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段仁仁憑一己之力,吃掉了四人份的量,毫無意外地撐了,躺在姜沅的小沙發(fā)上,進氣兒多出氣兒少,姜沅看不下去,翻出一盒健胃消食片給他嚼了兩片,他才勉強緩過來點。 段仁仁揉著胃打了個嗝,從沙發(fā)上坐起來給姜沅騰了塊地兒:“說說吧,今天做滿漢全席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要慶祝?” 姜沅低著頭捏自己的手指頭:“沒什么要慶祝的,就是……我想搬家了,走之前想再做一頓飯?!?/br> 搬家? 段仁仁這會兒血液都往胃里去了,腦袋一時轉(zhuǎn)不過來,歪著頭疑惑道:“可你之前不是說陸呈奚那條狗……陸呈奚的公司離這邊近嗎?” 姜沅眨了眨眼睛,過了一會兒,才悶聲道:“近不近不重要了?!?/br> 段仁仁一怔,再看面前的姜沅,忽然覺得他跟幾年前那一天的自己很像。 第3章 其實照理來說,段仁仁這樣的人,是不太會和姜沅成為朋友的,硬要說起來,他認(rèn)識姜沅,還多虧了秦舒那個混球。 四年前段仁仁頭一回見到姜沅時,心里想的是“這就是秦舒嘴里那個陸呈奚的小舔狗啊”。 那時候他和秦舒還沒撕破臉,多少受了點秦舒的影響,看姜沅時也多少帶了點瞧不上的意思。 后來秦舒要和他分手,鬧得很難看,彼此都沒想著給對方留臉面。他因此與家人大吵一架離家出走,在同樣陰雨的初夏里,遇到了姜沅。 “……你,要不要去我家休息一下?” 段仁仁蹲在路邊哭得一塌糊涂,一抬頭就看到一手撐傘一手拎著菜的姜沅。 他吸吸鼻子,淚眼朦朧地躲進傘下,跟姜沅回家。 姜沅沒問他為什么哭,也沒問他為什么一個人在外邊,什么都沒問,到家后就拿來干凈衣服給他去洗澡,然后安安靜靜地給他做了頓飯。段仁仁現(xiàn)在還記得那桌上有熱騰騰的玉米胡蘿卜排骨湯,還有翠綠翠綠的小青菜。 后來他才知道,那一頓飯其實是姜沅搬到這里來的開伙飯,姜沅和他說的時候還有點不好意思:“那時候要不是你愿意來,我就得自己吃開伙飯啦。” 這幾年他在這間小房子里吃過好多頓姜沅做的飯,喝過好多碗姜沅燉的湯。 開伙飯和搬家飯都是他陪姜沅吃,就他們倆,沒有別人。 不知怎么的,姜沅這個住了四年的人還沒哭,段仁仁就有點受不了了,鼻子一酸立刻要掉眼淚,他費了好大勁才憋了回去。 姜沅不說話,他也不敢問,還是姜沅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頭笑了笑:“我沒事?!?/br> 段仁仁不知道該說什么,跟復(fù)讀機似的:“嗯,嗯,沒事,沒事。” “呃,那你要搬到哪去?什么時候搬?” 姜沅搖搖頭:“還沒想好,我打算明天去看看房子。” 搬家到想法來的太突然,他還沒來得及和房東說退租的事情,也沒想好要搬到哪里去,港城這么大,他卻總跟著陸呈奚的腳步,這么多年來都待在同一區(qū)。 陸呈奚,陸呈奚,陸呈奚,這三個字好像刻在姜沅的骨頭里,流在他的血管里。他在這個房間里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像帶著陸呈奚的味道。 太折磨了。 段仁仁悶不作聲低頭想了半天,忽然開口:"……我有個想法,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我爸上個月丟了個小農(nóng)場給我,我準(zhǔn)備試試在那邊開個農(nóng)家樂,還可以辦民宿什么的,東西都是現(xiàn)成的,人手我爸也安排好了,我正準(zhǔn)備過去住一段時間。" "你要啊是沒想好往哪搬,不如和我一塊兒去?"段仁仁觀察著他的神色,"就當(dāng)散心嘛,而且你在那邊拍拍視頻,還能給我做宣傳。" 姜沅大學(xué)時學(xué)的是食品安全,畢業(yè)后就自己當(dāng)起了美食博主,雖然不算大網(wǎng)紅,粉絲數(shù)倒也不少,而且他的視頻風(fēng)格很清新,段仁仁覺得和農(nóng)場主題挺配的。不過他這么說主要是為了減少姜沅的心理負擔(dān),倒也不是真盼著姜沅給他攢人氣。 見姜沅還有些猶豫,段仁仁趕緊趁熱打鐵:"而且你想想,我去那可是要認(rèn)真搞事業(yè)的,到時難免饑一頓飽一頓,你和我一起去的話我才能有口熱飯吃。" 姜沅哪里不知道他的好意,便不再躊躇,答應(yīng)了下來。 段仁仁的小農(nóng)場在港城郊區(qū),從中心區(qū)出發(fā),開車至少要兩個小時,段仁仁行李多,等家里的阿姨替他打包送過去,他只需要負責(zé)三天后給姜沅搬家就行。 姜沅堅定地婉拒了段仁仁幫他搬家的提議,第二天就開始自己收拾行李。他平時不怎么買東西,家具除了那個小斗柜之外都是房東的,衣物不多也沒有大件,收拾起來很快,最后不過是一只行李箱加上三只紙箱子,紙箱里有一多半還是拍攝視頻的設(shè)備和廚具。 他的房東是兩位老夫婦,正住在同一棟樓,老人家手腳不太利索了,就住在一樓,姜沅去找他們也方便得很。 房東太太頭發(fā)都白了,剪成蓬蓬松松的短發(fā),戴著老花眼鏡正在門口的小廊澆花,姜沅來和她說退租的事時,她很舍不得,但也很干脆地答應(yīng)了,還直接給他退了押金。 姜沅是提前退租的,原本想著多付一個月租金,老太太卻擺手不要,走時還往他口袋里塞了兩個橘子。 "以后回來看看啊。" 老太太不舍地目送他上樓,姜沅站在樓梯口回頭,陽光落在老太太的頭發(fā)上肩膀上,發(fā)出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