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尋找機會，直到有一天，一個人找上了我。他說他知道我與何家的深仇大恨，他可以幫助我解決何豐，前提是我和何青云必須協(xié)助他。起初我并不相信，可后來他說他是風菱的人?！?/br>
    “何氏集團旗下的相關產業(yè)早已動到了風菱的蛋糕，而風菱也急需處理掉他。就這樣我們一拍即合——他派人負責做掉何豐，而我和何青云替他打掩護。”

    “何豐手機上那條信息是誰發(fā)的？”

    “是何豐本人。那個時候七點四十五，他被我們引到工廠之后為了掩人耳目用不明顯的方式發(fā)了一條消息指認何青云是兇手，我獨獨沒想到的是”，簡依依慘淡地笑了笑，“他居然沒把我供出來?！?/br>
    “你的扣子旁邊為什么會留下何熙的頭發(fā)？”

    “何熙是我縝密計劃中的唯一一個變數(shù)?！?/br>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看出我來到何氏集團的目的是復仇的，但他居然沒有聲張，而是很好的替我瞞了下來。許久之后我才意識到，他或許是喜歡上我了?！?/br>
    “我更不可能喜歡上他，我和青云的感情沒那么容易被破壞。卻沒想到他平時這么精明一個人，為了成全我居然主動替我們打掩護。我很感激他，但這并不是愛?！?/br>
    “那天他莫名出現(xiàn)在工廠，我還以為是來尋仇的。但是何豐看到之后他明顯也很驚訝，比驚訝更甚的是惶恐，因為他手里居然提著一桶不明液體。”

    “所以何豐是被風菱的人殺害的，但是毀尸滅跡的其實是何熙？”

    “是，我和青云兩個人親眼看著他潑的硫酸?！?/br>
    “什么仇什么怨啊這是……”時逸在一旁小聲道。

    “后來風菱的人讓我留下一枚扣子打掩護以備不時之需，我想著報完仇我的人生差不多也就這樣了，就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后來留在暗道那個是誰？”

    簡依依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開口道，“是何青云，但是我并不知道為什么扣子旁邊會有何熙的頭發(fā)?！?/br>
    “你還記得當初風菱那邊聯(lián)系你的人是誰嗎？”

    “體型偏瘦，雖然戴著口罩，但是從露出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很明顯的……一種類似陰險的感覺？”

    簡依依語畢之后，審訊室內外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我說完了”，簡依依半晌之后道，聲音略帶些沙啞，身體不由自主發(fā)著抖。

    顧琛正準備推門走出去時，被時逸拉住袖子。時逸起身湊在他耳邊道，“簡依依看起來很不對勁，你找個人過來看著她?！?/br>
    幾乎是下一刻，身后傳來細微響動。

    “簡依依！”

    一枚刀片硬是被她插入了手腕處的動脈，一時間鮮血飛濺撒了滿地。時逸一個飛撲沖進來控制住她，顧琛飛速沖出門外找人搶救。

    其實兩個人都已經(jīng)意識到無力回天了。割腕自殺只要劃開橈動脈哪怕一點，五六分鐘人就沒了。警局的醫(yī)療條件不足以挽回生命，只能送到醫(yī)院，但救護車趕來的這段時間她估計已經(jīng)救不回來了。

    但他們還是想盡最大努力，畢竟她是關鍵證人。就算是重大刑事案件的從犯，也有活下去的權利。

    她也是個可憐人。

    時逸拿布條緊緊裹著她的手臂，擰眉感受著她逐漸變輕的脈搏，轉頭才發(fā)現(xiàn)桌面上有一張寫著字的紙。

    他伸出另一只手把桌上的紙拉下來，沒有多余的筆跡，只是用黑筆方方正正地寫著：

    “感謝你們聽我傾訴?！?/br>
    “大仇得報，我撐不下去了，先走一步?！?/br>
    ＊

    “我們盡力了。”

    徐蓉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時逸看到趴在手術室門邊慟哭的何青云，終究還是有些不忍，上前把簡依依生前留下的紙條遞給他，蹲在他身邊輕聲道，“這是她的個人選擇，我們無權阻攔。但她大仇得報，是不帶遺憾走的，你應該替她感到高興?！?/br>
    何家現(xiàn)在看起來最正常的就是何熙了，但鑒于他和簡依依的復雜關系，顧琛并沒有選擇貿然上前。

    倒是先被他自己找上來了。

    “顧警官，我猜剛剛簡依依都跟你們講得差不多了，但我這里還有一些可補充的細節(jié)”。，何熙還是一臉鎮(zhèn)定的模樣，“不過需要帶上何青云。如果他情緒調整不過來的話——”

    “我來！”何青云臉上淚痕未干，但還是努力撐起身，“媽您先留在這里看著……看著依依，我可能需要配合一下警方的調查。您放心，我馬上回來！”

    ＊

    “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吧，有什么細節(jié)都交代一下，省得后面無關人員天天往警局跑?！?/br>
    “在座沒有無關人員?！?/br>
    “藏到暗道里的人到底是誰？食品袋和礦泉水瓶都做過處理，提取不到任何能檢測基因的物質，只能暫時確認簡依依扣子旁邊的毛發(fā)屬于何熙。”

    “我！”

    “是我?！?/br>
    兩個人異口同聲道。

    顧琛不禁扶額，“你們兩個串通好的吧。何熙你先說明理由。”

    “那天拿硫酸處理過何豐尸體后，我們三個商量著要留一個人下來望風以免被人發(fā)現(xiàn)。我沒給他們兩個留選擇機會，帶著簡依依那顆扣子后就下了地道。也許是在攀爬過程中頭發(fā)勾到扣子上了。”

    “你胡說！”何青云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