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秋風(fēng)霜寒作床被
“奧,原來是翰林兄!”思托長長地出了口氣,收了神鏢,向鑒真說,“師傅,是聞翰林,他的蚊子軀體被帕沃爾咬死......是幽冥佛祖讓他來找你的?!?/br> 鑒真說:“翰林啊,這荒野里找不到讓你還魂的理想尸體。別急,忙人干不了好道場,咱們慢慢來。你進我袖中先靜修著,等今后我們碰著了合適的尸體,我就讓你還魂吧?” “師傅,一切聽你安排!”旋風(fēng)聞翰林說著,化作一縷風(fēng),鉆進了鑒真袖中。 夜幕落下不久,一輪又圓又大的滿月像一面金黃色的圓盤,從獅子城東邊的大海中升起。浩瀚無垠的夜空里星海璀璨,快活的星星眨著調(diào)皮的眼睛,望著黑壓壓神秘莫測的人間大地。 鑒真師徒四人在原地背靠背坐著,閉目靜修了起來。 突然只聽半空一陣風(fēng)響。 莫非又有什么妖怪來了。玄朗和思托忙抬頭起身一看,半空里只見普照展翅從夜空里飛來,提著的經(jīng)書行李凌空落下。 原來是虛驚一場。玄朗和思托搖頭笑了。 普照收了老鷹法相,擦著滿頭滿臉的汗水,向鑒真說:“師傅我來了。前面不遠處有個小漁村,我們到那里歇歇,化點緣喝上些水,等天亮了再走吧?” 鑒真說:“這島上的百姓,被帕沃爾和瑪尼吃光了rou、吸干了血,實在太苦了,哪有緣布施我們?堅持一下,別再打攪鄉(xiāng)親們了!你帶了什么吃的東西沒有?” 普照打開行李包,從里面取出一個裝滿饅頭花卷的小包袱,取出一個花卷,雙手捧給鑒真說:“師傅,你吃。師傅,帕沃爾、趙繼祖......死的消息傳得咋比我的鷹翅膀還要快?我到知府公館時,地方官員早已把知府公館封了,知府的妻妾家人們早已樹倒猢猻散了,我趁夜色落進知府公館內(nèi),到廚房吃飽喝好,包了這一包袱素饃和素菜,又到我們住的院房,拿了經(jīng)書行李,就飛走了......” 玄朗嘴里塞著一個饅頭,手里拿著一個饅頭,還在包袱里尋找著,嘟囔說:“四師弟,素菜呢?你怎么拿了這么幾個饃?” 普照嘆著氣說:“怕知府公館內(nèi)巡落的兵將用弓箭把我射殺,我匆匆忙忙沒系好包饃菜的包袱,飛著飛著就溜掉了許多......剩下的也只有這么多了......” 玄朗絮絮叨叨地埋怨說:“四師弟,你怎么這么不小心,辦事老是毛毛毛躁躁的......” 鑒真邊嚼著畫卷,邊說:“玄朗,你四師弟能這樣,就相當(dāng)不錯了......” 玄朗紅著臉也尷尬地笑了。 思托抓過兩個饅頭,給榮睿一個,邊吃邊向玄朗說:“二弟,下次若再碰著這類小心不毛躁的事,就由你親自出馬露兩手......” 榮睿邊吃邊打圓場說:“二師兄挑經(jīng)書膽子辛苦,體力消耗大,吃的也就多,所以有這種反應(yīng)也是自然的......” 師徒五人吃著聊著,不知不覺滿月已經(jīng)升上中天。 師徒五人擠在荒野土洼避風(fēng)處,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xiāng)。 夢中,思托回到了揚州故鄉(xiāng)。在故鄉(xiāng)寺后金浪翻滾的稻田里,他和鑒真正在收割稻子......一只好看的蝴蝶在他眼前的稻穗上忽閃著美麗的翅膀......他小心地用手猛的去捉......玄朗的驚叫聲把他驚醒,原來他雙手捉住了玄朗靠在他眼前經(jīng)書柜上的頭......大家都被玄朗的驚叫聲驚醒。大家睜眼一看,只見五人身上都蓋了一層薄薄的寒霜......思托從美好的童年的幸福的夢中驚醒,用凍得麻木了的手背擦了一把眼角的淚水,望著東天上的晨光熹微,說:“師傅,天快亮啦!......” 鑒真起身,舒展著手臂腰身驅(qū)著寒,說:“大家出發(fā)吧。步行繞過獅子城,尋個集鎮(zhèn)備上些干糧淡水,到獅子城東南下海。這里的百姓太窮苦,咱們還是少打攪好......” 普照又在前面探路,思托和榮睿又左右扶持著鑒真,玄朗又挑著經(jīng)書行李擔(dān)子跟在后面,師徒五人迎著東方的晨光熹微,又匆匆上路了......日上三竿時,鑒真師徒五人繞過獅子城,來到獅子城東南海邊的一個比較富足的小鎮(zhèn),到鎮(zhèn)口買了一筐饅頭,五皮囊淡水,一袋蘿卜,然后到碼頭無人處,榮睿又將雞蛋船放下水。師徒五人將經(jīng)書行李都搬上岸,留下榮睿在艙內(nèi)陪著鑒真,玄朗和思托出艙在兩邊劃漿,普照撐蒿,用力將雞蛋船遠離碼頭,緩緩向東南茫茫的海域遠去...... 好個海南海上秋色: 一輪紅日掛中天。水天一色不見邊。 萬點白帆竟開蕾,千網(wǎng)八卦笑燦爛。 海鳥舞慶魔王死,漁歌歡呼誅妖頑。 一艘蛋船急匆匆,東渡送經(jīng)風(fēng)浪險。 三個和尚船頭站,東張西望笑不斷。 兩個佛子艙內(nèi)坐,真靈遨游天地間。 雞仙神蛋通人意,東渡送經(jīng)意志堅。 不怕海上風(fēng)浪急,劃開東海一線天。 雞蛋船漸漸的遠離海南島,在水天一色的大海上劃開一道泛白的長長的水線,緩緩的向東海駛?cè)ァ?/br> 漸漸的,海南島在他們的視野里遠離消失了...... 突然,在前面寬闊的海面上,橫著一條乳白色的霧帶,先是隱約出現(xiàn)兩個,這兩個涌起一股橙黃色的彩云,不斷的升騰變幻,出現(xiàn)云崖天嶺,幽谷曲徑,時隱時現(xiàn),若即若離。仙山之中,隱約可見玉闕珠宮,浮屠寶鼎,靈氣襲人,堪稱奇絕。矗立在懸崖峭壁之上的蓬萊仙閣,煙霧籠罩,在一片夢般的朦朧之中,亭臺樓閣仿佛是九天瑤池中的瓊樓玉宇。不大一陣,漸漸的,這一切又隱去。一會兒,這一切又變幻得更加瑰麗莫測,像是無數(shù)金色的鳳凰擺尾舞蹈、展開美麗的彩屏;一會兒又像無數(shù)的九天瑤池仙女游春戲嬉、變幻舞蹈,幻影綽約;一會兒又像千軍萬馬奔涌前來、雄獅百鳥鋪天蓋地......向這邊撲來;......玄朗被嚇得忙拿出禪杖握在手里,守住艙門,朝艙內(nèi)驚慌失措地大聲喊叫起來:“師傅,妖怪又來了!......” 思托和普照慌得也忙拿出看家的兵器繩鏢和佛骨扇,站在船頭甲板上,驚叫起來。 奇怪的事情又發(fā)生了。隨著玄朗的吼叫聲,慢慢的,眼前的一切又消失了......普照高興地向鑒真喊叫說:“師傅,妖怪被我們嚇跑了!......” 玄朗的意洋洋地說:“看來她們都是一些只會搞些須彌仙境,嚇唬膽小鬼的女妖怪,沒啥大本事,被我們給嚇跑了......” “不對,世上哪有這么膽小的妖怪?”思托凝望著前方隱隱約約的一個兩山對峙的,搖頭說,“好像是傳說中的海市蜃樓?!?/br> 玄朗問:“大師兄,海市蜃樓是啥妖怪?咋這么膽???” 普照也問:“大師兄,海市蜃樓是啥妖怪?難道是女妖怪?是雌的魚怪?......” 思托看鑒真在榮睿的扶持下出了船艙,就趕上去扶住鑒真,說:“師傅,我們很可能是碰上海市蜃樓了。一切虛幻的樓閣仙人現(xiàn)在全消失了。師傅,你給咱們說說,海事蜃樓究竟是怎么回事?” 鑒真拄著拐杖,站在船頭甲板上,大口地吸著略咸的潮濕的??湛諝?,點點頭說:“有人說海市蜃樓是海洋中一種叫作蜃的蛟龍行妖作怪。從蛟龍口中吐出的一股股氣柱,在??兆兓贸鲎屓艘鈦y神迷的仙山樓閣、窈窕嫵媚......都是一些虛彌幻境。人若信迷,進入其中,必然葬身大海魚龍腹中。其實,海市蜃樓是一種自然現(xiàn)象。海市蜃樓分作上現(xiàn)蜃樓、下現(xiàn)蜃樓、側(cè)現(xiàn)蜃樓、多變蜃樓四種。以上現(xiàn)蜃樓為例,大都發(fā)生在海面、江面上。在夏季,海上的上層空氣被太陽曬得很熱,空氣密度小,而貼近海面的空氣受較冷的海水的影響變得較冷,空氣密度大,就出現(xiàn)上層空氣暖而稀,下層空氣涼而密的差異。當(dāng)光線穿越兩層密度懸殊的空氣,短距離內(nèi)溫度相差(7-8°c)不大時,在平直的海面或海岸上,就可以看到地平線下平時看不到的、風(fēng)景、人群和其它景物了。這是因為,這些景物雖然位于地平線下,但由于這些景物反射出的光線,先曲密度大的氣層射向密度小的氣層,在分界面上會發(fā)生全反射,又折向到下層密度大的氣層中來。上層密度小的空氣像一面鏡子,使遠處的物體形象經(jīng)過折射的路線,最后投進人的眼中,而人的視覺總是感到物像是來自直線方向的,因此,景物的形象比實際抬高了。這就是人們眼中的海市蜃樓!我曾多次在山東半島看到過傳說中的海市蜃樓,我作過很多實地考察研究,最后證實,那是離蓬萊縣二十多里遠近的廟島列島的幻影。仙山瓊閣、仙女龍鳳、佛陀菩薩、玉帝神將、妖魔鬼怪、天堂地獄……神話中的這一切,其實都在大地人間。我敢肯定,在我們前方不遠處,就有一座……” 榮睿合掌面東,虔誠地說:“天皇啊,臣沒有辜負陛下的重托!臣不辱使命,為我大和民族,為我日本國,不但請來了一位降妖除魔、掃除太陰流毒的無量天尊、救世佛陀、律學(xué)大師,并且請來了一位桌越的學(xué)者、科學(xué)巨人、先進文化的先哲!我大和民族,必定會嘯立與世界民族之林!……” 普照與玄朗也合掌面東,望著遙遠的母土家邦,心里在為自己的祖國和同胞,在默默地祝福、祈禱…… 鑒真謙虛地搖頭說:“天下很大,人才如筍。比起那些真正的人才,我鑒真根本算不了什么。要說我鑒真有什么值得你們學(xué)習(xí)的地方,那就是,只要我認定的道路,我一定要走下去,我立志要完成的事業(yè),我會用我的生命去完成!……” 突然,思托遙望著前方隱隱約約的霧氣,用手指著說:“師傅,你說得真準(zhǔn)確,正東隱隱約約有個不小的。剛才的海市蜃樓,肯定就是這個島的蹤影?!?/br> 普照凝神眺望了一陣,也驚喜地說:“師傅,大師兄說的不錯,是個島。島上有兩座山。” 紅日已經(jīng)接近西海蒼茫。 看到前方又有了新的可供大家接續(xù)干糧淡水,肚腸大的玄朗高興得打開饅頭包和水袋,扶鑒真坐在甲板上,給鑒真一個饅頭和水袋,自己又拿個饅頭,打開另一個水袋,一口饅頭一口水的邊吃喝著,邊說:“師傅,前面有了接續(xù)的有人的,咱們再用不著餓肚子細水長流了。把這些都吃喝了,到新的島上再接續(xù)......” 玄朗說的也對。師徒五人坐在船頭甲板上,放開肚子吃喝起來......夕陽落山時分,鑒真師徒五人來到一個兩上對峙構(gòu)成的小島。 雞蛋船來到小島西海岸的淺灘里就擱淺了。思托背著鑒真下船,涉水上岸。玄朗和普照頭上頂著兩個經(jīng)書柜,下船涉水上岸。榮睿頭頂著行李包下船,涉水上岸,招手收了雞蛋船。 師徒五人來到岸邊砂灘上,休息了一陣,看東邊不遠處隱隱約約有個小鎮(zhèn),就匆匆趕去......鑒真師徒五人走著走走著,東南風(fēng)吹來一股股越來越濃烈的人畜糞便sao臭味......思托捂住鼻子說:“師傅,這是什么,怎么這么sao臭?好像進了茅廁?!?/br> 普照笑道:“還有一股子臭屁味!這個島上的人們可能是愛放臭屁。要不,咋這么臭!” 榮睿說:“實在臭。不同凡響的臭!四弟說得對,臭屁味夾著臭屎味,臭酸菜味…..不知這島是什么國家?咋這么臭?師傅,你知道這是地方嗎?” 鑒真搖頭說:“這海南東南島國雖小,但數(shù)量很多。都是大唐的各諸侯小國。海路難行,管理不便,所以大唐朝庭很少派官員巡查。只要這些小過每年把貢品送到長安,朝庭也就樂得其閑。這島國究竟是何島國,為何這么奇臭無比,為師的也實在是不知。天下之大,奇怪無窮??!……” 玄朗連連掩鼻拂袖說:“臭死了!臭死了!這哪是人住的地方,哪里是個人的國家,純粹是個豬狗圈,是個臭屁狗屎國!臭死了!臭死了!......” 夜幕已經(jīng)降臨。 鎮(zhèn)子已經(jīng)歇息,鎮(zhèn)街上不見一個人影。 只有幾只狗在叫。 鑒真師徒五人捂著鼻子,強忍住濃烈的sao臭味,匆匆進入了燈燭明滅的小鎮(zhèn)。 思托敲響了一家亮著燈燭的旅店門:“施主,開門!我們是前來投宿的客僧......”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