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況且比起武力征討,他有更好的辦法…… “告訴禮部和茶課司,削減拒絕貢馬的西番茶引,我要讓這群西番人自己把馬匹老實交出來!” 朱元璋眼睛一瞇,選擇采用茶葉作為經(jīng)濟打擊,以此來對西番土司不聽話的回應(yīng)。 對于生活在青藏高原的番人來說,明代的氣候環(huán)境可不比唐代,一旦沒有了茶葉,西番人很容易生病,并進(jìn)而患上絕癥。 朱元璋清楚這一點,因此他即便不出兵,也能讓土司們老老實實的上交馬匹。 朱允炆聞言,心底對自家皇爺爺十分佩服,同時也示意旁邊的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記錄政令。 不過朱元璋看到后眉頭一皺:“不用記下,只口頭傳諭便可,若是西番土司尋到西寧、松潘和麗江,也叫那茶課司的官員說今歲茶葉產(chǎn)量不行?!?/br> “他們既然搪塞我,那我也搪塞過去,叫他有苦說不出?!?/br> “是……”朱允炆應(yīng)下,但對于自家爺爺這種辦法還是覺得有些不太符合君子之道。 不過他雖然面上沒有說出來,但表情卻出賣了他自己。 見到朱允炆的表情,朱元璋也苦口婆心的教導(dǎo)道:“允炆啊……天子承天道而馭萬方,那些儒生的經(jīng)史典籍可以看,但不能照做,作為帝王得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孫兒謹(jǐn)聽皇爺爺教誨。”朱允炆見自己的心思暴露,連忙回應(yīng)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過瞧他那模樣,朱元璋只能在心底嘆了一口氣,不免懷念起了已經(jīng)薨逝的朱標(biāo)。 朱標(biāo)雖然也有些儒生氣,但好歹能分清自家人和外臣的區(qū)別,但自家這個孫兒…… 朱元璋沉默不語,只是默默處置著案前奏疏。 【庚戌,云南摩紫洞蠻寇建昌打沖河西守堡,中軍都督府都督僉事徐凱以成都等衛(wèi)兵擊敗之】 【癸丑,廣西思陵州土蠻抗命,土官韋壽以土兵平】 【戊辰,道州猺蠻盤大等五百余人作亂,湖廣都指揮使司遣兵討捕獲其黨,周子昌等二十九人誅之余皆潰散】 “這些蠻子,倒是片刻不停歇。” 瞧著一份份云南、廣西、湖廣等地的少民叛亂奏疏,朱元璋不禁回想起了剛才的武官子弟表現(xiàn),不由的有些憂心。 好在一想到自家那孫子朱高煦,朱元璋心里還是不免的有了幾分值得慶幸處。 “高煦本事不錯,你著五軍都督府屬官去考校一下他的韜略,考校完后再回來告訴我?!敝煸邦^也不抬的吩咐起了朱允炆,朱允炆見狀也作揖應(yīng)下。 不久,輦車及百官兵卒都漸漸消失在了道路盡頭,往著北面的紫禁城而去。 “該走走,該留留啊……” 在輦車離去的時候,大教場內(nèi)的朱高煦也迎來了一場離別。 他倚在營房門口,瞧著里面收拾行裝的一些武官子弟,不免有些唏噓。 大教場內(nèi)營房足有兩千六百余處,每處占地四分,可容納一小旗十人。 不過,自從北伐勝利后,朱元璋就命工匠在京皇城、內(nèi)城、外城等地城門建造屋舍來供駐扎南京的軍卒居住。 曾經(jīng)用于屯兵練兵的大教場,最后也只剩下了御前豹韜衛(wèi)精騎及河州衛(wèi)西番精騎常駐此處。 瞧著屋內(nèi)一個個收拾行李準(zhǔn)備離開的武官子弟,朱高煦倍感唏噓。 “殿下,我們走了?!?/br> 收拾好了行李,與朱高煦認(rèn)識三個多月的一名青年對朱高煦作揖,而他身后還跟著八名子弟。 這名青年便是此前武官們夸贊的李英,而他的父親則是西寧衛(wèi)指揮使李南哥。 李英和其家族都是歸化大明的吐蕃人,因此為人皮膚黝黑,身材不算高大,但也頗有勇力,年齡比朱高煦大了三歲。 在朱高煦沒有入住這營房的時候,李英是毫無疑問的營房小霸王,但自從朱高煦入住營房,并且當(dāng)著眾人的面,兩拳把李英撂倒后,李英就成為了朱高煦手下的頭號打手。 原本朱高煦以為李英能跟他回北平,但現(xiàn)在看來恐怕不行了。 “你們都走?” 瞧著李英他們幾人的模樣,朱高煦不免有些不舍。 “我們都是陜西出來的,這次考校通過,自然都回去了?!?/br> 李英笑著解釋,但他也連忙補充道:“不過請殿下放心,我們是萬萬不會忘記殿下對我們的教導(dǎo),日后殿下若是有機會去西北領(lǐng)兵,我們一定跟著殿下征戰(zhàn)!” 李英的話一經(jīng)說出,他身后的八名子弟也紛紛作揖躬身。 只是他們的這一舉動,著實讓朱高煦看著無奈。 “你們?nèi)蘸髣e來打我就行……”朱高煦在心底哭笑不得,心里想到了歷史上的靖難之役。 他如果記的沒錯,甘涼邊騎好像配合御前精騎把燕軍精騎正面鑿穿了,而自己的這幾個兄弟…… 朱高煦目光在李英幾人臉上打量了一下,瞧著眾人的笑臉,他只能期望日后幾人不會在戰(zhàn)場碰面。 “走吧走吧,回去之后別讓我聽說你們對駐地的軍民不好,不然等我有了時間,遲早得去收拾你們?!?/br> 朱高煦側(cè)開身子,讓出了半邊門,同時不忘提醒眾人。 他可是記得清楚,李英等人對普通兵卒和百姓的態(tài)度十分桀驁,直到自己狠揍了眾人一次,他們才老實了起來。 眼下分別,不知道他們回去之后還會不會繼續(xù)欺負(fù)老百姓。 “殿下您就放心吧……”李英一聽朱高煦這話,不免覺得身上有些rou痛,無奈道: “您那句話我們都記得,強者向更強者出刀,弱者向更弱者出刀?!?/br> “我們的刀,保證留給西北的韃子,絕不面向兵卒百姓。” “行,都走吧,讓我一個人靜靜。”朱高煦見狀也不多說,揮手示意他們快些走。 “那我們走了?!崩钣⒑推溆喟巳饲浦旄哽悖瑧賾俨簧岬纳锨芭c朱高煦一一擁抱,隨后才提著行李走出了營房。 不過即便如此,九人也是三步一回頭,心里對朱高煦這個人十分不舍。 直到朱高煦關(guān)上了營房的門,李英他們才嘆氣離開了大教場…… 第7章 便宜舅舅 “為什么不召見我?”“難不成,是我沒表現(xiàn)好,老朱的要求這么高嗎……” 李英等人走后,朱高煦躺在大通鋪上,翹著二郎腿在糾結(jié)朱元璋沒有召見自己的事情。 望著屋頂?shù)拇u瓦,朱高煦有些牙疼的揣測著老朱的心思,但怎么也想不通朱元璋沒安排自己的事情。 最后,他只能把朱元璋對自己的“冷漠”怪罪到了前身身上。 “你說你以前怎么不做個乖孩子,討你爺爺歡心歡心呢!” 朱高煦張口罵完,側(cè)過身去就想翻身起來。 “篤篤……” “殿下,飯菜送來了!” 恰好,此時他的屋門被敲響,兩道熟悉的聲音也在門外響起。 “門沒關(guān),都進(jìn)來吧!”聽到這聲音,朱高煦起身坐好,而營門也在下一刻被推開。 當(dāng)陽光灑進(jìn)來,出現(xiàn)在門口的是兩個身高五尺五六寸的青年。 “你們倆沒走?” 瞧著這二人,朱高煦起身舒展了一下背部,而這兩名青年也先后走進(jìn)來,把三份飯菜放在了桌上。 這倆青年,一人闊臉大目,皮膚黢黑,看上去十分老實,名為王瑄,父親是云南宜良千戶所千戶王兆。 另一人長臉消瘦,皮膚略白,看上去有幾分機靈,名為楊展,父親是崇明沙所百戶官楊俅。 這二人是隔壁營房的兩個武官子弟,由于身手不行,加上父親官職在營房內(nèi)較低,所以大多被其它子弟欺負(fù)。 直到朱高煦警告了營房子弟后,這兩人才少受了一些欺負(fù)。 二人閑暇時也總是跟著朱高煦,在他練習(xí)武藝時牽馬遞刀。 “你們倆沒通過吧?” 朱高煦瞧著二人臉上尷尬,并且對自己的問題不作答,當(dāng)即就想到了二人的情況。 “殿下不愧是殿下……”楊展舔著臉拍馬屁,旁邊的王瑄也是連連點頭。 瞧著他們的樣子,朱高煦倒是不奇怪。 在朱高煦對二人的了解中,二人此前都是不習(xí)武藝的武官子弟,因此才容易被人欺負(fù)。 二人真正練武,也就是跟著自己這幾個月。 就這幾個月時間所練出的本領(lǐng),想要通過考校是很困難的。 不過,眼下朱元璋詔令子弟回家備考三年,而他們又還沒走,那情況就不言而喻了。 “你們倆這意思,是準(zhǔn)備在大教場賴著我?” 朱高煦坐到了四方桌前,拿起筷子的同時猜出二人小心思,同時瞥了一眼飯菜。 摻了點油的水炒白菜,還有幾顆豬油渣和小炒雞rou,以及旁邊的一碗白米飯,這就是朱高煦的飯菜了,而對面的王瑄和楊展的飯菜則是與他截然不同。 他們只有兩碗糙米飯和兩盤炒韭菜,以及一碗不見油沫的清水湯。 瞧見他們的飯食,朱高煦在詢問期間將那一盤半個巴掌大的雞rou分別分了一部分給他們。 他這舉動熟練,二人也沒有說什么,只是作揖回禮,顯然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得到這恩惠了。 “殿下,我們尋思回了衛(wèi)所,一個人練武沒甚意思,不如跟著殿下,殿下還能教導(dǎo)我們?!?/br> 楊展有些機靈,而王瑄最笨,因此都是楊展開口,王瑄只顧著點頭。瞧他們那樣,朱高煦尋思自己也確實暫時回不去北平,身邊需要兩個打下手的人,因此便點了點頭: “明天開始加練,三年后你們倆要是過不了考校,以后出去別說認(rèn)識我?!?/br> “那肯定不會丟了殿下的臉!”楊展拍著胸口保證,隨后才舒展一口氣,和王瑄坐下。 在朱高煦動筷后,他們二人才分別開始動筷。 “院里還剩多少子弟留下的?”朱高煦邊吃邊問,楊展也及時回答: “就我們?nèi)?,其他人都回去了。?/br> “我來之前問了一下王僉事,他說殿下若是留下,那就搬到東邊的院里,那個院就給我們使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