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聲音中帶著純粹的信任，與第一次相比，她顯得不再那樣拘謹(jǐn)，能夠更好的傾訴出心中的感受，“我…我在夢中的性格，似乎格外惡劣，我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我也知道，我不應(yīng)該做那些事?？伞铱吹剿麜r，就忍不住想要見到他失態(tài)的模樣，想要欺負(fù)他，想要他露出只有我能夠看到的表情，想要讓他在我的面前哭出來?！?/br>
    “我知道，這是錯的，現(xiàn)實中的我從不敢對他有任何僭越之舉，即便有親近之心也會克制著不去做任何撒嬌親昵的情態(tài)。”

    夢境過于真實，模糊了與現(xiàn)實之間的界限，樊鵺卻記得很清晰，那些顛倒的、令人恐慌的、動搖心神的一切都僅僅存在于夜里的夢中。實際上，圣女的確不曾顯露出任何出格過分的狎呢行為。

    教皇覺得他似乎也病了，像是被邪魔侵入了內(nèi)心，竟然鬼使神差的想要問她，她夢到了什么。

    是不是，那些夜里令他自愧、自責(zé)、自惱，讓他像是被剝光了外皮暴露出可怖丑陋的連自己都不知曉的另一幅面目的人，其實就是她。

    人的夢境能夠在不知情的時候相通嗎。

    樊鵺像是被架在火焰之上受著灼燒之刑，他的確在犯戒，還卑劣的猜測是女子入了他的夢中，妄圖將錯誤歸咎于圣女的身上。

    他猶如赤l(xiāng)uo的行走在沙漠之中，皮膚寸寸皸裂，該被世人指責(zé)，被蛇蟻啃噬。

    “神父大人，我好害怕，那些夢好真實。如果有一天，我再也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在白日中也情難自禁的對他做出了那些過分的事情該怎么辦。 ”女子似乎的確很無措，嗓音中都帶上了一絲哭腔，被背德的痛苦煎熬著內(nèi)心。

    教皇此時本應(yīng)說一些勸解的話，可他的唇瓣微動，那些話卻像是盡數(shù)堵在了喉嚨之中。夢會侵蝕現(xiàn)實，女子的言語像是將他心中輾轉(zhuǎn)反側(cè)，思慮掙扎的心思攤開暴曬在了日光之下。

    教皇扣緊了自己的掌心，他第一次希望正在告解的人不要再說下去。他想讓她離開，他根本無法代替神來寬恕她的罪孽，那一字一句都像是刻印著他的罪孽。

    教皇閉上了眼眸，“夢是假的，你不應(yīng)該被無稽的夢所影響。僅是心中所想，而未做出實際行為，即便是神祇，也無法做出審判之舉?！?/br>
    “你的意思是，讓我藏好心意，永遠(yuǎn)不要顯露在人前對嗎。”阮姝婭呢喃的說道，“是啊，我是如此的骯臟，心中充斥著污穢的欲念，這樣的我根本就配不上他?！?/br>
    迷途的羔羊訴說著自己的“污濁邪惡”，可她根本不知道，與其他的告解者相比，她所懺悔的事情是如此的可愛單純。

    教皇眸中泛起不忍，他身軀內(nèi)的骨骼隱隱作痛。他無法再確定自己的公允，甚至懷疑他是在用自己的私心在拒絕她，規(guī)勸她，為她劃定了一個格子將她禁錮在其中。

    而她甚至并不知道正在傾聽的人是他，她將他當(dāng)做了一個可以信任的神父，只會懵懂的自責(zé)。

    “你很好，不必看輕自己?！苯袒氏胍参克?。

    女子搖了搖頭，她的腰肢纖細(xì)，坐姿端正，禮儀得體，卻像是一具破碎的美麗瓷器，“神父，我不敢想象，若是有一日他發(fā)現(xiàn)了我的那些過分的覬覦，我該如何自處。他一定會覺得很惡心，他一定會厭憎我、嫌惡我，我絕不能讓他知道那些夢，對，絕對不可以。”

    阮姝婭抬起手臂，溫潤的白玉鐲在腕部落下，在教皇的方向，只能夠隔著那一道窄窄的縫隙，猜測她是在抹著眼淚，“神父大人，這樣的事情我只能夠向神傾訴，若是被他知曉了，我一定會自愧而死的?！?/br>
    阮姝婭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化成一道戒鞭抽打在教皇的骨頭上。他一生清白，高尚無私，從不做有愧之事，可唯獨(dú)對她，就像是清醒的踏入刀山之中，一步錯，步步錯，每一步都仿若在刀尖上行走。

    “也許，他并不介意……我的意思是，他并不想你痛苦，也不會看低你…”那些本不該說出的，幾乎像是含著私欲的言語自墻壁后傳來。

    “不可以?！比铈瓔I甚至是有些失態(tài)一般的站起了身，椅子向后蹭了一段距離，摩擦在地板上發(fā)出了一陣刺耳的聲響，“我不能讓他知道我是這樣糟糕的人，我要一直做他心目中優(yōu)雅矜持的女子，如此丑陋的一面我絕不會令他發(fā)現(xiàn)，否則我一定無顏再活下去的?！?/br>
    女子的情緒忍不住得激動，片刻后她才匆匆向他道別，“神父大人，抱歉，神也許不會寬恕我了，對不起?！?/br>
    女子離開了狹窄的告解室，室內(nèi)殘留的余香也緩緩消散。教皇維持著站起身，似乎要推開隔墻拉住她的姿勢，額角泛起一陣疼痛。

    她不愿令他知道那些越界的……“情意”?？煞w卻已經(jīng)知道了，圣女根本就不清楚，她訴說的對象一直是他，她想要掩藏的心意也早已經(jīng)被他窺探。

    教皇前半生循規(guī)蹈矩，以最嚴(yán)苛的教條約束自己，可以無愧于心，無愧于神。可在見到圣女之后，他卻唯獨(dú)一次次的愧對她。

    他并不應(yīng)該站在告解室傾聽信徒懺悔，而是應(yīng)該長跪在神像之前，向神懺悔他自己的過錯。

    第46章

    阮姝婭在會客室內(nèi)喝茶等待了一會兒,桌子上不知何時被教皇擺放上了一些小甜點(diǎn)，她偷偷把自己之前沒有看完的漫畫書拿了過來，在神圣的教廷中光明正大的一邊喝茶吃甜點(diǎn)一邊看了起來。

    甜甜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