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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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肯定是剛才、剛才打得太厲害,我們飛到其他地方了,”他自顧自說著,“這里不是北峰,當(dāng)然沒有槐樹?!?/br> 功德云并不很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感同身受地體會到一股莫名的傷心,那傷心像永遠(yuǎn)散不開的陰霾,叫它差點(diǎn)變成一朵雨云,它莫名生出點(diǎn)從前沒有過的惶恐來,害怕莊木雨真的變成一朵綿綿陰雨的云,不由得小心地又蹭了蹭他,云身上便沾了一點(diǎn)濕意。 功德云下意識抖了抖,卻沒能抖干,那點(diǎn)濕意好像鉆進(jìn)了它身體里,要久久地住下來。 莊木雨嘴上說著這里不是北峰,腳卻不受控制,一步步朝那棵枯死的大樹走去,每走一步,腳下踩的都是枯黃的葉子與掉落的細(xì)枝,沙沙的聲音很輕,他的腳步卻越來越沉。 摸到樹干的時(shí)候他的手在發(fā)抖,抖得指尖發(fā)麻,碰到粗糙樹皮時(shí)還瑟縮了一下,仿佛要觸碰的不是枯樹樹干,而是沸騰巖漿。 入手的樹皮粗糲干燥,不過輕輕碰了一下,上面龜裂的部分就簌簌下落,莊木雨忍不住放輕了動作,生怕弄疼了樹。 “……什么啊,”他輕聲道,“冬天還沒來呢,掉什么葉子,現(xiàn)在掉光了,再過兩個月怎么辦?!?/br> 大樹當(dāng)然沒有回答。 莊木雨也不在意,抬手隨便抹了把臉,自言自語道:“你躲到哪里去了,別藏了,快出來?!?/br> “快出來啊……” “他出不來,他替你滅了祟氣,殺了本尊的分身,已經(jīng)死透了?!?/br> “閉嘴!”莊木雨猛然回頭,眉眼間爆發(fā)出驚人的戾氣,金光手掐住無相的脖子將他拎起來。 無相被扼住咽喉,面上卻還掛著古怪的笑:“咳咳咳、本尊從未想過要?dú)⑺麄€仙界,他是本尊唯一的同類,咳咳……” 金光手一點(diǎn)點(diǎn)收緊,無相毫不掙扎,沒沾血的半張臉漸漸漲得發(fā)紫,渾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嘴還要喋喋不休:“莊木雨,本尊想殺的從頭到尾都只有你,只有你這個天道的棋子,可惜……咳咳咳,”他眼中流轉(zhuǎn)著不屑,“誰能想到,一棵樹竟然成了情種,哈哈哈哈,可笑,可笑!” “你可知道,就算他沒有替你,今日一戰(zhàn)后也絕對活不下來?!睙o相的頸骨咔咔作響,被金光手節(jié)節(jié)捏碎,口中不斷溢出暗紅的血,滴滴答答落到地上,他卻好像感覺不到痛。 莊木雨是真想殺了他,聞言忍不住問道:“什么意思?” “咳、”無相嘔出一大口血塊,“想知道?用你的善果來換?!?/br> 不等莊木雨答話,天色忽然一暗,整個引華峰仿佛在一瞬間陷入永夜,無相眼神明滅:“來得真快?!?/br> “誰?”莊木雨警惕道。 “天道……天道……”無相嘴里反反復(fù)復(fù)念著這兩個字,“這一局我又輸了,只差一點(diǎn),只差一點(diǎn)!” 他眼中兇光大盛,殘破的肢體驟然扭曲,莊木雨一驚,金光手猛然松開,無相的身體卻沒有落到地上,身上出現(xiàn)道道血光,像蜘蛛網(wǎng)似的一點(diǎn)點(diǎn)爬上的脖頸、臉頰,他癲狂地大笑著:“就算你贏了又如何!你殺不了我!你殺不了我!” 漆黑的天空閃過一豆星光,流星飛快墜下,直沖著北峰而來,莊木雨眼睜睜看著那抹星光出現(xiàn)他們頭頂,下意識張開巨大的金光屏障,將自己與枯樹罩住,星光與金光相撞的一秒,耀眼的光芒刺得莊木雨閉上了眼,再睜開時(shí),眼前的景象已經(jīng)完全變了。 無相、槐樹、北峰……所有都消失了,四周白茫茫的,和無相的識海屏障極其相似,相似到莊木雨以為自己又中招了。 此前兩次陷入識海屏障,第一次恐懼驚慌,困惑無措,第二次漸漸明朗,胸有成竹,但是這一次,他什么感覺都沒有,心中沉寂,他忽然覺得一切都很沒意思,沒意思極了。 偏偏有個東西非要引起他的注意。 半空之中,無數(shù)個大大小小的齒輪相互聯(lián)結(jié)著,每一枚都有既定的轉(zhuǎn)動速度,無數(shù)枚互相傳動著,一圈一圈,周而復(fù)始,循環(huán)往復(fù),永無休止。 莊木雨只是掃了一眼,旋即收回眼神,盤腿而坐,沒有問這是什么,沒有問這里是哪里,沒有問自己為什么在這里。 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音從未停止,聲聲傳入他的耳朵,他卻仿佛聽不見,只是呆呆坐著。 他什么都不愿意想了。 他什么都不愿意管了。 他什么都不愿意做了。 【作者有話說】久等了! 這幾章寫得魚仔很emo,常常寫一大段刪掉,再寫一大段又刪掉,刪刪改改,實(shí)在艱難。 正文大概幾章就完結(jié)了,之后會寫番外,目前想寫的:1. 崽崽們的日常。 2. 木雨和神奇阿槐的旅游日記。 ◇ 第95章 “齒輪在永恒轉(zhuǎn)動。” 莊木雨這輩子都沒有這么安靜過,天道本來想等他先沉不住氣,沒想到他一坐下就跟石化了似的,一動不動,天道等了半天,愣是沒等到莊木雨吭聲,它倒成了沉不住氣的一個。 “……可有事想問?”莊木雨聽到古鐘般的聲音,只是眼皮微微動了動,沒有說話。 天道卻跟擰開的水龍頭似的:“你難道不想知道無相的目的,和一切真相嗎,這是唯一的機(jī)會……” 它并不是真正意義上在說話,那聲音是直接在莊木雨腦中響起的,還總伴隨著咚咚咚的敲鐘聲,聽一次兩次覺得心平氣靜,聽十次二十次就只會頭昏耳鳴,莊木雨本來就身心雙重難受,一點(diǎn)兒都不想搭理,鴕鳥似的捂住耳朵,奈何這聲音太有存在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