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還抓起傅棲眠的手，在手心吻了一下。

    這是他第二次被傅棲眠扇巴掌了。

    想到上一次，傅棲眠的脖頸又是一熱。

    “變態(tài)，”傅棲眠避開他的目光，垂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他的瞳孔，因?yàn)榭諝獾牟涣魍?，上面還沾了些許濕潤的水珠，顯得眼眶周圍和臉頰上的淡紅色更加明顯，“哪有人會被扇巴掌扇爽了的。”

    “誰讓扇的人是你呢?！备祷笩畈粍勇暽?fù)P了揚(yáng)嘴角，重新俯身，將吻落在傅棲眠的脖頸和耳根處，握著傅棲眠手腕的掌心微微發(fā)熱，拇指輕輕地捏了捏漂亮青年柔軟的掌根。

    “果然還是變態(tài)。”

    傅棲眠輕聲失笑，動了動雙唇，迎合上去。

    ***

    臨走之前，傅桓燁突然有個短會要開，便去了臥室隔壁的書房。

    左右閑著沒事，傅棲眠就準(zhǔn)備去樓下逛逛。

    傅氏私人醫(yī)院的住院部和療養(yǎng)院是靠在一起的，中間用一個大大的花園連通，這時候的陽光已經(jīng)沒有那么毒辣，秋天的景色也還不錯，傅棲眠閑晃了半天后，準(zhǔn)備找個椅子坐下歇歇腳。

    只是沒有想到，找到的第一把椅子，就遇見了“熟人”。

    薛付之穿著病號服，呆呆地坐在上面。

    他形容枯槁，頭發(fā)雖然梳過，但還是顯得有些凌亂，眼中沒有任何光彩，看什么東西都是呆滯無感的，手上拿著手機(jī)，即便黑著屏幕，他也能看得很出神，手在不停地?fù)钢謾C(jī)屏幕上覆蓋的水凝膜。

    本來只是一個小小的洞，隨著他拇指不斷地蹂|躪，膜布漸漸翻到了表面，然后這個洞就變得越來越大。

    見腳下突然出現(xiàn)一片陰影，薛付之下意識抬頭，便看見了傅棲眠的臉。

    傅棲眠也看見了他，眉頭蹙了蹙。

    ——怎么丑成這樣了？

    怪讓人提不起精神的。

    一見到傅棲眠，薛付之剛才還呆愣的神情便立馬變了，瘦到凹陷的眼睛一下子睜大，本來就圓的眼睛更是瞪到了可怕的地步，像一顆憤怒的骷髏頭。

    “傅棲眠！你怎么會在這里！”

    已經(jīng)快要到飯點(diǎn)，花園里面除了他們就沒有別人了，薛付之的這一聲吼，像生銹而嘲哳的琴弦，只驚動了旁邊的樹葉。

    聽見他的聲音，傅棲眠意料之中地?fù)P起眉梢，反問道：“這里是我家開的，我為什么不能來？”

    只此一句話，薛付之就被他問住了。

    他還想說，看見他這幅樣子，傅棲眠你一定很開心吧。

    但是隨后又想起，傅棲眠說過，真正的好人，是不會用惡意揣測別人的。

    可傅棲眠明明就是這樣人，他說的是事實(shí)！

    于是在短短的時間里，這樣矛盾的情緒填滿了薛付之的大腦，復(fù)雜而又混亂地纏繞住他的每一根神經(jīng)。

    很明顯，他被傅棲眠用言語攻擊了，可是，他又不知道應(yīng)該用怎樣的話語來反擊。

    罵人，不可以，說臟話，不可以，因?yàn)樗呛煤⒆?，好孩子是不可以做這些事情的。

    他才不是像傅棲眠那樣的人。

    這樣矛盾的情緒不能得到抒發(fā)，便只能反應(yīng)在他的肢體語言上。

    ——他用拇指扣手機(jī)的動作越來越快，并且逐漸加重，因?yàn)樘^于使勁，以至于他拇指尖的位置都沒有了血色。

    傅棲眠安靜地看著這一切，不動聲色。

    薛付之的心里，已經(jīng)中下了心魔，只需要他稍稍一勾，便能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但傅棲眠現(xiàn)在還不想這么做。

    這樣做，太便宜薛付之，也太便宜江煥誠了。

    他們現(xiàn)在所經(jīng)歷的，還遠(yuǎn)不如劇情中的傅棲眠一半痛苦。

    “我退賽了，這下，你一定能當(dāng)上冠軍了?！毖Ω吨粗謾C(jī)屏幕，說道。

    傅棲眠哂笑。

    冠軍？

    冠軍都是狗屁！

    “怎么，你不會覺得，這個冠軍，是你施舍給我的吧？”

    越是跟薛付之待在一起，劇情中那些因?yàn)檫@兩個賤人而遭受的痛苦，就越是能夠清晰地在傅棲眠的眼前浮現(xiàn)。

    尤其是就在幾個小時前，他再一次重溫了失去一切的感受。

    之前面對薛付之和江煥誠的時候，他總是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和惡心，但今天，他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再保持以前那種游刃有余的冷靜。

    “薛付之，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你不會到現(xiàn)在還覺得，你比我差不了多少吧？”他輕輕附身，用自己的陰影籠罩住薛付之，迫使對方抬頭看著自己的眼睛。

    ——一雙琥珀色的狐貍眼，眼尾危險(xiǎn)地上揚(yáng)，閃著冰冷的殺意。

    看著這雙眼睛，又聽見傅棲眠所說的話，他驚恐又迷茫地打了個寒顫，想要逃離，但身體無論如何也動不了，作不出反應(yīng)，只能迎著傅棲眠讓他如墜冰川的目光。

    明明傅棲眠是，也沒有做，但薛付之就是被死死地控制住了。

    “你、你說什么……我聽不懂……”

    半晌，他才憋出來這么一句話。

    “聽不懂，沒關(guān)系，我有的是時間解釋給你聽?！备禇咝Φ煤挽阌置髅?，但就是讓人忍不住汗毛直立。

    “——你以為，當(dāng)年你能順利混進(jìn)出道位，靠的是自己的實(shí)力嗎？”

    這句話，像是一枚卻千斤重的釘子，狠狠地敲進(jìn)了薛付之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