,“我好想把你綁在我旁邊,讓你哪里都去不了?!?/br>
    凌妙妙再度被氣笑了:“你試試看啊?!?/br>
    十分鐘后。

    “慕聲,你給我放開……”

    女孩以一種略有奇怪的姿勢坐在椅子上,臉色反常地紅,再仔細(xì)看去,她的雙手讓收妖柄反剪背在身后,身上拿一指寬的長長綢帶,縛在了椅子上。

    她先前還劇烈掙扎,只是她發(fā)現(xiàn)他結(jié)的繩子極妙,看上去不太牢,可是實(shí)際上不僅不會被她掙松,反而弄得她衣衫凌亂,她動一下,他的眼神就暗一分。

    妙妙不敢動了,手指在背后蜷了蜷,碰到了套在她腕上的收妖柄,心內(nèi)切齒:真想不到,收妖柄還有此妙用呢。

    慕聲坐在她旁邊,手里捏著把匕首,垂眸給她削蘋果,削得細(xì)致耐心。

    “你現(xiàn)在就是削一萬只兔子也沒用?!绷杳蠲罾溲鄢蛑氖?,“快點(diǎn)放開我?!?/br>
    他手指一頓,兔子耳朵“啪”地削斷了,他停下來,將斷掉的耳朵小心地搭在斷口上,垂眼望著它,半晌才道:“妙妙,它也很疼?!?/br>
    “疼?”凌妙妙沒聽出言外之意,冷笑一聲,“又不是我把它耳朵削掉的……”

    她覺得自己跑了題,望著他的臉,杏子眼中滿是惱意,跺了跺腳,“你不能這樣捆著我,快點(diǎn)給我松開?!?/br>
    少年無聲地將兔子拿起來,喂到她嘴邊,柔和地問:“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