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過頭去，透過水上飛行器的窗口，遠遠地看向港口海岸線的上空。

    太陽已經(jīng)完全地升起來了，天上沒有云，能見度與視野都很好。

    遠超過正常數(shù)目的飛行器盤旋在北港口區(qū)刑安港的上空，由遠及近這樣看，一個一個的黑點高高低低地停在半空中，仿佛一片陰鷙的，暗暗蟄伏待發(fā)的鷹群，預(yù)示著不同尋常的危機。

    阮紅微微一笑：“看起來，你的刑安署有麻煩了，是不是？情報換生命，現(xiàn)在需不需要？”

    10.11

    “ 2106年的年初，有盜竊者侵入了第一區(qū)工程院，竊走了mw-68星石能量集成裝置，并將裝置的技術(shù)刻在一張芯片密鑰里，在全聯(lián)邦的暗網(wǎng)出售。

    “被交易的兩件東西，一個是裝置樣品，另一個是芯片密鑰。

    “mw-68裝置的樣品經(jīng)過第六區(qū)偷運，被第一區(qū)的星石獵人霍德森與huynh在warruga收回；

    “而芯片密鑰，則被第一區(qū)的指揮官魯伯特在北港口區(qū)'綠寶石'號游輪上收回。

    “至此，有關(guān)mw-68的任務(wù)似乎就結(jié)束了——這些是你所獲悉的任務(wù)始末，行動概述，是不是？樊小姐。

    “可是，樊，你再想一想：在東邊河的高樓廢墟區(qū)，你曾經(jīng)將霍德森抓捕扣押，第十三區(qū)刑安署也突擊了霍德森的安全屋——那個時候，霍德森剛剛準(zhǔn)備將從warruga收回的mw-68裝置樣品從第六區(qū)轉(zhuǎn)道，送回第一區(qū)；他的安全屋被第十三區(qū)的刑安署突擊，你以為，這件裝置樣品，如今落在誰的手中？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在霍德森被扣押的時候，這一枚mw-68裝置的樣品同時被第十三區(qū)的刑安署扣押收繳，以保障第十三區(qū)公民的安全。如今，裝置的樣品正停放在北港口區(qū)的?；穫}庫里呢。”

    阮紅說到這里，有種隱隱的興奮。她的笑容里有一種天然的惡質(zhì)。

    “mw-68星石集成裝置落在了第十三區(qū)刑安署的手里，看起來很難取回來了?！比罴t嘻嘻地笑，“在這種情況下，你認為，為了不讓裝置留在其他區(qū)，第一區(qū)1-dsia的指揮官，魯伯特，他會怎樣做？”

    樊華不答，一顆心已經(jīng)緩緩地沉了下去。

    而阮紅愉快地微笑起來。

    “對，沒錯，”她微笑著說，“ 1-dsia的huynh在mw-68的裝置樣品上安裝了爆燃物，如果無法收回裝置，那么魯伯特就會啟動爆燃物——嘭！”

    樊華的心臟隨著阮紅的象聲詞猛地一縮。

    她想起自己曾經(jīng)在新聞播報中看見過的，mw-68號裝置自毀時的錄影：

    小巧便攜的一件裝置，自毀時，卻在試驗基地里炸出了方圓幾公里的煙塵。

    阮紅沒有再細說，然而所有人都懂的：

    如果mw-68裝置樣品的自毀程式真的被huynh安裝的爆燃物引發(fā)，它的能力足以炸毀整個北港口區(qū)，造成無數(shù)港口區(qū)公民的傷亡。

    “而我要同你交易的情報，”阮紅笑吟吟地揚起眉毛，“就是huynh在裝置樣品上安裝的爆燃物的位置以及種類，供你拆卸——怎么樣，樊小姐?！?/br>
    樊華的臉色晦暗不明，阮紅無辜地眨眨眼睛：“考慮一下吧，這樣的一個情報，換我一條爛命，值不值得呢？”

    第40章

    10.12

    水上飛行器顛簸一下，駕駛艙的玻璃門驀地被人“唰”地一下拉開了。

    樊華仰起頭來，儀表盤上復(fù)雜的參數(shù)和指示燈不停地跳動著，可是霍德森霍然地直起身子，手掌一撐，身子一躍，沒兩步就搶到了她的身前來。

    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一觸，都沉重地閉了閉眼睛。

    他們都是重壓之下依然行事穩(wěn)重冷靜的人，但是這時候，霍德森目光凝重，眼瞼輕輕地跳，而樊華深呼吸了一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霍德森叫了一聲：“樊華。”

    樊華沒有回答。

    霍德森忽然伸出手來，按在她的肩膀上，樊華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身子在微微地發(fā)抖。

    她闔了闔眼睛。

    再睜開，眼神重新沉了下去。她伸手指了指捆在地上的阮紅。

    “我相信她沒有說謊?！狈A說，語氣恢復(fù)沉靜，“她是唯恐天下不亂之人，卻不會在關(guān)乎自己生命的事情上失去誠信?！?/br>
    阮紅扮了個鬼臉：“謝謝，謝謝?！?/br>
    “這個交易，”樊華沉聲說，“我同你做。阮紅?！?/br>
    “噢，”阮紅還是笑瞇瞇的，“我一直知道，你會同意的?！?/br>
    “……”

    小女孩在跳傘前的最后一刻，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樊華。

    她背對著艙門，背著傘包，站在水上飛行器的邊沿，搖搖欲墜。

    兩個女人的眼光在半空中一觸，阮紅古怪地笑了。

    “我確實是有信用的人?！彼f，聲音被海風(fēng)吹得模糊，“現(xiàn)在，我就告訴你，那枚被安裝在裝置第二輪右凹槽內(nèi)的爆燃物——”

    她向后仰去。

    “——是huynh從刺藜那里搜出來的c99-83?！?/br>
    話音被海風(fēng)吹散，樊華低頭注視著阮紅跳傘逃生，消失不見，自己的眼前也有一陣輕微的眩暈。

    霍德森握住了她的手。

    “原來是c99-83，”樊華說，“刺藜的，第九區(qū)的，9-bsi研發(fā)的……c99-83。”

    10.13

    樊華覺得自己的大腦在那一刻進入了一種空白的狀態(tài)，似乎什么也沒有想，又似乎什么都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