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陳一天只好逗她:“又做的什么呀?這可怎么好?午飯變成下午飯了!” 奶奶緊摟著飯盒,不接他的茬。 孫子又湊近奶奶懷里,貪婪地聞了聞:“嗯……怎么還有熱乎氣兒?。柯劦絩ou味兒了……” 奶奶低下頭:“怕涼了,一直擱懷里捂著。給——趁熱先吃?!笨偹悴荒敲瓷约旱臍饬恕?/br> 在派出所的小院子里,陳一天打開一個飯盒,滿滿的炸茄盒,真的還有溫度,只是悶久了,茄盒表面沒那么脆了。 這味道他無比熟悉,從小吃到大,可是這一次,他吃得很珍惜,慢慢嚼、慢慢品。 他第一次覺得,奶奶變老了,她親手做出的種種好吃的東西,和她的人一樣,不會陪伴自己一輩子。 事后,陳一天給于喬打電話,把這個事跟她說了。 于喬也因此沒再猶豫,決定寒假回沈陽,這個年陪奶奶過。 ※※※※※※※ 冬天的沈陽,想要看到美腿,只能去聲色場所。 紅番區(qū)在沈河區(qū)與鐵西區(qū)交界處,是沈陽著名的夜生活場所。 晚上8點多,店門前車馬人流漸漸增多,一切尚未開始,一切躍躍欲試。 有年輕女人踩著“恨天高”提前進入,隱秘地上工。 一輛身形龐大的黑色suv駛到門口,幾個年輕人簇擁一個中年人下車。 還有一輛車跟在suv后面,下車的人們散著酒氣,緩步走進窄門。 “紅番區(qū)”在沈陽人盡皆知,可門臉兒卻一點不氣派。窄窄的一道門,門上面豎著一塊led牌子,白天被太陽掉了色,毫不起眼。 燈光走筆不連續(xù),夜晚看去字也殘缺不全。 但是這地方別有洞天。 地下一層,地上幾層,有酒吧、ktv,還有汗蒸和酒店客房。 龐傲滴酒未沾,那輛suv就是他開的。 待客人下車,戴著高帽、披掛綬帶的泊車小弟走上前來,準備代客泊車。 龐傲搖下車窗,小弟認出他來,立正行禮,諂媚地趕忙拉開圍擋,讓出貴賓車位。 剛才席間,陳一天喝了不少酒,身上還被熏了濃重的煙味,他與客戶推讓后,走在最后,望著冬日沉沉夜空嘆了口氣。 林小詩折回來,手里握著一雙黑色皮手套,緊了緊藏藍色收腰長款羊絨大衣:“走吧,伸脖子縮脖子都是一刀?!?/br> 進了門連個大廳都沒有,直接就是樓梯,往上的樓梯空無一人,往下的樓梯有服務(wù)生端著托盤侯著。 服務(wù)生身后墻上掛著畫,有的畫著女人的肢體,有的是酒,有的是一些色彩濃烈的迷亂意象。 客戶幾位是沈陽人,地方是他們選的,所以他們輕車熟路往下行。 剛才席間,大家選擇下一局的地點時,客戶說:“就紅番區(qū)吧!” 陳一天聽到一旁的龐傲“嘖”了一聲,看向他時,見他笑意盈盈、人畜無害,舉起手里的六個核桃說:“云總好品位!云總好品位!就紅番區(qū),就紅番區(qū)?!?/br> 然后起身打電話訂位。 林小詩跟陳一天下樓時,拖盤小弟遞給兩人一人一個小包裝,乍看是口香糖,其實是安全套。 林小詩冷著臉接了,陳一天回頭對她說:“姑奶奶,你就再幫我一回,等他們上聽了你就走。” 有一個女孩上樓,她穿了一件露肩上衣,臉上的妝看上去厚厚臟臟的,帶過一陣廉價的香氣。 林小詩毫不掩飾嫌棄,身體向墻靠,手按著羊絨大衣的衣擺,把人讓了過去。 “這也就是你!下次我肯定不管了,我每次超過十點到家都得聽半小時以上的政治課?!?/br> 陳一天忙說:“我送你。我送你。” 林小詩:“下次你也別省這點錢,直接從了算了。你看看人家大炮。說完看陳一天臉色,試探他的反應(yīng)。” 說話間進入場子。 燈光昏暗,煙氣繚繞,中間一個高臺,四角各有一個小臺,上面立著柱子。 還沒上客人,絕大多數(shù)桌上都立著“預(yù)訂”的卡片。 “那是錢的事嗎?我說林總?”陳一天虛搭上林小詩肩,往預(yù)訂的卡座走。林小詩嘟著嘴抖了抖肩膀,把手臂給抖掉了。又覺得有這點份量才剛剛好,肩上輕了,心也就漂了。 過了十點,夜場這個怪物才真正活了起來。 包間里、卡座間、舞池內(nèi)、過道里全是人影。 脂粉、烈酒、香水、汗液和人類呼出的二氧化碳交雜,在人們的頭頂形成一團看不見的蘑菇云。 巨大的密閉空間里,倏然一股熱浪,悠然一股涼風(fēng),體感極度不適。 燈光與音樂同步,所有人眼前都不是連續(xù)的影像,而是一閃一閃的片斷。 音樂與地板形成共震,轟得人耳朵失聰,聲波仿佛通過額頭傳進人體。 中間的大舞池有三個俄羅斯女人在跳舞,四周不時噴出白霧。 四周的小舞臺有四個年輕的中國女孩在跳鋼管舞,著超短背心和超短裙,身體拗出奇異的姿態(tài)…… 陳一天坐在包間外側(cè),方便待人接物,也便于叫服務(wù)生,林小詩挨著他坐。 龐傲坐在里面,兩側(cè)都是今晚宴請的客戶。 包間三面封閉,一面開敞,剛好看得見舞池。 也看得見二樓欄桿邊上影影綽綽的酒客。 沒有人叫服務(wù),但是進來一個服務(wù)人員。此人也穿黑色光澤感西服套裝,但他的衣服材質(zhì)和本人的風(fēng)采氣度都略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