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徐至將車子停在了紅燈前，那張臉其實挺年輕的，徐至想，盡管有條疤，盡管他的聲音聽起來那么低沉。

    可那家伙到底是不是那天來他家的，他不敢斷定，如果是，天橋上那次就不是偶然，那也就意味著，從很早前他就被那家伙跟蹤和監(jiān)視了，而如果不是，那來他家的那個到底是誰……

    徐至開始恢復工作，也是因為這段時間頻發(fā)事故，他覺得就算留在家里，事故也不會停歇。

    輿論也是如此，627劉振東一家煤氣中毒案不知是哪家媒體收到了‘謀殺’的風聲，大肆報道后，網(wǎng)友皆成了偵探，有人把矛頭指向徐至，就有更多的人把矛頭指向張定全。

    一夜之間，網(wǎng)友好像重新意識到了張定全這個人的危險性，加上越海集團這個階段正在做新任ceo一職的商議，越海集團樓下的安保已經(jīng)不足以抵擋市民的指責行動了。

    有人掛橫幅，有人在大門口燒紙祭奠，有人哭喪，有人唾罵，也有人舉牌要求張定全卸任。

    徐至摁下遙控，將本市新聞頻道換成了娛樂頻道，而后才去拿了酒和杯子，回來時將頭上擦濕頭發(fā)的毛巾搭在了椅背上。

    頭發(fā)濕漉漉的，他裹著浴袍縮在沙發(fā)里，酒杯被他握在手里，但杯里的酒遲遲沒有喝下去。

    因著電視不知怎么又回到了新聞頻道，畫面切換成了市公安局，平伯寬的臉在鏡頭前，記者問道，“平警官，劉家滅門案目前進展如何，請您跟我們和電視機前的觀眾說說吧！”

    “抱歉，案件還在進行當中，有結(jié)果市局會發(fā)通告的?！?/br>
    平伯寬說完便在密密麻麻的話筒和攝像機中穿過，擠進了一輛suv中，車子駛離，鏡頭一晃，不遠處崗亭旁一道小小的身影快速閃過，畫面切回了新聞直播間，徐至突然坐直了身子，拿了遙控調(diào)試，在頻道節(jié)目里回放這則新聞，又快進到結(jié)束前的那一秒，畫面定格在崗亭，鏡頭晃的太厲害，那道身影模糊不清，可徐至很篤定，那孩子，他見過。

    第6章 你一直沒變

    徐至沖到玄關(guān)從鞋柜抽屜里拿出了那個作業(yè)本，當時沒怎么在意，現(xiàn)在他才看清，這本子封面姓名后的橫線上原本有個名字，但被涂抹掉了，每個字間的縫隙相等，導致那三個墨團像三個碩大的省略號那樣整齊的排列著。

    徐至重新翻開這本作業(yè)，第一頁，第二頁，第三頁……直至某頁的最后一道題，日期落在去年五月十三號，那題還是做錯了，老師打了大大的紅叉。

    除了錯題，什么也沒有，徐至想，那孩子把這樣的作業(yè)本送給他到底什么意圖……到底要表達什么……

    咚咚咚——

    敲門聲震的站在門背后的徐至一個激靈，他沒好氣的將作業(yè)本放回了抽屜里，而后朝貓眼里看去，外頭直愣愣杵著的是張熟臉，徐至禁不住囁喏，“又來……”

    門被打開，徐至直接道，“找到住處很快就搬，阿姨您這樣每天催我，并不能解決問題?！?/br>
    王淑琴的泡面頭耷拉了些，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病殃殃的，她欲言又止的望了徐至一眼，片刻才說，“那什么，小徐啊，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br>
    她大約是遇到了什么困難，又因為之前對他的所作所為而覺得難以啟齒，徐至看出來了，所以神情顯得冷淡又疏離。

    “什么問題？”

    王淑琴組織了一下語言，“那個，小徐你說啊，如果兩個人還沒結(jié)婚，男方提前給了女方一筆錢作為彩禮，女方收了錢，拿去用，用在了別處，事后男方曉得了，要把錢要回去，這，這種情況的話，女方不用歸還的是吧？”

    “社區(qū)有免費的律師可以咨詢，王阿姨，你知道的，我擅長的不是這方面。”

    王淑琴吃了他的揶揄，要發(fā)作也無門路，吞吞吐吐的，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要走。

    徐至心里那一瞬間的愉悅的確很快就消散了，在關(guān)上門之前，他沖王女士的背影輕聲道，“如果能夠明確男方是以‘彩禮’的名義給你這筆錢，你的勝算會比較大。”

    “真的？”王淑琴欣喜，頓了頓，“不不是我，我?guī)团笥褑柕模　?/br>
    “無所謂，阿姨，黃昏戀也要擦亮了眼看人，別讓渾蛋給套路了?！毙熘琳f完便關(guān)了門，打貓眼瞧著王淑琴回了自己家，他才從門背后脫離，回了沙發(fā)。

    電話也是這時候響的，徐至躺下后將話筒放到了耳邊，那頭傳來了一個不算陌生的聲音——

    “上天臺?！?/br>
    “你讓我上去我就上去嗎？”徐至動也沒動。

    “給你一分鐘。”

    徐至懶洋洋的摩挲著手指，“給你一分鐘，把變聲器拿掉，不然以后不會接電話了。”

    那頭停滯下來，不一會，電話掛斷了。

    徐至拿下話筒十分輕佻的笑了下，可他大意了，電話沒有再打過來。

    大約三分鐘過后，外頭的天色驟然亮了大半，幾棟樓里的燈火又重新燃了起來，徐至聽著陣陣的聲響，下了沙發(fā)走到窗邊，這才發(fā)覺斜對面的大樓后有煙花。

    江北市內(nèi)禁燃禁爆，這場煙花雨像是特意下給誰看的，可是有建筑物遮擋，徐至只能看見三分之一的部分。

    煙花整整放了半個小時，再次安靜下來后，徐至回到沙發(fā)上把電話撥了回去。

    那頭很快接了，徐至開口便問，“你叫我上天臺是想讓我看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