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溫辭自覺去洗碗，從廚房出來時(shí)，等了許久的椰椰立刻緊貼在她腿邊，她走一步，它跟一步。

    “怎么呢？”溫辭蹲下來，溫柔地問它。

    椰椰：“汪汪汪！”

    “在求你去溜它?！迸赃叺闹莒F神色淡定，好心地幫它解釋。

    溫辭從來沒溜過狗，有點(diǎn)興奮地詢問：“那我可以去嗎？”

    地上的一人一狗同時(shí)抬頭，眼睛一個(gè)比一個(gè)亮。周霧垂眼瞧了一會(huì)兒，笑一聲：“嗯?！?/br>
    玄關(guān)。

    溫辭半彎著腰，仔仔細(xì)細(xì)給椰椰套好狗繩，抬頭詢問：“這樣可以了嗎？”

    周霧雙手抱臂，倚在門邊，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樣。

    “嗯，”他淡聲道，“伸手?！?/br>
    椰椰立刻伸出一邊手來。

    溫辭握住它，看它的眼神就像看班里的學(xué)生們：“椰椰真厲害！”

    周霧：“……”

    周霧好笑道：“溫辭，我是讓你伸手?！?/br>
    溫辭一怔，照做。周霧拿出口袋里的東西，垂眼幫她戴上。

    是一條手鏈，點(diǎn)綴著幾只大小不一的蝴蝶，鉆石在普通日光下都閃得晃眼。

    周霧這次在新加坡，順便幫他外公去拍賣會(huì)拍了一幅畫，臨時(shí)看到這條手鏈，一眼就覺得該是溫辭戴的。

    “伴手禮?！痹跍剞o拒絕之前，周霧先開口，“便宜貨，別嫌棄?！?/br>
    溫辭本來還有所顧慮，聞言忙搖頭：“不會(huì)，我很喜歡?！?/br>
    周霧嗯一聲，胡編亂造：“常戴，老板說有玄學(xué)?！?/br>
    溫辭好奇：“什么玄學(xué)？”

    周霧抬眼，意味深長地看她幾秒，才回答：“治眼睛?！?/br>
    第39章

    溫辭牽著狗,周霧提上溫辭剛才紅著臉系上死結(jié)的垃圾袋，兩人一狗一起上了電梯。

    剛下一層，電梯門推開,樓下的住戶走進(jìn)來,是一位上了年紀(jì)的老太太和一位中年女人,看起來像是一對(duì)母女。

    平時(shí)養(yǎng)成的好習(xí)慣,見有人進(jìn)來，椰椰很自覺地往電梯角落挪,蹲到了溫辭的腳邊,閉著嘴，連舌頭也不吐了。

    老太太連打了兩個(gè)哈欠,旁邊的人看到了，關(guān)切道：“媽，你一上午都沒什么精神，昨晚沒睡好嗎？”

    “是呀?！崩咸珖@氣，“被吵醒好幾次?！?/br>
    “什么動(dòng)靜吵你了？”

    “你沒聽見嗎？就昨晚十一二點(diǎn)的時(shí)候，響了幾回,也不知道放低聲音,來來回回的,真是受不了。”

    感覺到身上的狗繩被拉了一下，椰椰疑惑抬頭，看到了目光飄忽、做賊心虛的溫辭。

    想起昨晚自己的聲音……溫辭不自覺地攥緊手里的狗繩，一瞬間坐如針氈。

    “沒有啊。我什么都沒聽見?！敝心昱艘苫?。

    “怎么可能呢？這么鬧騰……”老太太回過頭，看向后面那對(duì)年輕男女，“你們是樓上剛搬進(jìn)來的住戶吧？昨晚有聽見什么聲音沒？”

    老太太沒睡好,回頭皺眉詢問的表情落到心虛的人眼里，有那么一點(diǎn)兒興師問罪的意思。

    周霧神色懶散,剛要開口，身邊的人已經(jīng)朝老太太鞠了個(gè)躬。

    “抱歉，”溫辭耳根紅透，誠懇道歉，“……我、我們以后會(huì)注意，不會(huì)再吵到您的。”

    老太太：“？”

    周霧：“……”

    老太太沉默片刻，后退一步，驚疑不定：“昨晚那警車，是你們招來的？”

    溫辭愣住：“什么？”

    老太太：“警車呀，昨晚半夜在樓下來來回回，滴嘟滴嘟地響了好幾遍，我又沒關(guān)窗，被吵醒了好幾次?！?/br>
    溫辭：“……”

    溫辭已經(jīng)說不出話，周霧回答：“不是我們?！?/br>
    老太太莫名道：“那你剛才道什么歉？”

    溫辭：“……”

    溫辭沒在電梯里再說過一句話。

    走出電梯，與那對(duì)母女分道揚(yáng)鑣，周霧終于忍不住，低頭去看溫辭的臉：“你以為人家聽見什么了?！?/br>
    溫辭崩潰，目視前方，不敢看他：“……沒什么。”

    周霧笑了好一會(huì)兒才停下，語氣不太正經(jīng)：“放心，溫老師，那房子隔音很好，除了我沒人聽見你叫-床?！?/br>
    椰椰：“汪！”

    周霧：“你不是人?！?/br>
    “………………”溫辭臉都快成番茄了，牽著繩快步往前走，不再和周霧并肩，“椰椰，我們走快點(diǎn)吧……”

    周霧隨口逗一句，接下來十幾分鐘，溫辭都牽著狗走在前頭，一眼都不看他。

    很好逗，又很不經(jīng)逗。

    直到經(jīng)過一家擺有烤腸機(jī)的小賣部，薩摩耶循著味道往別人店門口一坐，不走了。

    它本來就胖，溫辭牽不動(dòng)，也真不敢用力去拉它。于是她終于回頭，求助地看一眼狗主人。

    周霧雙手抄兜，好笑地上前，用膝蓋頂了頂狗：“別裝，起來?！?/br>
    椰椰不動(dòng)，甚至還要趴下耍賴。

    周霧拿出手機(jī)，裝模作樣地打電話，聲音懶散：“秦運(yùn)，你之前不一直想要我家那只狗？什么時(shí)候給你送去。”

    椰椰認(rèn)命地站了起來，邁著沉重的步伐，悲痛地離開了小賣部。

    “它認(rèn)識(shí)秦運(yùn)？”溫辭問。

    周霧嗯一聲：“討厭得很。秦運(yùn)不小心踩過它尾巴?！?/br>
    溫辭點(diǎn)點(diǎn)頭，她垂眸看了一會(huì)兒椰椰的背影，忍不住偏頭小聲說：“它好像很失望?！?/br>
    “裝的。”周霧也小聲回答，“騙你回去買給它吃?！?/br>
    溫辭“喔”了一聲。

    走出幾步，薩摩耶仍舊耷拉著尾巴，也不嗚嗚叫了，溫辭又心軟：“它真的不能吃嗎？”

    薩摩耶這裝可憐的招數(shù)用過不知幾次，周霧一次沒上過套。

    他掃了一眼溫辭的表情，半晌，懶洋洋道：“吃一個(gè)可以?！?/br>
    ……

    樹下，溫辭坐在木椅上，身上的裙子和薩摩耶的毛發(fā)一樣潔白。她半彎著腰，手里舉著被吃了一半的烤香腸，被薩摩耶的吃相逗笑：“吃慢點(diǎn)，椰椰?！?/br>
    周霧靠著椅背，坐姿散漫，垂眼看了一會(huì)兒：“你很喜歡狗。”

    “嗯?！睖剞o眉眼彎彎，“我高中時(shí)曾經(jīng)撿過一只狗?！?/br>
    “什么狗？”周霧問，“還養(yǎng)著么?！?/br>
    溫辭搖頭：“它一身傷，又比較臟，家里不讓養(yǎng)，我偷偷帶回家，他們趁我睡著，又偷偷把它扔掉了?！?/br>
    溫辭原以為周霧會(huì)說一些類似父母是為了她好的話，或是隨便安慰她兩句。

    “那他們挺沒良心的。”周霧語調(diào)低慢，“怎么沒和他們翻臉？”

    溫辭一愣，呆呆地坦誠：“我不敢?！?/br>
    半晌，她忍不住回頭，唇角微微上揚(yáng)，帶一點(diǎn)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小小得意：“不過后來我找到它了，還給它找了一戶人家收養(yǎng)。我放學(xué)后經(jīng)常偷偷去看它，我爸媽一直沒發(fā)現(xiàn)?！?/br>
    周霧斂眸看她，嘴邊帶一點(diǎn)很淡的笑意，配合地夸獎(jiǎng)：“真厲害。”

    出來一趟，薩摩耶得到了一條烤腸、一根雞腿和一盒酸奶。

    周霧腳步慢悠悠地，落在一人一狗身后，表情從一開始的縱容逐漸變得沉重。

    得想想辦法，不然以后要胖成什么樣。

    -

    在外面呆了一夜，溫辭遛完狗后就回了自己家。

    傍晚，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吃晚飯。

    家里一直有食不言的習(xí)慣，這頓飯快到尾聲，溫母才緩緩開口：“昨晚去以晴家做什么了？”

    不知是因?yàn)殄薰?，還是收到禮物，又或是知道周霧并沒有給段薇送衣服，溫辭今天一整天心情都特別好。

    她臉上的笑容頓了一下，很快回答：“以晴報(bào)了網(wǎng)課，我就跟著聽了一下?！?/br>
    溫父沒什么語氣地評(píng)價(jià)：“這種沒有互動(dòng)的課堂，能有什么效果?！?/br>
    “以晴她不是打算辭職，不當(dāng)老師了嗎？還上這個(gè)干嘛？”溫母給她夾了一塊rou，“我之前聽她媽說，以晴好像想當(dāng)什么自媒體博主，到處旅行拍視頻的那種。”

    這竇以晴倒是從來沒跟她提過。

    不過溫辭回憶了一下，之前去濱城，竇以晴確實(shí)拍了很多照片和視頻。而且拍得都特別好。

    她搖頭：“不知道呢?！?/br>
    “要我說，以晴這個(gè)姑娘就是心比較野，貪玩，不想上班，才說要換工作?！睖啬概u(píng)道，“那丫頭性格挺瘋的，你別被她影響了?！?/br>
    溫辭咀嚼的速度慢了一點(diǎn)，否認(rèn)：“以晴做事一直都很認(rèn)真?！?/br>
    “但做的不是正事呀，光玩兒認(rèn)真有什么用？我哪里說錯(cuò)了，”溫母緩聲說，“反正你以后少跟她待在一起，拉開一點(diǎn)距離，偶爾吃頓飯是可以的，但不許去她家里過夜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