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她做出什么反應(yīng)，甚至還沒有完全理解這句話的實際含義，弗朗索瓦絲就推開了門。

    “他就在里面等你?！?/br>
    門打開了。

    江城正坐在那里。

    準(zhǔn)確的說，他正坐在擺放著一塊“失物招領(lǐng)”牌的柜臺旁邊，雙手交叉握著放在膝上，坐得非常板正而乖巧。

    李頌希：“……”

    李頌希：“…………”

    李頌希：“………………”

    李頌希：“哥??？”

    第48章

    江城站了起來。

    “小希?！?/br>
    聞言, 李頌希后退了兩步。

    她將他上下全身細(xì)細(xì)打量一遍，再次：“……哥？”

    看向門口仍然來往的警察，江城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正在艱難地克制某種表情, 并且顯然已經(jīng)來到了艱難的邊緣。

    “小希?！?/br>
    李頌希睜大眼睛：“江、江城……！”

    江城笑起來。

    他直接叫她的名字：

    “李頌希！”

    那瞬間,她什么也不想管了,變成了磁鐵的另一極,在一聲極盡克制的呼喊后,被地球這廣勃神秘的磁場召喚著，“咻——”。

    “啪！”。

    貼了上去。

    “咳咳?！备ダ仕魍呓z提醒。

    她恍惚地扭頭看了一眼弗朗索瓦絲，后者拍了拍她的肩頭, 露出市民公仆的欣慰笑意。

    “李頌希小姐, 填一下表格, 你就可以把他領(lǐng)走了?！备ダ仕魍呓z說。

    李頌希沖江城抬起臉,牢記這座城市表象上的設(shè)定：“那公民系統(tǒng)里沒有你的事情……”

    弗朗索瓦絲不解：“什么公民系統(tǒng)？”

    ……嗯？

    江城垂眸看向她, 嘴角露出一絲明快, 乃至于有些狡黠的笑容。

    目光相交。

    望著這神情,李頌希忍不住在他懷里顫抖了一下，說不清究竟是誰頓時領(lǐng)悟了這其后的深意。

    好得意, 好得意。

    哇, 沒錯了, 就是這種笑容……

    這是他高中時黑進食品安全系統(tǒng)讓鎮(zhèn)上的地溝油商家全員自己舉報自己的笑容。也是他用裝置把鎮(zhèn)上偷井蓋的賊以劈大叉的姿態(tài)固定在井口時的笑容。更是他在高中畢業(yè)典禮上，給了那個總是形容自家街區(qū)為“老鼠窩”的班主任一記右鉤拳時的笑容。

    “怎么了？”江城問。

    “你簡直……”李頌希不可置信地張大嘴, “你看起來簡直是……”

    “青春煥發(fā)?。　?/br>
    說完，李頌希完全遏制不住心中那股難以形容的快意與舒暢, 就要哈哈大笑，結(jié)果被江城用鼻尖碰了一下, 就止住了。

    “噓。”

    “小希，這座城市本來就沒有什么公民系統(tǒng)?！彼p聲說，“填完表，帶我走吧?！?/br>
    聞言，李頌希點點頭。

    ……

    填完一份關(guān)于結(jié)案信息的表格，告別了方慶友與弗朗索瓦絲，李頌希從警察署的樓梯上跳下來，回過身。

    江城隨后走了出來。

    第三區(qū)浮華大道警察署里里外外依舊繁忙，畢竟中心城是一座龐大的巨型都市，里面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必要和不必要的沖突。和現(xiàn)實世界一個模樣。

    又有一隊警車亮著紅藍(lán)色的燈光，離開近地面，向著城市的半空一飛沖天。

    “滴——滴——滴——”

    聲音漸漸遠(yuǎn)去了。

    他們就這樣抬頭看著匯進城市車流的隊伍。

    警車消失了。

    被染成紅藍(lán)色的雨幕中，兩人收回目光，對視一眼。

    然后，誰都再也憋不住了。

    她開始止不住地笑。她看著江城，捂著肚子蹲下來笑，笑得嗓子幾乎要啞了，笑得仿佛全世界都不再和她有關(guān)系，連呼吸都難以順暢，頭昏腦脹地就要摔倒在地上。

    然后她就開始哭了。

    江城蹲下來，用手捧起她的臉蛋，撩開她濕漉漉的頭發(fā)，看著她哭，又看著她笑。

    “小希?！彼f，“哥哥這樣可不是為了讓你哭的啊?！?/br>
    李頌希還沒來得及回答，雨聲變得震耳欲聾。

    他的臉龐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沖刷，黑發(fā)被澆在眉眼間，連是悲是喜都看不出來，連哪一柱水是淚水都看不出來。

    中心城是這樣光彩奪目，下的任何一場雨都是霓虹雨。

    像是想起了什么，李頌希條件反射地緊緊抓住他的胳膊：“哥，小心！不要在傳送的時候走丟了！”

    江城愣了一下，看著她。

    這會兒他倒是明確地笑了起來。

    他笑起來時，臉頰會出現(xiàn)淺淺的酒窩，又好像比普通的酒窩大一點點。是比笑容更加真實，無法偽裝的存在。

    “小希，已經(jīng)沒有什么傳送程序了，不會再有那樣的可怕的地方了。”

    “沒有了嗎……”

    是隨著更新一起被更新掉了嗎？

    “嗯，我修改完最后的底層代碼，將這十年來記錄的所有人類信息都完成了可持續(xù)性數(shù)據(jù)演化，在城市形成自洽的局域系統(tǒng)完成更新，并且轉(zhuǎn)移了全部根位置鎖定之后，就立刻趕了過來。現(xiàn)在這個地方，已經(jīng)和現(xiàn)實世界的運行邏輯沒有任何區(qū)別了?！?/br>
    雨聲實在是太大，李頌希并沒有完全聽懂，只能懵懵地接道：“可你不是被送到庭會上了嗎……”

    “那也沒關(guān)系?！苯堑拖骂^，用手擦拭她臉上的雨水和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