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說話怎么……”女人收斂語氣：“怎么……這么不中聽呢，我們是你爸媽，隔了再久見面也是親爸親媽，還能害你嗎，怎么能用討好和目的來形容呢，你看你弟弟，從小和我們受最好的教育，長大了肯定也優(yōu)秀啊，能一起管理公司的?！?/br>
    第39章

    男人還在說：“手續(xù)什么的不用你辦,很快我們一家人就能一起生活了，你只要去和你的領(lǐng)導(dǎo)辭職……”

    “我一直在給你們機(jī)會，”齊珞沉著聲音,瞪了一眼對面，男人就莫名的有些害怕：“我在等，等這五天你們什么時候會和我說聲對不起?！?/br>
    齊珞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大概是等不到父母的道歉了。

    對面的臉色忽然難看了起來，齊珞接著說：“等你們什么時候解釋一下，為什么當(dāng)初選擇不要我,卻在多年后選擇了再生一個孩子?！?/br>
    “不是說了嗎……”女人心虛道：“你mama我身體不好，我們迫不得已去外面……”

    “現(xiàn)在想想這件事確實有很多漏洞，”齊珞不再看他們，移開目光，像是一邊思考一邊說：“第一,身體不好為什么要專門移民到國外去,而且按理來說當(dāng)年你們根本也沒有這個錢吧？”

    “第二,我有很多問題,你們是移民去了哪,什么病，什么地方,哪家醫(yī)院,什么時候治好的。”

    女人有些磕巴：“就是……那個地方比較偏。”

    “太好了，我大學(xué)學(xué)的就是小語種,就算是再冷門的地區(qū)說不定我也知道，”齊珞撐頭：“說來聽聽,我給你翻譯翻譯?！?/br>
    見他們都沉默了，齊珞接著說：“而且不覺得矛盾嗎,治病的話應(yīng)該也是大國才更有保障吧，能不能請你們解釋清楚，否則我很難相信你們的話?！?/br>
    見他們都沉默，齊珞接著說：“第三點，如果只是為了治病，科技發(fā)達(dá)的現(xiàn)代，你們會二十年都不敢和自己家里人聯(lián)系嗎？還是說，是因為什么別的事情離開，你們心虛所以……”

    “夠了！”男人打斷齊珞的話，阻止他接著說下去：“你這個……你這個不孝子！你就這么和父母說話的嗎？什么態(tài)度！我們辛辛苦苦，大老遠(yuǎn)跑過來——”

    “就是因為我現(xiàn)在能自理了，各方面都還不錯，所以應(yīng)該去給你們白打工，最后你們冠冕堂皇讓我給你們養(yǎng)老，”齊珞皺起眉頭：“我的父母從離開我那天起，就不再是我的父母了，養(yǎng)我愛我的人是爺爺，還有那些善良的長輩，我以后會給他們善終，和你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br>
    “你這孩子！怎么能說出這么傷人的話！”

    “這頓飯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齊珞站起來：“不必吃了，回去吧，還有兩天你們就該走了，別逼我今天就送客，我死也不會離開現(xiàn)在的工作，別做夢了?！?/br>
    齊珞打開包間的門，迎面撞上來一個小孩，是他那陌生的親弟弟，揪著齊珞的衣服用拳頭打人。

    “搶我爸爸mama，你是壞人！你是壞人！窮鬼！沒禮貌！”

    他打得倒是不算疼，齊珞一把扯住他的后領(lǐng)把人拽開往后丟。

    “這種父母沒有人愿意要的，”齊珞盯著他，那雙眼睛冷漠又兇狠，他這張臉只要一甩臉色，一下子就把這孩子威懾住了，愣在原地不敢造次：“你自己留著，我不稀罕?！?/br>
    爺爺腿腳不方便，被這小孩落下好大一截，正在走廊那頭往這邊走。

    齊珞聽見背后齊雨在哭，不再理他，隨那對父母哄去，大步超爺爺走去。

    齊珞扶住爺爺：“我們先回家吧，爺爺。”

    老爺子神情復(fù)雜的看了一眼齊珞，點了點頭。

    爺孫倆沒管那幾人有沒有跟上，走進(jìn)家門，關(guān)上。

    也許是看他們一家三口還沒回來，爺爺嘆氣說：“小珞啊，有的事情，我的確應(yīng)該早點告訴你，但是……”

    “我們都怕影響你的心態(tài)，”爺爺說：“剛才在飯店包間里，你和他們吵了一架吧？我了解你，你這個表情，就是不高興了?！?/br>
    “……嗯，”齊珞第一反應(yīng)是道歉：“對不起爺爺，我覺得他們……我沒辦法和他們好好相處?！?/br>
    “不，你不用道歉，我現(xiàn)在就是要告訴你，”爺爺接著說：“當(dāng)年你還不記事，他們并不是因為你mama身體不好才離開的?！?/br>
    “其實當(dāng)年生了病的人是你，醫(yī)生說如果一直高燒不退，很可能會燒壞腦子，成為一個……有智力障礙的孩子。”

    爺爺回憶當(dāng)年，更多的是對齊珞感到惋惜：“你的父母聽見這個消息，也許一想到要照顧一個殘障兒童一輩子，他們不能接受，連夜收拾行李離開了家，再也沒和家里聯(lián)系過，我和你奶奶卻覺得這無論如何是一條生命，就算你真的有什么障礙，養(yǎng)一輩子就養(yǎng)一輩子?！?/br>
    然而結(jié)果是，齊珞的病在堅持的治療下好了，他作為一個正常的孩子長大，又用優(yōu)異的成績畢業(yè)于學(xué)校。

    大概是在什么地方再一次看見了齊珞的名字，才讓這對父母回到老家來找人的吧。

    爺爺搖頭說：“你奶奶離世之前，也說了想把這件事告訴你，是我一直沒有說，是我的錯。”

    “不，”齊珞連道：“我能理解您為什么不告訴我，您不用道歉，很感謝你們當(dāng)時沒有放棄我，真的?！?/br>
    雖然齊珞并不贊同這種做法，他始終認(rèn)為自己有知情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