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乘虛而入
他是“黑魚”,是布林登·徒利,深諳狩獵之道,他應(yīng)該懂得延遲滿足帶來的好處和更為極致的快感。但當他捕捉到阿波羅妮婭在此時此刻,呈現(xiàn)給他的難以言喻的模樣——在身下顯得深紫了的眼眸泛著盈盈水光,睫毛上翹仿佛深信他不會傷害她,但眼部肌rou的微微痙攣又暴露了她內(nèi)心深處的永恒不安;她略帶嬰兒肥的臉頰,已經(jīng)被他深深地吻成了玫瑰色;輪廓分明不失rou感的嘴唇仍合不攏,露出兩顆牙齒的純潔下緣——他就感覺到難以停手了。 擔心粗糙的繭會刮傷她嬌嫩的皮膚,他先用手背放到少女的臉蛋兒上撫摸起來。阿波羅妮婭發(fā)出嬌媚的哼聲,布林登忍不住低頭用嘴唇含住她的聲音,感受到她柔軟身子的挺動,迎合著他索取更多,這動作仿佛干柴之余烈火,情欲的狂潮瞬間淹沒理智,叫囂著要掠奪更多的、更兇猛的快感。 安撫過她渴望的小嘴兒后,布林登的吻如同南國的熱雨,沿著她優(yōu)美的下頜線,一路向下,濡濕她經(jīng)絡(luò)脈動的、纖細的脖頸,精致的鎖骨……他的雙手是他默契的老拍檔,已經(jīng)先行為進一步的侵犯開路,她肩背的線條尚存女孩的纖細,又初具少女的玲瓏,布林登粗糙的手指只消在那細窄處輕輕一撥,那件單薄的亞麻睡裙便如褪下的蝶翼,從她雙肩無聲滑落。阿波羅妮婭下意識地收攏手臂,微曲的膝蓋在慌亂或試探中,若有似無地蹭過他早已堅硬如鐵的欲望中心。那純真中透出的致命誘惑,瞬間焚盡了布林登·徒利引以為傲的所有自持。 阿波羅妮婭對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情已有預(yù)感。她明白那癥候,那曾在班揚叔叔、曼斯、喬里和已故的勞勃國王身上出現(xiàn)過的、預(yù)示風(fēng)暴的變化——仿佛有團邪火在他們血脈里奔突,燒盡了平日的冷靜自持——此刻正如此鮮明地在布林登身上燃燒。 如果他需要,她會為能幫助他感到榮幸愉快;而且,她需要他需要自己。 然而,就在她閉上雙眼,甘愿獻出一切為滿足他的需要的片刻,布林登的動作猛地僵住了。他像被燙到一樣,驟然停止了所有的親吻和撫摸,甚至猛地從她身上撐起身體,拉開了兩人之間guntang的距離。阿波羅妮婭感覺到小腹上承受的微妙重量消失了,茫然地睜開迷蒙的紫眸,映入眼簾的是布林登緊繃的下頜線和藍眼睛中翻涌的掙扎。 “不……不行……”他搖著頭,聲音沙啞得像是一周滴水未進的人,但他還是從床邊站了起來,背對著她,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房間里投下濃重的陰影。 阿波羅妮婭坐起來,疑問而不安,“布林登爵士?” 布林登·徒利回頭,慌亂地望了她一兩秒,“我很抱歉……我不能……”當他轉(zhuǎn)過頭時,阿波羅妮婭從他眼中捕捉到了厭惡,像極了那天,雨夜后的旅館,當父親從高燒中醒來、把她一巴掌扇下床后的厭惡神色。 然后老爵士腳步有些踉蹌地、幾乎是逃離般地沖出了房間,門在他身后砰地一聲關(guān)上,那聲響在寂靜的夜里,或者是在她脆弱的心間顯得格外刺響。 阿波羅妮婭茫然地睜著眼睛。好一陣兒不能理解發(fā)生了什么。 當她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時,她恢復(fù)了思考能力,第一個念頭就是:他不要我! 可培提爾·貝里席不是說,沒有男人能拒絕她的幫助嗎?阿波羅妮婭剛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便立即給這問題找了個合理的解釋。貝里席是個叛徒,是個巧舌如簧的騙子! 她在床上一動不動地坐了足有十分鐘,像一只剛破繭重生便被釘在樹枝上的蝴蝶。 回想著剛剛發(fā)生的種種情景,她的臉一陣熱一陣兒冰涼。心靈更是被可怕的絕望刺痛,這里沒有人需要我了,這里沒有我容身的位置了。奔流城厚重的石墻仿佛活了過來,帶著冰冷的惡意向她擠壓、傾軋。這令人窒息的幻覺迫使她猛地站起身——必須離開!一秒鐘都不能再停留! 她強忍著腳踝處陣陣襲來的鈍痛,掙扎著起身,開始胡亂地收拾自己那點可憐的行李。 班楊和瓊恩在長城,她可以去找他們。他們會接納她的,班叔叔向來是史塔克家族里唯一真心疼愛她的長輩,而瓊恩是她的親哥哥。 可萬一……萬一他們愿意卻無法接納她呢?守夜人的誓言里沒有女人的位置。若真如此…… 一個久遠得仿佛上輩子遇見的人影浮上心頭—— “曼斯·雷德……”阿波羅妮婭輕聲呢喃出那個名字,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可怕的念頭后,下唇哆嗦了一下。她回憶起他半夜擄走她的恐怖經(jīng)歷??墒?,他也說過他愛她,好吧,其實沒有完全說出口,但他分明是那個意思。 正當這絕望的念頭在她心中撕扯時,房間里的燭火毫無征兆地熄滅了,瞬間陷入徹底的黑暗?!L(fēng)?’她剛閃過這個念頭,一聲極其輕微卻令人血液凝固的金屬摩擦聲——那是利刃出鞘!——緊接著,快如鬼魅、輕似山貓的腳步聲已向她撲來! 阿波羅妮婭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她很害怕,但還沒有神智失常。她憑著在君臨街巷亡命、在河間地刀口舔血磨礪出的反應(yīng),身體先于意識做出動作:猛地后仰閃身,冰冷的劍風(fēng)擦著鼻尖掠過;緊接著擰腰側(cè)避,第二擊貼著她腰側(cè)刺空;順勢矮身下蹲,第叁劍帶著嘯音從頭頂削過!就在刺客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瞬間,她鉚足全身力氣,一個兇狠的掃堂腿狠狠踹向?qū)Ψ较卤P! 黑暗中傳來一聲沉重的悶響和骨頭撞上石墻的‘咔嚓’聲,伴隨著刺客痛苦的悶哼,以及一柄重劍‘哐當’落地的刺耳聲響。 。 “誰?!”阿波羅妮婭一邊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焦急地摸索著桌上的雙劍,一邊顫聲喝問。話音未落,腳下猛地一滑,似乎踩到了刺客掉落的武器或別的什么,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地后仰摔在床沿!她掙扎著想爬起,一只冰冷、鐵鉗般的大手已如毒蛇般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 凜冬般刺骨的窒息感瞬間淹沒了她!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她終于看清了刺客的臉——一張完全陌生、毫無表情、只余殺意的臉!‘呃啊——!’她徒勞地撕扯著脖子上那鐵鑄般的手指,視野迅速被黑暗吞噬,耳中轟鳴作響,死亡的冰冷陰影已將她徹底籠罩。 在意識模糊前的瞬間,無數(shù)回憶掠過腦海,最后一個定格的畫面,是她回到房間時,照例藏到枕頭下的短劍。她沒有猶豫,無需思考,求生的本能驅(qū)動著她,她將右手摸向枕頭,一碰到那觸感熟悉的劍柄,她就抓緊這最后的救命“稻草”,拼盡全身力氣握緊短劍反手刺去! 扼住喉嚨的力量驟然一松!阿波羅妮婭貪婪地大口吞咽著救命的空氣,腥甜的、溫?zé)岬囊后w濺入她口中。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間被更暴戾的殺意取代!她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翻身將受傷的刺客死死壓在身下,手中的短劍化作復(fù)仇的毒牙,瘋狂地、不計后果地朝著身下的軀體刺去!刺去!再刺去! “阿波羅妮婭!停下!住手!”一個焦急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響起。 她手中的短劍應(yīng)激地揮向聲音來源!‘放開!’手腕被一只強有力的大手從背后抓住,“別怕!是我!是我!’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安撫,強行將她的臉捧向自己,“看著我!阿波羅妮婭!是我,布林登!沒事了……都結(jié)束了……” “借著門外走廊透入的光線,阿波羅妮婭渙散的紫瞳終于聚焦,看清了布林登寫滿驚駭與擔憂的臉龐?!獨ⅰ韲祫⊥?,聲音嘶啞破碎。‘我知道!我知道!’布林登將她顫抖的身體緊緊擁入懷中,聲音竟比她抖得還厲害,‘他死了!你安全了!諸神在上……’他后怕得仿佛剛從地獄爬回來的是他自己。 “我……”阿波羅妮婭緊繃的手指一松,短劍滑落掉在地上,巨大的恐懼和后怕重重的擊中她,她從床榻邊滑到地上,又滑進布林登的懷中,“我……殺了他!” 他安撫地拍著她的背,聲音低沉而堅定,“噓——沒關(guān)系……我來處理這件事?!?/br> 布林登的懷抱帶來一絲虛弱的安心感,但當他扶著她站起,沉聲說“你遭遇了刺殺,必須立刻報告艾德公爵”時,阿波羅妮婭猛地抓住他的手臂,“不!”她紫羅蘭色的眼眸里充滿了近乎哀求的抗拒,“別告訴他!求您了……布林登爵士……他……”她聲音低了下去,帶著難以言說的苦澀,“艾莉亞……艾莉亞才剛回來……” 布林登的目光在她寫滿哀求的小臉、地上的尸體和滿床狼藉的血跡間飛快掃過,只沉默了極其短暫的一瞬,便重重地點了下頭:“好?!彼辉俣嘌裕┥韺⑷栽诎l(fā)抖的阿波羅妮婭打橫抱起?!皠Α业膭Α彼龁≈ぷ犹嵝眩韲档奶弁醋屗滩蛔】人??!澳弥!辈剂值茄杆俪鹱郎系摹诨稹c‘黎明’,塞進她懷里,然后抱著她,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這間彌漫著死亡氣息的屋子,回到了自己在奔流城那間更寬敞、也更安全的臥室。他讓她坐在自己那張鋪滿厚實毛皮的椅子上,迅速檢查了她的傷口,脖頸間的握痕已經(jīng)開始發(fā)紅,明天就會腫起來。 他給她找來水,她忍著吞咽時牽扯到的疼痛,喝光了杯子里的水。然后布林登又拿來膏藥和打濕的毛巾。 阿波羅妮婭感激地略一點頭,接過膏藥和毛巾,自己擦起來。布林登本能地想接過毛巾替她擦拭,就像之前照顧她腳傷時那樣。但阿波羅妮婭那低垂的眼睫、緊抿的嘴唇,以及整個身體散發(fā)出的那種抗拒的疏離和緊繃,讓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心頭涌起強烈的不安。 她快速地涂抹了藥膏,然后站起來,她已經(jīng)從恐慌中恢復(fù)過來,離開的念頭重新攥住她,并驅(qū)使著她往門外走。 “你去哪里?阿波羅妮婭——”布林登叫住她。 “謝謝您這段時間來的照顧,布林登爵士,”阿波羅妮婭強行保持著鎮(zhèn)靜,“我不知道該怎么報答您,我要走了,以后要是有機會……” “什么?”布林登皺著眉頭,“艾德公爵給你安排了任務(wù)?” “我要去長城,去找我的叔叔和哥哥。”阿波羅妮婭快速說,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明明已經(jīng)想好了,說出來還是讓她如此難過,“這里沒有我的位置了。史塔克大人,凱特琳不喜歡我,我知道他是我的父親,她是您的侄女,但我說的是實話。他們不想見到我。也許羅柏希望我留在這兒,但那改變不了什么……” 布林登望著滿臉痛苦的女孩,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一開始無法理解這突如其來的決絕。怎么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長城,那不是女人待的地方,可轉(zhuǎn)念一想,這軍營、這奔流城,對她而言又何嘗是安身之所?一個模糊卻讓他心驚的猜測浮上心頭——難道是因為他?因為他那該死的、失控的吻和隨后的逃離?這個念頭讓他既自責(zé)又帶著一絲不敢深究的……希冀?眼看阿波羅妮婭再次轉(zhuǎn)身欲走,他再也顧不得許多,脫口而出: “那要是……我也希望你留下呢?” 他看到女孩的腳步頓住了,“別說假話了——”她的嗓音聽起來可真令人心碎。 一股混雜著心痛和某種強烈沖動的情緒,驅(qū)使布林登幾步上前,從背后緊緊摟住了她的肩膀,雙臂如同鐵箍般將她鎖在自己懷中,低沉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 ,“我想讓你留下,我認真的?!?/br> “你剛剛——離開了我!”阿波羅妮婭的聲音哽咽,帶著幾分指控。 “因為我不該那么做!我不該吻你,”布林登的聲音沙啞,充滿了自我厭惡,否則他那時為什么停下?他幾乎是帶著一種虛弱的絕望,牽起她的一只手,強硬地拉到兩人眼前, “看看我們倆吧!” 他的痛苦是如此真實,甚至不下于她。于是阿波羅妮婭從自己的心緒和想法中抽離出來,順著他的引導(dǎo)看下去。 布林登的手寬大、厚實,像一塊歷經(jīng)捶打與劈砍的橡木盾牌。歲月和無數(shù)次握劍、拉弓、駕馭戰(zhàn)馬、舉杯飲酒,都在上面刻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記:皮膚粗糙得像鞣制過的皮革,布滿了深淺不一的皺紋、縱橫交錯的疤痕和厚厚的老繭,尤其是虎口和指根處,堅硬得像巖石。 然后他把手反過來,露出被他包握住的、里面那只顫抖、沾著血污的手。阿波羅妮婭從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如此白皙柔嫩,并且小巧,在布林登的對比下簡直就像瑞肯的玩具。 “看到了嗎?看到這個,我還能自欺欺人嗎?”布林登說,他的氣息艱難地吹動著她頭頂?shù)暮诎l(fā),“我太老了,阿波羅妮婭,老得可以做你的祖父,我絕不適合你!我……我那時在利用你的處境,乘虛而入!我有罪……” 阿波羅妮婭聽不懂他在說什么,但她察覺到了他的在意,他似乎是為了她好,“我歡迎你進入我??擅髅魇悄悴辉敢?,你離開了我……” “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布林登懷疑自己是否老糊涂了。他剖析得還不夠赤裸嗎?還是說……這個年輕嬌媚的、如星辰般耀眼的少女,竟真的……真的不介意他這副蒼老的軀殼? “那就證明給我看?!卑⒉_妮婭轉(zhuǎn)過身去,紫眸直直地望進他驚愕的藍眼睛里。她的手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隔著衣物,精準地按在了他胯下那處從背后抱住她時就已堅硬如鐵、灼熱guntang的所在,甚至帶著一絲生澀的挑釁,用力揉動了一下。布林登猝不及防,喉間溢出一聲壓抑的低喘,“我愿意幫助你,布林登·徒利,我不在乎你老不老的,我只知道你需要一個女人,為什么……不能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