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劉徹了，在場的人誰不聽得真切，包括劉挽在內(nèi)，劉挽想問的難道不更是，誰啊，誰下的毒？

    第26章 眷戀

    劉挽的疑問何嘗不是一眾人的疑問。劉徹都已經(jīng)把陳皇后禁足甘泉宮, 何時再把陳皇后放出來未可知，這種情況下給陳皇后下毒的人，是和陳皇后結(jié)了什么仇，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皇后如何？”劉徹第一時間追問情況, 以確定陳皇后性命是否安全。

    “太醫(yī)已經(jīng)過去, 只是, 只是, 只是一時毒未解?！鼻皝韴笮艃旱膬?nèi)侍何嘗不是心驚rou跳，宮中皇后中毒, 又是在太皇太后剛?cè)ズ蟛痪? 難免會讓人覺得, 莫不是有人容不得陳皇后。

    此刻的劉挽內(nèi)心已經(jīng)是驚濤駭浪, 怎么看此事最大嫌疑都是衛(wèi)子夫。

    眼下陳皇后已然被劉徹禁足宮中，起因何嘗不是衛(wèi)子夫？

    已然誕下二女的衛(wèi)子夫又有身孕，因此才有了先所謂的陳皇后以巫蠱之術(shù)暗害衛(wèi)子夫的事。

    在外人看來，陳皇后早在竇猗房在世時多年不孕, 因而哪怕她恨, 她怨，她妒忌衛(wèi)子夫，卻不能動她一根汗毛。

    敵不動，我不動！

    一切卻隨著竇猗房去世，陳皇后在宮中的地位雖然依然是皇后，王娡的態(tài)度, 劉徹的態(tài)度, 讓失去強有力后盾的陳皇后感受到何謂人走茶涼。

    一氣之下的陳皇后難免生出用些旁門左道以達到目的的心思, 巫蠱之術(shù)應運而生。

    只是直到現(xiàn)在劉挽都沒有鬧明白, 所謂陳皇后行巫蠱之術(shù)究竟是真是假？觀劉徹神色, 提起陳皇后時并沒有任何明顯的不滿。衛(wèi)子夫也不見怨恨。

    正常一個人被人用巫蠱之術(shù)加害，不僅是要傷她，連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想放過，難道有人會覺得她會毫不在意，完全不放在心上？

    劉挽覺得或許里面有好些她所不知道的事。

    可這些事別人不知，今陳皇后中毒一事，第一嫌疑人非衛(wèi)子夫莫屬。

    對外，誰都知道，陳皇后對衛(wèi)子夫?qū)嵤┪仔M之術(shù)被捉了個正著，因此被禁足在甘泉宮內(nèi)，如今好幾個月過去了，劉徹絲毫沒有要解禁的意思。旁人看來，陳皇后不出來，衛(wèi)子夫日子好過一些，一但陳皇后出來，衛(wèi)子夫怕是要過得比以前更難。

    所以，衛(wèi)子夫很有理由對陳皇后動手。畢竟與其等著將來被陳皇后再次揉搓，不如先下手為強，解決了陳皇后。

    再者，衛(wèi)子夫正得寵，肚子里又有了孩子，萬一這一胎生下的是皇子呢？解決掉陳皇后，衛(wèi)子夫未必不能母以子貴，成為大漢的皇后！

    md！一連串的念頭閃過，劉挽整個人都不好了！

    先前她覺得竇猗房在世，總惦記著把她抱過去給陳皇后已然是充滿了惡意，宮中所謂的爭斗，全都在明面上，她還松一口氣！好嘛，現(xiàn)在就有人用事實告訴她，明刀明槍不好躲，暗箭尤其難防。

    “jiejie，泰永和子夫交給你，朕去甘泉宮?！眲匾宦犼惢屎笾卸旧形唇猓瑢⑼旖坏狡疥栭L公主懷里，叮囑她照看好劉挽以及衛(wèi)子夫。

    “陛下放心?！逼疥栭L公主抱著劉挽在懷，連連與劉徹保證，他只管去。

    “留一個太醫(yī)照看公主，其他人隨朕走?！眲仄鹕矸愿郎砗蟮奶t(yī)們，別一個個傻傻的不知所謂，跟他走！

    走走走，其實都不想跟劉徹走一趟，可他們能不走嗎？

    不能！

    有幸留下來的一位稍松一口氣，很是認為有些事能夠避開，甚幸。

    劉挽已然顧不上垂頭喪氣，一個鬧不好，別等將來了，眼前的處境他們一家子都過不去！她得回去看看衛(wèi)子夫。

    劉徹大步流星的趕往甘泉宮，自不必說，宮殿外都集聚滿了人，太醫(yī)們陸續(xù)趕入殿內(nèi)，劉徹亦然。

    “痛！”陳皇后的痛呼聲傳來，隨之著急的追問：“陛下呢，陛下在何處？是不是我都要死了，陛下依然不肯來見見我？”

    隔著床幔，神色匆匆行來的劉徹沒有理會想要見禮的人，意示他們各忙各的，聞陳皇后此言，劉徹已然一個箭步上前道：“胡說什么？”

    劉徹已然看清榻上的陳皇后面無半分血色，床邊都是血跡，一眼望去，觸目驚心。

    “陛下?！标惢屎罂匆妱氐哪且豢?，原本灰暗的雙眼瞬間迸發(fā)了一道道耀眼的光芒。

    劉徹心下長長一嘆，握住陳皇后的手，一陣透骨的寒意讓劉徹心驚。

    “嬌嬌?！眲貑疽宦?，坐在榻邊緊緊握著陳皇后的手，陳皇后滿臉歡喜的道：“陛下能來見我最后一面，我死也瞑目?！?/br>
    “莫要胡說，你還年輕，斷不會死?！眲叵胍惢屎笏绬?？不，哪怕是從前最難的時候，他需要忍下心中不悅，哄著陳皇后幫他應付竇猗房時，他都沒有想過要陳皇后死。遑論他已接管朝堂，從前壓著他的人，都將一個個被他解決。

    再高傲的陳皇后，也終將低下她的頭顱，再不復往日的驕傲。劉徹又怎么會想要她死。

    “太醫(yī)?！眲剞D(zhuǎn)頭斥責一旁的太醫(yī)在，一個個都在那兒做甚，難道不知道趕緊醫(yī)治？

    “陛下，臣等正在配藥，娘娘所中之毒有些復雜?！碧t(yī)們心里也苦，宮中出現(xiàn)中毒事件，這又是大漢的皇后。但凡這位出了半點差池，他們都將吃不了兜著走。

    “快些。”劉徹手心已然在冒汗，催促著太醫(yī)們別磨磨蹭蹲的，應當速戰(zhàn)速決。

    太醫(yī)們應著是，配藥，積極的配藥呢！

    陳皇后卻不管，握住劉徹的手道：“陛下，陛下能來看我，真好。我好些日子沒有見著陛下了?！?/br>
    望著劉徹的眼神，陳皇后充滿癡戀，那樣依依不舍，那樣滿懷真心。

    劉徹從來沒有懷疑過陳皇后待他的一片心，可是劉徹是帝王，他知曉自己絕不可能如陳皇后要求的那樣，一生一世只守著她一個人，只愛她一人。

    有些爭執(zhí)，多少年了，劉徹想讓陳皇后認清，卻也明白的知道，陳皇后不是不想認清，卻因為對他的真心，她始終過不去那道坎。

    可是，劉徹心里也比誰都更清楚，往后不管他有多少女人，不會再有人像陳皇后一樣愛他，只愛他劉徹，而不是大漢的皇帝！

    “待你好了，朕一定常來看你。”劉徹望著虛弱不堪依然念著他，想著他的陳皇后，一些話脫口而出，也讓劉徹不自覺握緊陳皇后的手。

    陳皇后的眼中流露出歡喜，恰好在這個時候，一位太醫(yī)已經(jīng)端著藥上前，輕喚一聲陛下。

    劉徹滿心都是對陳皇后的懷念和緊張，回頭一眼看到太醫(yī)端著的藥問：“你們有幾分把握？”

    問得太醫(yī)們心驚膽顫，卻又不得不答道：“臣等只能盡力一試?！?/br>
    醫(yī)者救人，他們既入宮中以來，無非想要在宮中習得更精湛的醫(yī)術(shù)，也是為救人。

    于旁人而言更多關(guān)注陳皇后作為皇后的身份，對于太醫(yī)們來說，陳皇后不過是一個中毒性命垂危的人，救人是他們唯一的念頭，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劉徹眼瞳放大，想要斥責于太醫(yī)，話到嘴邊終是只化作一句：“用藥?！?/br>
    太醫(yī)得了準話，立刻上前將藥與陳皇后服下。

    “陛下。”陳皇后輕聲一喚，眼中盡是渴求的望向劉徹。她不想死，她想活著，唯有活著，方能伴在劉徹身邊，和他白頭到老。

    “嬌嬌莫怕，把藥喝了，朕在這兒?！眲睾逯惢屎螅秃孟穸嗄昵八麄兡晟俪捎H時，每每陳皇后生病，因為怕藥苦，劉徹也是如此的哄著她。

    陳皇后也想起了從前的一切，回握著劉徹的手，滿足的沖劉徹一笑。

    太醫(yī)的藥端上去，是劉徹親自喂陳皇后服下的！

    陳皇后強撐起身，一口一口的喝完藥，劉徹剛想問太醫(yī)情況怎么樣，太醫(yī)為陳皇后號脈后答之要等一等！畢竟藥是藥，須些時間才能看到藥效，急是急不來的。

    再急不來，劉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不錯眼的望著陳皇后。

    偏在這時，又一個人哭喪著臉沖出來，劉徹心里本就不安之極，結(jié)果一眼瞥到來人的神色，當既喝斥道：“越發(fā)沒規(guī)矩了？怎么了？”

    來人意識到表情不對，連忙跪下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館陶大長公主在宮門前鬧起來了?！?/br>
    此言一出，別說劉徹了，饒是陳皇后也明顯一愣，追問：“怎么回事？”

    內(nèi)侍偷瞄劉徹一眼，看得本就心焦的劉徹極是火大的追問：“回話?！?/br>
    “太后曾有令，不許館陶大長公主隨意進入宮門。館陶大長公主聽聞皇后中毒，不管不顧鬧起來?！眱?nèi)侍縮著個頭，恨不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都沒有說。

    這都是什么事啊！鬧成這個樣子，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內(nèi)侍怕得不行，心何嘗不是生怕劉徹遷怒。

    劉徹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沒等他開口，不料陳皇后竟然吐出一口黑色的血來。

    “嬌嬌?！眲卮篌@失色，立刻扶住倒下的陳皇后，陳皇后眼中含淚，虛弱的問：“陛下，是不是外祖母不在，從今往后我們只能任人欺負？陛下，我母親也是你的姑姑??！她這一輩子，這一輩子何時受過這樣的氣？她如今在宮中唯一惦念的只有我。這都不能為人所容嗎？”

    第27章 查明？

    中毒的陳皇后本就虛弱, 聽聞母親因為她的緣故受辱，陳皇后自是氣急攻心。

    “嬌嬌，此事朕會給你一個交代。去請姑姑進宮，你親自去。”劉徹吩咐的正是伺候在他身邊的人-華刻, 年輕的華刻長了一張俊美的面容, 得令立刻去辦事。

    “太醫(yī)?！蹦┝藙亓⒖虇玖颂t(yī)上前, 他得知道陳皇后吐出一口黑血是好是壞。

    太醫(yī)哪怕心里有著數(shù), 斷然不能看都不看馬上回答劉徹。

    好在陳皇后吐了一口黑血后，rou眼可見她的氣色好了許多。太醫(yī)上前號脈后, 當即寬慰劉徹道：“陛下放心, 娘娘吐出毒血, 證明藥效甚好, 性命已無憂?！?/br>
    劉徹聞言眉宇間可見歡喜，陳皇后何嘗不是如此，不確定的問：“我，我沒事了嗎？”

    哪怕驕傲如陳皇后已然和劉徹貌合神離, 早不復從前的恩愛, 并不代表陳皇后愿意死。

    在她中毒命懸一線時，陳皇后心中有得更多的是遺憾，不甘，她怎么能就這么死了！

    如今得知自己雖然兇險，卻保全了性命，如何不讓陳皇后歡喜。

    “陛下, 我不用死了！我不用死了！”陳皇后的歡喜第一個想分享的非劉徹莫屬, 劉徹何嘗不是松了一口氣, 握住陳皇后的手道：“現(xiàn)在你可以放心了。聽太醫(yī)的話, 躺下讓他們看看?！?/br>
    劉徹話說著扶著陳皇后躺下, 陳皇后這回倒是沒有再推讓，聽話的躺下，心里卻記著自家娘親，“我母親她......”

    “姑姑一會兒就來?！眲刂獣躁惢屎髶牡氖呛稳耍驗橹?，也能安撫她。

    陳皇后想了想，欲言又止，劉徹此時也不想讓她再說話，輕聲安撫道：“你好生休息?！?/br>
    確實被折騰得不輕的陳皇后也累了，此時得知自己性命無憂，她心中的大石也得以放下，又怎么會不想休息？

    “母親......”陳皇后心里記掛著館陶大長公主呢。

    “姑姑最疼你，不會希望你累著，睡吧?！眲剌p聲安撫，好讓陳皇后放心的休息，見陳皇后待要再說話，劉徹道：“有我在?！?/br>
    陳皇后所希望的從來都是劉徹能夠陪在她的身邊，為她撐起一片天，得償所愿，她自歡喜無比。拉著劉徹的手舍不得放開，卻敵不過疲憊，沉沉睡了過去。

    館陶大長公主神色匆匆趕來，沖進屋時脫口而出便是詢問，“嬌嬌，嬌嬌怎么樣了？”

    劉徹同館陶大長公主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館陶大長公主卻顧不上的沖到榻前，自然沒有錯過榻間黑色的血，再見陳皇后平靜的面容，館陶大長公主目眥欲裂，禁不住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追問：“是不是，是不是？”

    “姑姑，嬌嬌只是累了，睡著了。”劉徹一看館陶大長公主誤會了，輕輕掙開被陳皇后捉住的手，出聲安撫。館陶大長公主稍稍松一口氣，指著床上的血問：“這是？”

    “毒血，嬌嬌吐出來更好?！眲亟忉屩?，館陶大長公主依然不放心，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探了陳皇后鼻息，確定陳皇后有呼吸，才真正將心放了下來。

    此時的館陶大長公主回過頭，在那么一瞬間，館陶大長公主像是變了一個人，凌厲的望向劉徹，“宮中出事，陛下是不是該查個清楚？今日是皇后，陛下不擔心來日會落到誰人的頭上？”

    誰人什么的，館陶大長公主所指為何，劉徹明了，上前扶住館陶大長公主道：“姑姑，我們出去說，莫擾了嬌嬌休息?！?/br>
    館陶大長公主對此十分認可，不作聲的同劉徹一道出了正堂，沒有坐下，館陶大長公主已然道：“陛下是知道的，我最疼的就是嬌嬌，從小到大，我只想把世上最好的一切給她。身份，地位。我只想讓嬌嬌一世安享榮華富貴。對，她對陛下苛責了些，可陛下不得不承認，她是真心愛慕陛下，心心念念的都是陛下！為了陛下，她可以連命都不要。對衛(wèi)子夫，嬌嬌怨她搶走陛下，卻從來沒有真正傷害過衛(wèi)子夫。為難衛(wèi)子夫，為難衛(wèi)家的事，都是我做的，陛下倘若要怨，就怨我吧?！?/br>
    有些事哪怕過去好幾年，館陶大長公主從來都知道，事情是過去了，在每個人的心里，并沒有真正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