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薛九經(jīng)和秦千凝見面就吵,那叫歡喜冤家,叫薛大少爺這輩子從沒吃過苦,但終究是要品嘗愛情的苦頭;荀鶴和秦千凝正常聊天,那叫暗流涌動,叫森冷雪境的高嶺之花第一次見到蓬勃生長的荒漠野花。 什么?你說十七八歲哪有那么深的感情體悟,纖纖手告訴你,少年不識愛恨一生最心動。 什么?你說師妹是半妖,需要提防,纖纖手告訴你,無論在幻境還是真實中,她都愿意為了托住師姐而毫不猶豫現(xiàn)出真身,哪怕迎接她的將是非議地獄,這不是愛是什么? 什么?你說幻境終究是幻境,纖纖手告訴你,蒼穹浩茫茫,假真真假,說不定在另一個小千世界里,這都是真的,他們終將錯過,越遺憾悲慘,就越動人。 明明前一刻還在寫見面的猜疑試探,后一刻又開始齊心協(xié)力對付小人溫恪,再翻一頁,又到了驚險的邪修追擊……想看什么都有,包君滿意。 本以為上一次的大冊子已經(jīng)是巔峰之作,纖纖手告訴你,不,我還能寫。 此時五境大比結(jié)束,一切本應(yīng)塵埃落地,但傳聞卻甚囂塵上:溫家麒麟子為何狼狽退場,秦千凝是否有意害人?赤風(fēng)為何是半妖身份,進入五境大比有何目的? 五境大比方還沒來得及商議如何回應(yīng)時,外界已經(jīng)掀起了軒然大波。 就在此時,天空一聲巨響,纖纖手巨作閃亮登場。 借著外界的好奇東風(fēng),第一波銷量成功在北境打開,一傳十十傳百,不管是真好奇,還是別人看了我也要看的卷王心態(tài),銷量節(jié)節(jié)攀升,三日后,無人不知纖纖手。 他爺爺?shù)?,這纖纖手到底是何許人也,人脈也太牛了吧?!說句修真界最強不為過吧? 最晚知道這一切的,反而是故事的主角們。 赤風(fēng)正在為身份暴露而擔(dān)憂,為了不拖累師姐,她瞞著秦千凝,獨自接受五境大比長老們的傳喚。 她都能想象到過去的一路,將會受到怎樣的眼神凌遲了。實際也和她想象的差不多,她走了多遠,就受到了多遠的注目禮。 只是……這些人眼神怪怪的。 在要踏入長老們的浮殿時,終于有修士忍不住開口了:“小師妹,這輩子要自由自在地快樂成長!” 等著別人罵她的赤風(fēng):……? 靈陣啟動,視野變幻,浮殿殿門朝她打開,迎上的是一排慈祥的目光。 “哎,孩子,進來吧,你的過去,我們都聽說過了?!?/br> 赤風(fēng)一臉茫然:啊?不是?聽誰說的??? 顯德是一個敬業(yè)的撰稿人,采訪時一個人也沒落下,也問了赤風(fēng)的背景,赤風(fēng)不愿多提,只是簡單地說了一下曾經(jīng)的事,顯德添油加醋,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還真給他編得八九不離十,連邪修的身份都押準(zhǔn)了。 所以赤風(fēng)到最后也沒明白,我只是給顯德簡單說了幾句,為什么后來五境都對我的過去了如指掌了呢? 另一邊,薛九經(jīng)成功結(jié)丹,結(jié)丹典足足辦了三日,三日過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揚名了,大家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 薛九經(jīng)很滿意,我!終于!有存在感了! 他搖著折扇,一幅瀟灑風(fēng)流的模樣,暗自感嘆,果然以前還是太幼稚了,砸錢造勢有什么用,還是實力為王。 直到有一師弟忍不住上前對他道:“師兄,若真的愛,為何不敢開口?” 薛九經(jīng):??? 那師弟剛說完,旁邊的人就扯住了他:“胡說八道什么!” 薛九經(jīng)一邊茫然一邊點頭:就是! 然后就聽到這人糾正師弟道:“他其實是愛恨交雜,我覺得恨更多,沒辦法,正如附冊十三結(jié)尾所說,‘一生追求盛大繁華,卻不想她一人也能聲勢浩大’。” “你懂個屁,沒品,這不是愛嗎?” “這明明就是恨!” 兩人當(dāng)即唇槍舌戰(zhàn)起來,說著說著開始呼朋喚友,招來一大堆修士們丟靈石押注,薛九經(jīng)被滿地的靈石小山晃得頭暈,崩潰大喊:“你們在說什么啊?。 ?/br> 另一邊,荀鶴也遇到了這種事。 不過他既不出門,也不高調(diào),只是在住處悟道感受,迎接結(jié)丹的到來,是最晚得到消息的那一個。 比起南境的好糊弄,北境的大家還是覺得:荀鶴師兄大概、也許、可能、應(yīng)該不像書中所說吧…… 荀鶴出門,一眼就意識到了大家的不對勁。 他周身氣息頓時冷了下來,教訓(xùn)師弟師妹們:“劍修怎可鬼祟畏縮?” 北境劍修們一抖,立刻收斂好奇。 “師兄,不是這樣的,我們發(fā)現(xiàn)有人……有人造謠!”有一弟子鼓起勇氣上前,遞給了荀鶴一個東西。 荀鶴愣了一下,哪來的大板磚? 接過一感受,哦,原來是書。 造謠? 這群師弟師妹們義正言辭,看來是真有人在詆毀北境。 此事非同小可,荀鶴立刻翻書,一翻就翻到了折起的那頁。 師弟:糟糕!折重點反復(fù)品味,忘了捋順了! 正當(dāng)他以為師兄要再次結(jié)冰時,卻見師兄古怪地站在原地,露出的半張臉好像……紅了? 不至于吧,不就是畫了一幅現(xiàn)場真實畫面,圖中秦千凝笑靨盈盈抬頭看師兄,而師兄抱劍冷靜垂眼對視,旁邊小字猥瑣注解“荀鶴實則心中慌亂”。 其實也沒有很過分吧,師兄居然臉都?xì)饧t了! 第118章 作為謠言的中心,cp的交集,秦千凝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而且還不是通過書,是通過大家奇怪的目光。比起反應(yīng)十分強烈的配角們,秦千凝本人倒是反應(yīng)平平:寫吧,隨便寫,越紅我分得越多。 無視大家的目光往外走,她頭一次有了出人頭地的真實感。想當(dāng)年自己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配角,連五官都沒資格擁有,現(xiàn)在居然占據(jù)了大量篇幅。 五境大比第一場結(jié)束,除了領(lǐng)取獎勵、尊者們鼓勵講話等等,還需要抽取下一次大比的場地,流程比較繁瑣,還需要在北境待上些時日。 這場大比足夠折騰,休息的時候就要好好休息,秦千凝特意出去買了一大堆書冊,企圖重溫當(dāng)年浮銀峰上的追書快樂時光。 結(jié)果一翻,好家伙,謠言十二卷,卷卷有爺名。 顯德如泥石流般沖擊寫手市場,其他寫手打不過就只能加入了,曾經(jīng)刻板正經(jīng)的記錄書冊漸漸轉(zhuǎn)換風(fēng)格,多多少少都沾了點不正經(jīng)的味兒。 不過終究是東施效顰,模仿不來顯德的天賦異稟。 秦千凝正在捧著板磚書,細(xì)細(xì)琢磨顯德的腦回路時,忽然有人敲響了秦千凝的房門:“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中氣十足的男中音傳入耳里,由于緊張過度有點變調(diào),秦千凝認(rèn)出這是顯德的聲音,頓時來了興趣,打開門嘲笑道:“你今日怎么不裝人淡如菊不染塵埃了?” 顯德急得直跺腳:“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嘲笑我!” 秦千凝見他這么認(rèn)真,也笑不出來了。腦海里滑過無數(shù)種可能,中州溫家來找茬,神識徹底暴露引來禍患,外界聲討小師妹的半妖身份…… 她肅了臉色:“我已做好準(zhǔn)備,說吧,沖著誰來的?” 顯德愣了一下,沒想到她這么淡定,一時不免高看她幾分:“沖著我們來的?!?/br> “我們?”秦千凝腦子卡了一下,實在是沒想過顯德和她能有什么一起被針對的事,直到顯德“啪”地把一封信拍在桌上,“荀鶴來信,怕是發(fā)現(xiàn)了纖纖手的秘密?!?/br> 秦千凝頓時臉色大變。 顯德:? “你不是說你早有準(zhǔn)備嗎?” “我也沒準(zhǔn)備這個?。 鼻厍呐K都要嚇停了,顯德若是被揪出來,寫書大業(yè)停止,她抱大腿成為富豪的夢也碎了,這不比她的其他猜測更可怕嗎? 顯德一言難盡地看著她,最后決定先管正事兒:“傳訊明明是給我,但卻寫著‘秦道友親啟’,這簡直是在明示了?!憋@德鎮(zhèn)定地分析,“不過他也只是試探,并不能確認(rèn),畢竟知道我身份的人只有你我二人,我們先看一看,再做定奪?!?/br> 秦千凝點頭:“呵,好深沉的心機?!?/br> 她拿起信,拆開來,入眼是一封十分漂亮工整的字跡,抬頭一句就是……道歉? 嗯? 顯德見她面色一變,連忙湊過來:“說什么了?” 然后他也愣了,最后眨眨眼,反應(yīng)過來:“……你是不是沒有給他傳訊符文?!彼圆艜饔嵉斤@德那里。 秦千凝:“?!?/br> 不過再怎么樣,道歉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秦千凝細(xì)細(xì)看來,大意就是薛九經(jīng)進階時,他的行為讓秦千凝產(chǎn)生了誤會,他想要解釋一下。還有就是荀鶴認(rèn)為秦千凝應(yīng)當(dāng)對北境有誤解,他十分欣賞秦千凝的智慧與天賦,五境大比雖是比賽,但并不意味著大家將永遠是對手,若是可以,他想代表北境同西境伸出橄欖枝。 秦千凝:“詐我?” 此時顯德正看得心潮澎湃,隱隱約約品到了一絲相殺相惜,一絲明目張膽、落落大方的熱烈坦蕩,結(jié)果秦千凝忽然吐出這兩個字,把他一腔狗血思維砸了個粉碎。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秦千凝一眼。 秦千凝:“什么眼神?” 顯德皮笑rou不笑:“算了,我不說你,說了你又不高興?!比舨皇撬熘{,幾十段感情戲絕不會發(fā)生。 翻到后一頁,兩人“唰”地一下,出了一背的冷汗。 無他,因為荀鶴提到了纖纖手。 他鄭重地向秦千凝道歉,表示并不知為何會有這種書籍出現(xiàn),希望她不要太困擾,他會盡快找到對方,平息這些莫須有的流言蜚語。 顯德抓住秦千凝:“老秦,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br> 秦千凝拍拍他的肩:“放心。” 安撫完顯德,秦千凝收好信,想了想,決定溜出住處去找?guī)煾杆麄儭,F(xiàn)在場子里的人對她都很熟,本來不能放行的,但誰叫偷溜的人是秦千凝,前輩師姐師兄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叫她快去快回。 大比結(jié)束后,郢衡三人就一直在客棧等著秦千凝,秦千凝一來,他們立刻就察覺到了,連忙讓她進屋,支起了靈氣罩。 終于可以好好談話了,郢衡二話不說,先把秦千凝抱起舉高高,欣慰地老淚縱橫:“真是為師的好徒兒,大大的好,我尋遍五境沒有找到的機緣,讓你找到了?!?/br> 秦千凝沒管郢衡一激動說話像小日本,只是讓他把自己放下來:“好了師父,正事兒要緊?!?/br> “對對對?!臂膺B忙把她放下,生怕傷著她……身上的冰蘭,“你就這么把寶貝帶在身上?” 秦千凝嘴上整天說要把北境踩到腳下,其實心里還是很欣賞信任北境的:“北境地界里,誰敢造次?” 溫恪連忙出來打圓場:“師父也是擔(dān)心你的安危?!彼粗厍?,表情十分復(fù)雜,“師妹,這次大比,我們都去看了。”所以秦千凝教訓(xùn)‘溫恪’的那一幕,他全都看在眼里。 溫恪醞釀了一堆話,到真見了面,卻只是對著她綻放出一個十分溫暖的笑意。 秦千凝對他點點頭,表示不需要說什么。 然后就是滄塵長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