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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五條悟沒有應(yīng)聲。

    這位班主任平日里擺出的全是不著調(diào)的架勢,今天嘴角總掛著的笑容稍緩,整個人便透出一種沉滯的冷凝。

    “今天下午咒高丟了件東西?!卑装l(fā)男人說出了一個與方才毫不相關(guān)的話題,“只有登記過的咒力才不會被結(jié)界察覺。”

    “所以——”

    五條悟打了個響指。他將眼罩拉下,藍(lán)色的眼眸冰冷:“吶,伊夏叛逃了。”

    “我知道,你前陣子剛說他為了談戀愛跟什么壞男人跑了。那家伙不就是喜歡這樣玩……”禪院真希的話音漸輕。

    她身旁,狗卷棘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

    他拉下?lián)踝∠掳霃埬樀囊路?,張了張嘴,但是沒說話。

    禪院真希聲音微?。骸啊趺纯赡堋>鸵驗槟莻€咒力殘穢是他的,所以你們就確定是他把那些人…殺了?”

    “真希,你知道咒高丟的東西是什么?”五條悟問,但卻并沒有等待對方的作答,“一個佛像。那是爛橘子給他的“鎮(zhèn)牌”?!?/br>
    從約束的咒具丟失那刻,查證他到底有沒有殺人,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熊貓眼睛閃爍。

    白發(fā)男人直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臂。肩膀霎時響起幾聲骨頭的脆響。

    他拍去衣服上不存在的灰,丟下一句輕飄飄的“走了”。

    熊貓:“你去哪兒?”

    五條悟回頭,晃了一下手機(jī)。吐字清晰:“抓人?!?/br>
    他揮了揮手,繼續(xù)朝著前面走去。

    身后突然傳來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我和你去?!?/br>
    “……真希?”

    白發(fā)男人側(cè)頭:“他可是特級?!?/br>
    “我管他到底是不是特級!”禪院真希捏緊手里的咒具,幾乎讓它的木質(zhì)長柄發(fā)出“嘎吱”的呻吟,“這家伙,我要找他問清楚!”

    狗卷棘也看向?qū)Ψ剑抗鈭远ǎ骸磅q魚?!?/br>
    熊貓伸出手:“我也一樣?!?/br>
    ——***演出開始前,一分鐘。

    “叮”。照片傳送至手機(jī)。

    安室透點開,手倏然收緊。

    [松田伊夏:漂亮?]

    照片里,少年披散著半長黑發(fā),卷曲的發(fā)絲在脖頸蜿蜒向下,如同一條條蛇。

    他側(cè)身對著化妝間寬大而平滑的鏡子,身上穿了一件設(shè)計精良的演出服。黑色的宮廷風(fēng)襯衫,背后的衣料卻從中間裁斷。

    一條細(xì)長的、殷紅的絲線將兩側(cè)衣料穿連,在背后規(guī)整地交叉,一路向上蔓延,系成尾擺垂至后腰的蝴蝶結(jié)。

    兩側(cè)蝴蝶骨將輕薄的襯衣頂起弧度。

    和之前很多張傳至他手機(jī)的照片一樣,漂亮,刻意展露出一部分不輕易示人的皮膚,帶著幾分獨獨給你分享的曖昧。

    安室透卻全然無心欣賞。

    他的心跳在看清照片那一刻就轟然迅猛地飆升至不正常的頻率,在胸腔當(dāng)中不斷鼓動、猛跳。

    松田伊夏在劇場!

    那個昨天口口聲聲和他說今天晚上和朋友在波洛咖啡廳聚餐,說今天學(xué)校社團(tuán)演出他不參與的家伙,現(xiàn)在在米花大劇院的后臺!

    安室透猛然從座位上站起。

    他坐在位于舞臺側(cè)方三樓的貴賓位,下方人頭攢動,這里卻出乎意料地只有他一個人。簡直像是一個為他精心布置過的觀景區(qū)。

    男人幾步走至欄桿處,按住扶手,咬牙朝著下面看去。

    帷幕拉開,演出開場。

    樂聲一層高過一層、一浪高過一浪,伴隨著擂鼓般的心跳聲,衣著華麗的群演伴隨璀璨變換的燈光向著兩側(cè)退去,一人踩著漸起的序曲,自后方登場。

    安室透攥緊扶手。

    燈光投下,劇目《厄運之子》的主演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他的心跳卻并沒有放緩。相反,一種更為詭譎不詳?shù)念A(yù)感卻隨著演出進(jìn)行,如無形的手扼住了男人的脖頸。

    主演舉起手,他曾經(jīng)看過的臺詞自口中吐出,好似命運的預(yù)兆:“既早知苦難是一條沒有終點的道路。母親,我的母親。又何苦用你的血rou滋養(yǎng)我。用你的靈魂哺育我。讓我降生于世。伴隨綿亙一生的惡?!?/br>
    “我探尋。在唯一的光亮遠(yuǎn)去以后?!?/br>
    “我探尋……”一道更為清亮、更為熟悉的聲音,合著下一句臺詞,在腦中輕輕奏響。

    松田伊夏。

    安室透用手扶住額頭,向著舞臺以及周圍看去。沒有人對此有所反應(yīng),好似所有人都聽不見這個聲音。這道聲音在他耳畔、腦中輕輕響起,如同一個幻象。

    比起舞臺上竭力表演的演員。他聲音很輕、很低,像只是跟著重復(fù)。

    又如真的從胸膛中吐露的自言自語。

    “探尋無意義的生命,細(xì)品將我吞噬的仇恨與血淚……”

    不是幻覺,絕對不是。

    松田伊夏到底在哪里?!

    他呼吸克制不住地急促,在無意義的尋找之后,安室透忽然想起什么。

    摸向自己衣服口袋,將前不久在這個隔間拿到的小盒子拿出,他掀開蓋子,白玉佛像安靜地躺在箱內(nèi)。

    金發(fā)男人伸手攥住。

    一瞬間,原本冰涼的白玉貼著手心皮膚,卻迸發(fā)出巨大的燙度,像是能將皮膚灼燒起泡。

    他沒有松手,更為用力地攥住,好似要將所有的紋路都烙印在掌心之中。

    聲音更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