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桌上只有她一個人。

    “可以。”吵鬧的海洋館中，溫辭彎腰靠近她，心虛地小聲答應。

    -

    回到酒店房間，竇以晴敷著面膜躺在客廳沙發(fā)，腿高高掛起，看著自己今天拍的照片，大喊：“啊啊啊啊，好舍不得，怎么明天就要回去面對生活了啊——”

    培訓明天結束，溫辭要按時趕回去，她們買了明晚七點的機票。

    溫辭：“要不你多待幾天？反正周霧他們也還不回去?！?/br>
    周霧這趟不是純來玩，這度假村有他爺爺的股份，他算是來考察，明天還要去開幾個會。

    秦運自然跟著留下來玩。

    “那不行，我報了幾個暑期線上網課，后天也要開始上課了。”竇以晴搖頭，“不能沉溺享樂——快來給我朋友圈點贊?！?/br>
    “來了?！睖剞o笑道。

    毫不意外地又是刷屏，下面每條都有秦運的評論，句句欠揍。

    溫辭一條一條點贊過去，劃到某條，她指尖一頓。

    在竇以晴眾多九宮格中，居然夾著一條周霧的朋友圈。

    剛發(fā)沒多久，沒有文字，只有兩張照片。一張是他的沖浪板特寫，另一張照片是一片被天空染粉的海面，右下角有溫辭小小的半邊身影，和她飄揚在空中的長發(fā)與白裙。

    溫辭很喜歡看周霧的朋友圈，豐富、精彩、自由，每次翻閱，她的神經就會不自覺地變得松弛一點。

    她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出現在里面。

    是周霧選錯照片了嗎？還是他單純只是想發(fā)這片海灘，而她就是湊巧。

    溫辭十分鐘里來來回回打開數遍，周霧沒有刪除。

    耳邊傳來竇以晴的碎碎念：“算了，只玩幾天也很幸福了?！?/br>
    溫辭捧著手機，低頭盯著周霧的朋友圈，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清晰有力。

    “是的?！?/br>
    此刻，她抱膝坐在沙發(fā)上，懸空的半邊腳仿佛踩著云端。

    第34章

    翌日睡醒,溫辭睜眼后的第一反應，又是打開周霧的動態(tài)。

    朋友圈還在。

    過了一晚，下面多了竇以晴的點贊,還有秦運的回復：【哪天拍的??？和溫辭去哪玩了?！?/br>
    周霧回：【別管】

    周霧知道這張照片里有她的出鏡。

    但他沒在意,也沒刪。

    溫辭以前從來不給周霧的朋友圈點贊,她工作忙,每次看到時已經過了很久，再點贊似乎有些突兀。

    當然,也是她總偷偷看,心虛。

    溫辭蜷縮在被窩，在窗縫的陽光里看了照片許久,抬起手指，在周霧的朋友圈留下第一個痕跡。

    下一秒，手機消息從上方跳出來——

    【周霧：醒了？】

    溫辭一愣，坐起回復：【嗯，剛醒，怎么了嗎？】

    【周霧：竇以晴醒沒。】

    溫辭赤腳下床,拉開房門偷偷往外看了一眼,對門安安靜靜,昨晚竇以晴和秦運玩手游到深夜才睡。

    【溫辭：沒有?！?/br>
    【周霧：下樓，我在門口?！?/br>
    溫辭偷偷摸摸走到別墅木門前，回頭看了眼竇以晴的窗戶，還拉著窗簾。

    她這才小心翼翼打開木門，探出腦袋。

    周霧倚在門邊，單手抄兜,身上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長手長腳,貴氣逼人。

    只是他站姿懶散，頸背微弓，外套也沒有扣上，衣靠人裝，莊重正式的西裝竟被穿出幾分灑脫不據的意思。

    反觀溫辭，衣領歪扭的小熊睡衣，睡亂了的頭發(fā)，還有微微發(fā)青的眼下。

    看見她的模樣，周霧稍稍站直，伸手貼了一下她額頭，病情沒反復，他揚眉：“沒睡好？”

    溫辭沒好意思說自己昨晚一直在反復刷朋友圈，熬到凌晨一點才睡著。

    她干巴巴地“嗯”一聲：“你要去開會了嗎？”

    周霧懶懶地嗯一聲：“要忙到晚上，今天只能讓秦運送你去機場了?！?/br>
    “沒關系?！睖剞o立刻道，“其實我們自己打車去也可以的。”

    “他閑人一個人，讓他送?！敝莒F抬了抬下巴，“伸手。”

    溫辭茫然照做，兩只手并攏著朝周霧舉起來。

    周霧西褲口袋里的手伸出來，抓著兩塊白色布料，放進了溫辭的手心。

    是她之前遺落在周霧房間的泳衣。

    溫辭：“……”

    想起這件泳衣經歷過的事，溫辭臉一紅，趕緊倉皇把它抱住藏進懷里，“抱歉，我忘記了，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你那兩件衣服——”

    周霧：“你留著穿?！?/br>
    “我留著穿？”溫辭愣愣。

    “嗯，喜歡你穿我衣服。”周霧垂著眼皮，嗓音懶淡，“還是你不喜歡那兩件？”

    “……”

    “沒有，我……喜歡。”溫辭不好意思直接拿走，“我付你錢吧。”

    “不用，”周霧對三萬塊一件的衛(wèi)衣作出評價：“地攤貨。覺得穿著不舒服跟我說，重新給你換兩件。”

    溫辭忙搖頭：“不會，很舒服?！?/br>
    “嗯?！?/br>
    兩人沉默片刻。

    “本來沒想還你的。”周霧突然開口。

    他嘴邊帶著很淡的笑，垂下來的視線很坦然，“又擔心你覺得我是變態(tài)。”

    “……”

    溫辭先是反應了一下，然后抱緊懷里的泳衣。

    不還，留下來干什么？

    這個又不是衛(wèi)衣，周霧也穿不了……

    溫辭大腦過載，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不了吧……我，我上次穿過后，就……還沒洗，細菌堆集……會很臟?！?/br>
    周霧看著她的臉頰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是真的很不經逗。

    他忍笑，點頭，接受溫老師的衛(wèi)生教育：“好的。”

    “因為買了這個，購物軟件給我推了很多其他類似的衣服?！睖剞o面紅耳赤，禮貌地小聲詢問，“雖然不是泳衣，但……很像，你喜歡的話，我下次買幾件試試呢？”

    周霧：“……”

    草。

    手機鈴聲響起，周霧接起，擋住微微發(fā)燙的耳廓，對面的司機禮貌告訴他，車子已在他的別墅外等候。

    掛斷電話，溫辭問：“要走了嗎？”

    “嗯。”周霧把手機扔進口袋，忽然偏頭低下來，很輕地親了一下她的嘴唇。

    一觸即分。

    溫辭鼻尖漂浮著周霧身上的味道，與以往不同，葡萄柚撞著木香，沉穩(wěn)低調，適合工作場合。

    “可惜沒能帶你去潛水?！彼ひ舻?，帶一點遺憾，“下次吧，溫老師?！?/br>
    -

    中午，餐廳里。

    竇以晴拿著菜單，第三次呼喊身邊的人：“溫辭？溫辭！”

    溫辭回神：“嗯？”

    “問你吃娃娃菜還是西藍花？”竇以晴納悶，“怎么了你，一直走神?！?/br>
    “我都可以，”溫辭說，“非要二選一的話，西藍花?！?/br>
    “就不能兩個都點嗎？”另一邊的秦運不理解，“吃不完拉倒唄?！?/br>
    竇以晴翻他白眼：“浪費糧食是死罪，知不知道？”

    溫辭將他們的吵鬧隔絕在外，看向窗外的海，繼續(xù)出神。

    嘴唇還有一點點發(fā)麻。

    明明只是一個吻而已，甚至比他們之前的都還要輕，是一個不含酒精和欲望的碰觸，一個……不像炮友之間該有的，單純的吻。

    溫辭捂了捂臉。

    可能這幾天她跟周霧待在一起太久了，他們說了太多話，做了太多事，所以她才會產生一點不切實際的遐想——

    周霧會不會有一點點點點喜歡她呢？

    還是剛才那個程度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常見的道別吻，畢竟他在國外留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