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節(jié)
“繼續(xù)繼續(xù)……” 朱高熾樂呵呵的笑著,即便懷里有了倆個,目光卻依舊在那十幾名舞女和樂女身上打量。 只可惜他還沒享受足夠,便聽到了殿門傳來了聲音。 “王妃,殿下他……” “快快快,起來跳舞!” 聽到殿外的阻攔聲,朱高熾連忙把手從溫柔鄉(xiāng)之中抽出,示意兩名舞女起身去跳舞。 兩名舞女見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lǐng)口,連忙起身跳舞。 故此,當(dāng)張氏闖進來的時候,只看到了坐在自己位置上安靜看舞樂的朱高熾。 “哎呀,你來了啊,來來來……剛好我們一起看老二編曲的《風(fēng)月》。” 朱高熾好似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般招呼張氏,張氏見狀皺著眉越過眾人,走到朱高熾身旁坐下后,立馬抓住了他的手嗅了嗅。 “殿下這手倒是味道頗多啊……” 張氏若有所指,朱高熾只能賠笑道:“剛剛喝了幾杯奶,老二說喝奶對骨頭好?!?/br> “呵呵……”張氏輕笑幾分,懶得揭穿他,只是從袖中拿出一封信。 “這是太子妃寫的,陛下和娘親、老二都讓我們準(zhǔn)備一家人去一趟南京,看樣子娘的情況不太好?!?/br> “我娘?!”聽到張氏的話,朱高熾連忙搶過那信,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所有。 “要不再養(yǎng)養(yǎng),等腿好再去?” 張氏看著朱高熾一瘸一拐的模樣有些擔(dān)心,朱高熾?yún)s恢復(fù)了冷靜:“不行,老二既然催我,那肯定是覺得娘出問題了。” “你現(xiàn)在就讓人收拾東西,我們?nèi)旌髱е盎ツ暇?,瞻埈和瞻墉年紀(jì)太小,就留在府里等我們回來。” 提起自家娘親,朱高熾便心里著急了起來。 張氏見狀,也連忙讓人去收拾,并親自給郭琰寫去了信,說明他們會前往京城。 也在他們行動時,云南的情況實際也并非那么安穩(wěn)。 正月初九,鎮(zhèn)康的土司作亂,得知消息的王瑄旋即帶兵前往鎮(zhèn)康,與在鎮(zhèn)康鎮(zhèn)守的哥哥王魁一同鎮(zhèn)壓了當(dāng)?shù)氐呐褋y,并借機將當(dāng)?shù)赝了靖耐翚w流。 在云南北邊,四川行都司的建昌大雪山也爆發(fā)了叛亂,沐春得知消息后派遣何福分兵去鎮(zhèn)壓叛亂。 由于大雪山和鎮(zhèn)康相繼叛亂,朱高熾他們一時間無法前往南京,而得知消息的朱高煦也連發(fā)教令,讓何福、王瑄早早平叛。 對于任何一個國家來說,年末與年初無疑是最繁忙的階段,大明同樣。 【臣都察院御史張懷……】 拿著手中奏疏,春和殿內(nèi)的朱高煦眉頭緊皺,旁邊的亦失哈也十分緊張。 他手中的這份奏疏,是都察院御史張懷彈劾李失、李齊等人在蘇松二府強買田地的事情。 “強買的田地,是士紳富戶的,還是平頭百姓的?” 朱高煦抬頭詢問亦失哈,亦失哈聞言回禮道:“是富戶和士紳的,畢竟平頭百姓的耕地散亂,不容易購買?!?/br> “倒是士紳富戶,他們兼并百姓耕地都是成片狀兼并,因此買他們的地則是一整塊連在一起的。” 亦失哈如此說著,朱高煦聞言想了想,最后還是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是你告訴他們的吧?” “奴婢……”亦失哈跪了下來,低著頭道: “都是渤海出來的弟兄,陛下和殿下雖然不吝賞賜,但他們手中除了殿下和陛下賜予的千余畝莊田外,便沒有其它可以生錢的路子?!?/br> “這些年,他們沒少與我抱怨說燕府的許多人都在京城購置了商鋪、田地,就他們因為殿下約束而只有少量莊田,錢放著都積灰了。” “奴婢一想也是,因此知道殿下準(zhǔn)備想要將蘇松二府作為土化肥試點后,這才與他們說了這件事?!?/br> 亦失哈解釋完,安靜等待朱高煦開口,朱高煦則是沉吟道:“你買了沒有?” “奴婢沒有,畢竟奴婢孑然一身,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沒有必要買,但奴婢給家中兄弟們購置了兩千多畝?!?/br> 亦失哈先說明自己的態(tài)度,又慚愧的說出自己給家里的兄弟購置了兩千余畝耕地。 朱高煦聽罷,沉吟片刻后才開口道: “蘇松二府的土地他們可以買,但僅限蘇松二府的土地?!?/br> “此外,所有購買的土地都給我丈量好,讓衙門的人登記造冊,不要偷稅漏稅。” “殿下放心,這點奴婢已經(jīng)交代過了?!币嗍ЧB忙點頭,朱高煦見狀也搖了搖頭,將手中奏疏放下后,繼續(xù)處理起了其它奏疏。 不過這些奏疏里,大部分都是燕府和渤海諸將在蘇松二府買田的事情,由于這群家伙財大氣粗,因此蘇松二府的耕地價格硬是被從每畝十二貫抬到了二十六貫。 許多貧民和富農(nóng)見狀紛紛變賣耕地,又自發(fā)組織去當(dāng)他們的佃戶。 一開始朱高煦以為是勛貴們強買強賣,又強迫農(nóng)民當(dāng)他們的佃戶。 可是仔細(xì)一查,卻是許多農(nóng)民經(jīng)受不住誘惑販賣了田地,又借著勛貴們需要佃戶去報名。 由于朱高煦早就出臺過相關(guān)政策,因此在永樂年間的佃戶還是有保障的,例如地主田租不得超過六成。 這么一來,佃戶就能收獲四成糧食,算下來就是每畝一百二三十斤,并且田賦還由地主交。 因此,江南的土地兼并速度遠比朱高煦想的要快,百姓們以為自己拿到了錢,還找到了長期工作,殊不知這只是小聰明,真正聰明的是得到了政策的勛貴和群臣們。 蘇松二府的官員大多已經(jīng)換成了渤海出身的官員們,在他們的奏疏中,土化肥的消息傳開過后,蘇松二府的土地交易便變得十分頻繁。 在新政中,土地交易都需要前往衙門更換新的田契,而田契上的田主名字也會得到更換。 在整個交易中,官府每畝地會收取一百文的契稅,而近半年時間里,蘇松二府一共收取了四十四萬六千多貫的契稅。 也就是說,在過去半年中,蘇松二府的土地交易情況是四百四十六萬余畝。 其中有沒有重復(fù)交易,朱高煦不太清楚,但這種勢頭他沒有必要阻止。 一來是不好阻止,二來是這樣的土地兼并更方便收稅。 從二府?dāng)?shù)千家勛貴富戶手里收稅,總好比從三百萬人口手中收稅要簡單多。 不過能收上來稅的前提是朝廷必須能壓住這群人,不然他們就會開始隱匿田地,偷稅漏稅,如晚明那群江南富戶一般。 兩宋并不限制土地兼并,可他們卻很少有收不上來稅的時候,說到底還是一個管理問題,晚明的管理簡直稀爛。 當(dāng)然,這兩個問題只是次要原因,朱高煦不阻止的主要原因還是想利用渤海和燕府的諸將進入蘇松二府土地市場,然后著手對蘇松二府的土地進行丈量。 他們兼并的越多,朱高煦推行新政時,丈量土地難度就越低,因為渤海和燕府無疑依附皇權(quán),而他們許多行徑都是江南官員所不喜的。 將他們投入江南市場和江南官員競爭,這對于皇權(quán)來說沒壞處。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防止他們同流合污。 整理了手中奏疏,朱高煦將彈劾蘇松二府土地兼并的奏疏放到了一旁沒有處理。 他準(zhǔn)備用蘇松二府作為試點,看看如果不阻止土地兼并,蘇松二府三百萬百姓是否會受到影響。 如果影響不大,并且能幫助朝廷增加稅收,那自己也可以將這套政策向江東六府,江浙沿海、沿江這十幾個府進行推廣。 這么想著,殿外也傳來了唱禮聲。 “臣戶部右侍郎孫鋮,求見殿下……” 殿門響起了聲音,不得不說孫鋮雖然是文官,但嗓門卻是真的大。 “進來吧。” 朱高煦開口回答,不多時便見孫鋮走進了殿內(nèi)。 見他進來,朱高煦也合上了奏疏,等待他入座開口。 “謝殿下……” 入座前,孫鋮感謝行禮,而后入座。 在他入座后,他也沒有遮遮掩掩,而是直接作揖道: “殿下,派往貴州的兩萬名胥吏已經(jīng)抵達京城了,如今正在外城的大教場就近等待調(diào)令。” “全部抵達了?”朱高煦倒是沒想到會有這么快。但仔細(xì)想想也不奇怪,畢竟隨著政策下發(fā),只要學(xué)子們眼睛不瞎,都能感受到朝廷對畢業(yè)學(xué)子擔(dān)任胥吏的政策收緊,誰都不想因為遲到而錯失這個讓全家人享福的機會。 “全部抵達了,如今就等著殿下您分配胥吏給各縣了?!?/br> “另外,這是夏尚書讓臣轉(zhuǎn)交給殿下的調(diào)任奏疏?!?/br> 孫鋮拿出了一份奏疏,朱高煦從亦失哈手中接過打開后仔細(xì)看了看。 這份奏疏中的名單,基本都是從遼東、山東、四川三省和五個都司在任新政官員中有政績的人選。 從府衙到縣衙都有人選,不過其中主動報名貴州的數(shù)量稀少,朱高煦數(shù)了數(shù),僅六十七人。 這樣的情況讓朱高煦皺眉,新政之下,一個縣的官員數(shù)量比洪武年間要多,一共是六人,分別是正七品的知縣、正八品的縣丞、從八品的主簿、正九品的教諭和從九品的典史、掌管兵馬司的巡檢。 典吏和巡檢之前是不納入品級的,而新政之下則是最低的從九品。 雖然官職低微,但卻有了上升通道,而胥吏中的吏員、鎮(zhèn)長、里長、糧長等人卻需要參加科舉,考上舉人才能繼續(xù)上升。 考舉人雖然沒有考進士的難度那么大,但也是要與幾十萬人共同爭奪不到兩千名額的,同樣是百里挑一之人。 “六十七人,頂多維持一個府?!?/br> 朱高煦皺眉看向?qū)O鋮,孫鋮也作揖道:“夏尚書的意思是,先對播州分出的遵義府派遣官員,維持前方大軍的糧草暢通?!?/br> “至于其它的府邸官員,則是可以從今年的科舉中選拔派任。” “另外這六十七名官員中位于四川的官員已經(jīng)前往了遵義府,并帶去了相應(yīng)的熟練胥吏?!?/br> 孫鋮解釋完,朱高煦略微頷首,隨后將奏疏合上。 “既然是這樣,那就先這么辦吧,胥吏與官員們一同出發(fā)?!?/br> 交代過后,朱高煦便繼續(xù)看著孫鋮,孫鋮也沒有其它事情,因此起身作揖后緩緩離去。 不多時,春和殿內(nèi)又響起了朱高煦朱筆批閱的聲音。 也在他批閱的同時,從四川重慶府前往貴州遵義府的崎嶇山道上也擠滿了人。 二月中旬的貴州依舊寒冷,高山濃霧讓人頭發(fā)上盡是水珠,遠遠看去好似所有人都白了頭。 那不足兩丈寬的崎嶇山道上,數(shù)千民夫們驅(qū)趕挽馬拉拽各樣工具走在最后,在他們的前面則是上千名各類工匠,以及數(shù)百名讀書人的隊伍。 “孟明,這路也太難走了。” 人群隊伍中,一名二十七八歲的儒生抱怨著,而他身旁那二十出頭的青年儒生則是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