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第五冊》(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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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滅 胡宗仁抓起馬師父的領(lǐng)子,狠狠地?fù)u了幾下,大聲問道,她是怎么跑的,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否則的話我立刻讓你再昏迷一次。 馬師父先是一愣,然后把眼仁上翻,看著胡宗仁,隨后眉頭一皺就開始哼哼哼地哭起來。他看上去情緒比較激動,因?yàn)槿嗽诩拥臅r候哭泣,聲音會比較大。他邊哭邊說,你說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明明是受人之托來辦事,一天之內(nèi)被你們打了這么多次,還是輪流打的,我都一把歲數(shù)的人了,我也要賺錢養(yǎng)家糊口,我不過就是別人的走狗,打狗有什么用,我這只狗沒有了,主人自然還會再養(yǎng)一只。胡宗仁對馬師父說,你知道自己是走狗就好,現(xiàn)在快點(diǎn)回答我的問題,她是怎么跑掉的,你難道沒攔住她嗎?馬師父哭著說,我怎么攔啊,本來當(dāng)時她就比我后進(jìn)廚房,我看她是付老大的女兒,我又不敢對她做什么過分的事情,還一直對她唯唯諾諾的。她本來也沒和我說什么,只是給那個孕婦換藥水的時候才叫我?guī)蛶兔?,我本來都一直在按照魏老板交待的,好好照顧這個孕婦,準(zhǔn)備等她緩過勁來還是跟她道個歉什么的,等到1月15號把法事一做,今后我和魏老板也就沒了關(guān)系了。誰知道剛剛外面哐當(dāng)?shù)捻懀覔?dān)心出什么意外了,就湊到門口來想看個清楚,付小姐她就從后面用什么東西砸了我的后腦勺,砸了好多下,我當(dāng)時就不行了,然后什么都不記得了。 胡宗仁問馬師父,這么說你是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沒親眼看見她抱走孩子嗎?馬師父搖搖頭說,我都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別打我了,我真的能說的都說了,這件事我再也不插手了,我求求你們饒了我吧,我這一天已經(jīng)過得夠慘了。 胡宗仁站起身來,臉上滿是疑惑地看著我,我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別著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有懷疑,還是打個電話問問吧。于是我摸出電話來打,通了卻始終沒人接聽。這時候那個剎無道的大漢對我說,喂,后面的事情你們自己想辦法解決,姓馬的我們帶走了。我攔住他說,不行,人你不能帶走,很多事情都還沒有交待清楚,把人留下,我完事再給你們親自送來。因?yàn)槲抑篮芏嗟朗肯壬?,如果一旦法事起了頭,就有一個收官的儀式,雖然我并不知道馬師父在我和那個孩子的法事上做到了什么程度,為了保險(xiǎn)起見,我還是打算暫時把人扣押了。誰知道那個大漢突然一把伸手卡住我的脖子,惡狠狠地跟我說,我們都知道你是誰,這次是付老大交待了我們才來的,你不要不識趣,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一聽就來氣了,于是雙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把他的手從我脖子上掰開,我也惡狠狠地對他說,我也知道你們是什么人,不怕告訴你,你們付老大跟我的事那跟你們諸位沒關(guān)系,我不曉得你們內(nèi)部的情況怎么樣,但是你別跟我來這套,今天這破事我都沒怕過,我他媽難道還要怕你們? 氣氛一下子又緊張起來,我和那個大漢面對面的站著,互相怒目瞪視,一副恨不得吃了對方的樣子。周圍的那群人也都準(zhǔn)備好,大概就是等那大喊一聲令下,恐怕下一個被收拾的就是我們幾個了。 司徒走到我們中間,一只手護(hù)著我,另一只手用拇指食指和中指輕輕抵住那個大漢的左邊胸部,語氣冷淡的對那個大漢說,怎么了年輕人,剛才那一架還沒打夠是吧?要不要連我一起打?那個大漢呆了幾秒說,司徒前輩,我們說什么也不會動到你頭上的,只是和這個小子本來就有過過節(jié),這次幫忙都是不得已才來的,這你是知道的。如果人還不讓我們帶走的話,我們恐怕回去沒辦法跟同伴交待。司徒?jīng)]有說話,只是轉(zhuǎn)身看著我。好像是在問我,讓他們帶走算了你看行不行。那個大漢又說,這個馬某某,這么多年來一直我行我素,規(guī)矩被他壞得差不多了,而且目中無人,長期欺壓我們這些相對低調(diào)的人,付老大多年來一直睜只眼閉只眼,他卻越來越放肆,我們雖然都不算什么好人,但是我們絕對對付老大還是不敢亂來,這個人卻連幫著外人來對付付老大,還讓付老大的女兒陷入危險(xiǎn),他必須因此付出代價(jià),我們帶下山就馬上要開香堂,這是我們自己的家務(wù)事,司徒前輩還請你不要插手。 于是我心想,他說的其實(shí)也在理。不管這群人到底是不是好貨色,起碼他們都是剎無道的人,我確實(shí)是沒什么立場來留下馬師父。就好像自己家的孩子再怎么調(diào)皮搗蛋,讓人想揍他,但是別人要是揍了我的孩子,我說什么也要討回來。于是我對那個大漢點(diǎn)點(diǎn)頭,態(tài)度和緩了許多,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說,這位師父,人你們帶走吧,剛剛激動了,多有冒犯,請你原諒。那個大漢見我都這么說了,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意思不給自己個臺階下,于是他說,小朋友,來日方長,后會有期。我對他說,請你答應(yīng)我,這個馬師父讓他活著,但是也不要讓他逃脫自己的責(zé)罰。我的意思很明確,首先傷害人命說什么都不對,所以我是在要求他們剎無道的人,要給馬師父足夠重的懲罰,卻要讓他不會因此喪命。他這樣為非作歹的人,必須要痛苦的活著,接受上天的審判和良心的責(zé)罰。 大漢答應(yīng)我以后,恭恭敬敬的對司徒行了禮,然后一群人押著馬師父就離開了山莊。司徒說,他們的車都停在不遠(yuǎn)的地方,先前為了不引起注意,刻意停的稍微遠(yuǎn)了點(diǎn)。司徒嘆了口氣說,不管怎么說,都要感謝他們幫了忙。 胡宗仁還在繼續(xù)糾結(jié)付韻妮離奇失蹤的事情,因?yàn)樗蚁氲牟畈欢?,雖然當(dāng)付韻妮是個戰(zhàn)友,卻在這關(guān)鍵時候失去了蹤影,加上她本身的身世背景,這很難讓人不懷疑,不過懷疑畢竟只是懷疑,我們不能把這個當(dāng)作證據(jù)。店老板肯定已經(jīng)撥打了120急救電話,說不定甚至還報(bào)警了,我們是當(dāng)事人之一,也是這件事情直接的參與人,我們必須在警察趕到之前離開這里,而且魏成剛魏成健兄弟倆也絕對不能留給警察,這樣只會為虎作倀,即便是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也會因?yàn)椴糠肿C據(jù)不足而草草了事。所以我們必須帶走他們。臨走前我并沒用忘記把昨晚的房錢塞到老板手里,并且告訴他我們會給他一個交待,人我們得先帶走,而他此刻卻是救自己的老婆要緊。他問我他的孩子該怎么辦,我告訴他,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到的。 店老板雖然在我看來懦弱了點(diǎn),但是他還是明白是非的。所以當(dāng)我們提出要帶走魏成剛兄弟倆這兩個罪魁禍?zhǔn)?,他也并沒用強(qiáng)力阻攔,而經(jīng)過那天的事情,他也算是知道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種無法被常理束縛和控制的力量存在,而我們雖然也是那股力量之一,但是我們卻并非歹人。于是他哭著放我們走,還主動幫我們把被司徒撞壞的山莊大門拉開,告訴我們暫時不會把這件事交代給警方,他相信我們。于是我們七手八腳地綁了魏成剛魏成健,正如同當(dāng)初他綁我們一樣,扔到司徒車的尾箱,因?yàn)槭窃揭败?,所以空間是比較大的,然后胡宗仁也坐在尾箱里,看管著他們。跟老板道別,我們反著方向繞了很大一圈,從一個公墓后邊繞路去了茶園,最后才在茶園新區(qū)一個偏僻的地方把車停下。 雖然時候不早,但是天也沒有黑。所以就這么明目張膽地把人給拖下車的話,難免會被人看見。于是我和司徒繞到車后,打開后備箱的門鉆了進(jìn)去。魏成剛自從被海扁以后老實(shí)了很多,只是因?yàn)樘弁吹年P(guān)系,一直在哼哼卿卿的叫喚著。魏成健則一直在那里一聲不吭,看我們的眼神已經(jīng)從起初的冷漠變成了害怕,他本身差不多是癱瘓的人,此刻更是蜷縮著瑟瑟發(fā)抖。看他的樣子,我也覺得實(shí)在是可憐,其實(shí)當(dāng)初他被師門收了去,如果好好修行,悔過自新,即便今天依舊是一身殘疾,也絕不至于活得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怪不得別人。 司徒注視了他們良久,眼神里又是惋惜又是憤怒。最后他長長嘆了口氣,對魏成剛兄弟倆說,你們原本就是社會上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們有沒有想過,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究竟是因?yàn)槭裁?。魏成剛兄弟倆都沒有說話,不知道是因?yàn)楹ε逻€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說是壓根就沒想過這個問題。司徒接著說,人的一生是靠著自己的真本事來過的,你能有多大的本事就能給自己創(chuàng)造多優(yōu)越的條件,你可以賺很多錢但是也許你并不快樂,或許你一貧如洗但是你卻知足常樂,人是活的,很多人都很自私,包括我在內(nèi),但是所謂的為自己謀私,不代表要有違天道地去傷害他人,而且這條路極其危險(xiǎn),你一旦踏入,若非無限循環(huán)的成功下去,否則就一定會遭到反噬。今天若是你們成功的續(xù)命,來日你們將會遇到比這更大的麻煩,到時候你就需要更厲害的師父來替你化解危難,如此反復(fù),誰能夠保證一輩子都沒有失手的時候?一旦失手,你們怎么自救? 魏成剛和魏成健都沒有說話。司徒問魏成剛,上次帶你師門的人來抓了你,本來我完全可以制住你,讓你被薛家人發(fā)泄毒打,即便是當(dāng)時你不死,你也一定會被抓起來坐牢,殺人是重罪,我是怎么對你的?我非但沒有讓司法部門來抓你,反倒勸誡薛家人給你一個自贖的機(jī)會,這才讓你師門的人來帶走了你,本來一是因?yàn)椴槐憬槿肽愕拈T派之事,畢竟貴派歷來爭議頗多,二是因?yàn)槟阋驗(yàn)閹熼T技藝而闖禍,該當(dāng)由師門的人來加以約束。盼你改過自新,卻因此害得你半身不遂,于這一點(diǎn)來說,我對你是懷有歉意的。但是這不能成為你瘋狂報(bào)復(fù)的理由,既然重新回歸了生活,就該好好生活痛改前非,一味地去追逐那些邪門歪道,統(tǒng)統(tǒng)不會有好下場! 魏成剛微弱地問道,師父你是怎么知道我們上山來了的?司徒說,這兩個小兄弟給我打過電話。我對魏成剛說,你們沒收走我們的電話,還不是你自己害自己的表現(xiàn)。魏成剛嘆氣說,失算啦,本以為捆住雙手也就沒辦法打電話,誰知道你們還是這么做了。是我低估你們了。我對魏成剛說,不是你低估了我們,而是因?yàn)槲覀兦笊挠饶愕挠?,所以我們一直沒有放棄過而已。魏成剛問我,既然你都能夠打電話,你為什么不直接報(bào)案讓他們來控制現(xiàn)場?那樣不是更有效嗎?我冷笑著說,讓他們來我要怎么說?說你傷害人命是為了給自己續(xù)命嗎?就算警察真的相信我了,把咱們都帶走調(diào)查,我是知道你的財(cái)力的,關(guān)不了你多長時間,你就會繼續(xù)出來作亂。與其這樣,我倒不如跟你拼個魚死網(wǎng)破。 魏成剛終于虛弱地笑著說,算來算去,還是把自己給算進(jìn)去了,哈哈,哈哈…… 我們聽著他的苦笑,卻沒有幸災(zāi)樂禍的心情。司徒告訴魏成剛兄弟倆,馬師父給你們兩分別續(xù)命的法事都其實(shí)早已開頭,例如我的,就通過馬師父下了兩個小鬼看著我的元神,付強(qiáng)也因此擺下了七星大陣,而那個孩子也在不該自己出生的時間出生了,這一切都只是開始,因?yàn)樵蹅冎型驹獾狡茐?。有因無果,難道還會有好下場嗎?接受現(xiàn)實(shí)吧,一切都怪你自己。 司徒所謂的“接受現(xiàn)實(shí)”,我猜想大概是在說,這事沒別的辦法了,即使不送你們?nèi)ヅ沙鏊?,你們也很難有好下場。于是我問司徒,這兩個人渣應(yīng)該怎么處置。司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壞事從來都是人做的,你們干的壞事,就讓我來替天行道吧。 胡宗仁拉了拉我的衣袖,因?yàn)樗蟾耪J(rèn)為司徒是要?dú)⑷藴缈诹?。于是說打算如果司徒要動手的話,我們還得想法子攔下他,畢竟那是在殺人,盡管殺的人是個敗類。不過司徒從包里拿出先前他來救我們的時候那塊令牌,上面寫著一道符印,介于一些特別原因,為了防止被濫用,在此就不加說明。他讓我和胡宗仁抓住魏成剛和魏成健的身體,防止他們掙扎。他則用令牌在兩人的額頭上逆時針畫圈,再把符面緊緊貼在兩人的天靈蓋上,接著念咒后,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令牌上按照符的字形用血畫了個一樣的,然后另一只手啪的一下拍在符咒上,這種震動讓魏成剛和魏成健兩人的頭都跟著顫抖。隨后他再度重復(fù)了一次咒文,咒文的意思我大概能夠明白,就是求天地公斷,懲戒不肖弟子的意思。隨后他從魏成剛身上找到手機(jī),問了魏成剛家里人的電話,然后打了過去,告知了對方所在的方位,然后我們解開魏成剛手上的繩子,把他們兄弟倆趕下了車。 司徒開著被撞壞的豪車,走在路上本來就很拉風(fēng),在丟下魏成剛兄弟倆的時候,我注意到他們委頓在路邊的臺階,魏成健抽動著肩膀哭泣著。不忍再看,于是轉(zhuǎn)過頭,其實(shí)是不想自己同情他們,他們這種人,不值得。 繞道回城的路上我問司徒,那道符到底能有什么用,為什么要放了他們。司徒每做一件事,幾乎都是有道理的。所以我一直沒有發(fā)問,只是照做。司徒說,自作孽不可活,命不久矣,等著看吧。然后他搖搖頭說,可惜了,可惜了。 于是我不再說話,車開到四公里的位置的時候,我的電話響起,是付韻妮打來的,雖然她終于有了消息但是我還是無法控制心里的緊張。于是我接起電話,在相互一聲喂之后,我確信電話那頭就是付韻妮本人。很奇怪為什么她會打我的電話而不是打胡宗仁的。我問付韻妮,你上哪去了,我們找了你好久,電話也不接,還有,你到底把孩子抱到哪去了,那可是別人家的孩子! 付韻妮只傳來淡淡的一句:“對不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