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爾斯怔怔地看著自己被紗布包裹的左手手指，他向下摸。果然，腿上的傷也被細(xì)致地包扎過。

    是惡龍找的醫(yī)者，還是說……惡龍自己？

    聽見身后的動靜，賽爾斯轉(zhuǎn)身，萊米將嘴里的牛犢放在他面前。

    “給我的？”賽爾斯指了指自己，有些難以置信。

    萊米看了眼賽爾斯，又看著地上早就死去的小牛。

    人類好像不能吃生的。

    他憋了憋，吐出一口龍息。灼熱的龍息將小牛的毛發(fā)燒成灰。萊米看著焦黑的牛，默了默。他伸出指甲，劃開外皮，看見嫩紅的rou后松了口氣。

    食物的香氣鉆入賽爾斯的鼻腔，勾得他肚子咕咕叫。

    賽爾斯拿著匕首切rou。

    匕首不是昨天他割繩子的那一把，而是萊米剛給他找的，是這一次和他一起送來的貢品。

    萊米趴在財寶上，看著他的人類安靜吃飯。

    賽爾斯突然道：“您跟傳言中的不一樣?！?/br>
    萊米眨了眨眼睛，問：“傳言中的我是什么樣的？”

    自從他為了看熱鬧定居在人類居所附近之后，人類看見他總是害怕的不敢說話，只知道他在他們口中被稱為惡龍。對于人類傳聞中的自己，萊米有些好奇。

    “強(qiáng)大?！?/br>
    萊米瞇著眼，非常贊成。

    “暴躁?！?/br>
    ？

    “貪婪。”

    ？？

    “好色?！?/br>
    ？？？

    “邪惡?！?/br>
    “我才沒有！”萊米嘟囔著反駁。他扭過頭生悶氣。

    賽爾斯沉默。通過和巨龍短暫的相處，他當(dāng)然知道這些都是人類對過于強(qiáng)大的敵人的編排。實際上，巨龍有著與外表截然相反的柔軟內(nèi)心，他甚至比大多數(shù)的人類善良。

    不過這些賽爾斯沒說出口，他只是道：“我想去城池里買些東西?！?/br>
    巨龍的尾巴動了動，他悶聲道：“不能被別人發(fā)現(xiàn)。”末了又補充，“等雨停了再去?！?/br>
    賽爾斯背對著萊米，嘴角偷偷勾了起來。

    ——

    雨又開始下了。

    萊米抱著尾巴，在財寶上滾了一圈，又看向洞口。他的視力是人類的幾十倍，就算距離城池幾百米能清楚看見里走動的人。不過，洞xue建在山腰，從這里看只能看見遠(yuǎn)的那一邊地方。

    賽爾斯走了好長時間了，萊米本想查看一下自己養(yǎng)的人類在外面怎么樣，但他沒能看到。

    萊米收回視線，無聊的開始數(shù)金幣。

    雨下得更大了，洞xue外雷聲轟鳴。

    閃電劈下，余光照亮萊米的視野。他看見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類朝這邊走來，萊米從金幣堆上坐起來，盯著那人。

    來人摘下帽子，露出臉，果然是他養(yǎng)的人類。

    賽爾斯放下手中的蛇皮袋，脫掉斗篷。斗篷防水，但雨下得太大了，還是淋濕了他的頭發(fā)和衣服。他脫掉濕漉漉的衣服，從蛇皮袋里拿出新的換上。巨龍就在一旁盯著他看，尾巴輕輕拍地。

    看著像是有些無聊的樣子。賽爾斯想。

    于是他主動開口：“下午去城池里，我買了好些東西，大部分是生活用品，還有一些鐵制品，您要看嗎？”

    萊米搖頭，生活用品有什么好看的。

    賽爾斯想了想，繼續(xù)道：“這些東西只花了小部分金幣，大部分用在聘請雇傭兵替我調(diào)查我母親的事。以前在王宮的時候，我總不方便調(diào)查，如今脫離了王室，我想我的仇很快就能報了。您以后會離開這里嗎？我想跟著您?！?/br>
    “不會。”萊米想了想又改口，“可能會，如果我的族群需要我回去?！?/br>
    “您的族群？我還以為只有您一只龍，利亞大陸上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除了您以外的龍。”賽爾斯有些詫異。

    萊米枕著手臂開口：“我的族群在另一個大陸，只有龍和動物，沒有人類。那里四季如春，基本被植物與山脈覆蓋?！?/br>
    賽爾斯道：“聽起來很不錯，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看看您生活的地方?！?/br>
    萊米扭過頭，只當(dāng)做沒聽見。

    他并不想讓一個脆弱的人類跟著他，這會讓他感到被束縛。

    龍向往自由。

    賽爾斯遲疑地看著巨龍：“您是不喜歡身邊有人類嗎？那么……那些公主們都去哪了？”

    提起那些公主，萊米就開始腦袋疼。哭喊聲如有實質(zhì)地刺著他的頭顱。

    如果他不制止，她們應(yīng)該會哭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萊米想。

    “都被我送到其他大陸了，她們真的太可怕了?！爆F(xiàn)在想起來都心有余悸，萊米打了個冷顫，”你和她們都不一樣。”

    “是不會把我送走的意思嗎？”賽爾斯問。

    萊米回答：“不，退回去的人類會被燒死，所以我會把你送到其他大陸。”

    賽爾斯垂下眼，沉默下來。

    他沒想到巨龍把公主們送走會是這個原因，歷史上記載的第一位獻(xiàn)給巨龍的女人被退回后依然沒能逃脫嗎？怪不得巨龍沒再把人類退回，原來殺死人類貢品的不是巨龍，而是她們的同伴。

    ——

    等待雇傭兵消息的日子漫長又難挨。

    好在巨龍不是壞脾氣，這讓賽爾斯的日子過的比在王宮里要好的多，起碼不會每天心驚膽戰(zhàn)害怕被王后和她的兒子們污蔑暗殺。

    這些天他又去了幾次城池，補了些用品?，F(xiàn)在萊米的洞xue里有了好多他買回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