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進度吧，我約了兩個客戶見面?！?/br>
    “你要是沒局，咱們可以約飯順便玩一下，老板開會我摸魚。”謝曉東和顧雯的年齡相當，很容易聊到一起去。

    “你加一下我的微信。”顧雯掏出手機。

    謝曉東都想沖她翻白眼了，“我有你的微信，你搬到樓上那天就加了?！?/br>
    顧雯一搜，果真看到了謝曉東的名字，被一些群聊壓下去了，她尷尬地笑了一下，“咱們加了微信沒聊過天，忘了?！?/br>
    “沒事兒?！敝x曉東呲著大白牙，“梁總還在等我呢，我先過去啦?！?/br>
    “拜拜。”

    為了空出晚上的一些時間，顧雯在候機室就拿出電腦爭分奪秒工作，排在最后面才登機，經(jīng)過頭等艙看見了梁曄。

    他戴著耳機低著頭，沒看見她，旁邊的謝曉東對顧雯招了招手，又點了點手機，顧雯比了個ok的手勢。

    下飛機等行李，謝曉東問顧雯去哪個酒店，順路的話可以帶她一程。

    無論順不順路，顧雯都不想和梁曄同乘一輛車，便趕緊說她已經(jīng)定了車，晚上再聯(lián)系。

    易星和很多家酒店都有合作，出差的員工到每個城市入住協(xié)議酒店，按照不同的職級，有不同的標準。

    顧雯的酒店標準是750元，還另有每天了200元的差補，易星的待遇在業(yè)內(nèi)是相當不錯的。她猜梁曄和謝總管也住協(xié)議酒店，果不其然剛到房間就收到了謝曉東發(fā)來的定位，約她一塊兒出去。

    不過她舟車勞頓，有些疲憊，跟謝曉東說等太陽下山再去吃逛。

    謝曉東表示同意。

    “你不要伺候老板嗎？”

    “梁總晚上跟朋友吃飯，私人局，不需要我陪?！?/br>
    “那挺好啊。”顧雯發(fā)自內(nèi)心的，作為梁曄的秘書能坐頭等艙，住五星級酒店套房，出差途中還能玩兒。

    “你用伺候這個詞兒，搞得我挺那啥的?！?/br>
    “哈哈，玩笑?！?/br>
    顧雯稍稍睡了半個小時，跟客戶那邊約了第二天見面的時間，然后便洗漱換衣服下了樓。她不討厭出差，但是在一個陌生城市能和相熟的同事一起，會不那么落寞。

    十月份的杭州距離入冬還遠著，比北京暖和多了，顧雯特意換了條魚尾裙，混搭了一雙西部騎士靴，跟上班判若兩人，看著有些酷。

    梁曄從電梯出來，根據(jù)那頭長發(fā)認出了顧雯的背影，他走過去，“你來拜訪客戶？”

    “??？”顧雯還沒反應過來，被這突兀的聲音嚇了一跳。

    “見哪個客戶？”

    “我約了協(xié)信的人，明天見面?！鳖欥┗卮稹?/br>
    “宋世明跳去了協(xié)信，你知道嗎？”

    “知道，今天中午上飛機前還跟他聯(lián)系過了，沒有太大問題?！?/br>
    梁曄看著她，表情卻有些嚴肅，與前些天他們針鋒相對時一貫的態(tài)度不太一樣，顧雯尋思自己上一句話說的挺讓人放心的啊。

    謝曉東過來了，急匆匆伸了個爾康手，“梁總，顧雯等我呢！”

    梁曄看了眼謝曉東，有點意外，“你們約好的？”

    “對，準備晚上逛一逛?！敝x曉東說這話的時候，心里也捏了把汗，別讓老板察覺自己太閑，給他拉去加班。

    梁曄沒再說什么，他晚上約了幾個老同學，都是計算機專業(yè)，畢業(yè)后在互聯(lián)網(wǎng)行業(yè)深耕，總能在不同的場合聽見熟悉的名字。

    曾經(jīng)的大家還是恰同學少年，現(xiàn)在步入三十多歲，功成名就，從生意談到私生活，有人飛升，有人跌落泥潭，還有拋妻棄子的，英年早逝的，總是逃不開前人總結(jié)出來的庸俗定律。

    某某跟老婆離婚了，公司股價一路大跌，被分走了不少家產(chǎn)，旁人安慰：“千金散盡還復來，兄弟，三十幾歲人生才剛開始。”

    當事人苦笑：“我在意的不是錢，是她跟我爭兒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br>
    “你兒子想跟誰??？”

    “當然是跟她，見面都不帶喊一聲爸的，我掙錢是為了誰？”

    “嗐，現(xiàn)在的孩子都是跟媽親，畢竟人家天天帶著?！迸笥验_玩笑：“對男人來說，在你射出去的那一秒，孩子在情感上就跟你沒關(guān)系了，你只要出錢就行?！?/br>
    眾人哈哈大笑。

    不知是誰提起來的，宋世明也在走離婚程序，不過不是為了爭奪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是爭奪財產(chǎn)，宋世明作為婚姻里的過錯方，形勢不容樂觀。

    “他怎么了？”梁曄問，雖然大概知道他為什么從嘉麗柏離開，但消息并不確切。

    講述者不齒道：“老陰批一個，翻車是遲早的事?！?/br>
    “出軌？抓到證據(jù)了嗎？”

    “老梁啊老梁，裝傻套我話呢，你以為他怎么被踢出去的？嘉麗柏那邊是看在他為公司十年貢獻的份兒上，才做了個人情把事兒壓下去的。”

    梁曄說：“這我還真不知道。”

    “誰都沒有你狡詐?！?/br>
    在梁曄離開后，顧雯和謝曉東也上了出租車，去附近的一個老街，吃過晚飯，他們又去了西湖邊上散步。

    顧雯拍了幾張照片，發(fā)給蔣漓，蔣漓那眼神跟雷達似的，立即定位出了誤入鏡頭的謝曉東，“那小帥哥誰啊？”

    顧雯說：“同事?！?/br>
    “還挺帥。就你倆嗎？”

    “對啊，碰上了就做個搭子唄?！鳖欥┙忉尩揭话耄l(fā)笑：“你別裝出吃醋的樣子了，你和女性朋友出去玩兒我就沒說過?！?/br>
    “成吧，讓你看出來我是裝的。”

    顧雯吐槽他：“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br>
    “……”

    她發(fā)微信的時候咧著嘴，笑得挺開心，謝曉東好奇地問：“在跟男朋友聊天嗎？”

    “嗯?！?/br>
    “你男朋友會不會不放心你和男性朋友出來？”

    顧雯下巴一昂，“我們都老夫老妻了，左手摸右手似的，不在乎這種事兒?！?/br>
    謝曉東剛想說話，梁曄打來電話，說他喝了酒，讓去接。定位有點遠，謝曉東問顧雯：“你要不要和我一塊兒去，梁總要喝得不省人事，我怕抬不動他?！?/br>
    顧雯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她逛街逛得挺開心，但是看在謝曉東拜托他的份兒上，只好答應。

    在酒店門口接到了梁曄，他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喝醉了，只是后背彎了些，天色太暗也看不清臉色。

    顧雯沒有下去，只是坐在副駕駛看了看。

    謝曉東扶著梁曄上車，又繞到前面，顧雯幫他拿著奶茶，尋思他開車也沒法喝了，問：“要不我?guī)湍闳恿税?？?/br>
    “行?！?/br>
    梁曄聽見聲音這才看見前面坐著的人，聽著他們小聲地聊著天，一晚上似乎都很開心。

    “有水嗎？”

    顧雯拿了前面扶手箱里一瓶沒開封的純凈水遞給他，梁曄喝了一口，跟謝曉東說明天早上八點前來找他，因為開會的場地在另一個酒店。

    謝曉東連忙點頭，又問：“梁總，需要我安排早餐給您送到房間里去嗎？”

    “不用，你把明天開會用的資料再過一遍，不要出紕漏?！彼f完，沉吟片刻，忽然開口：“你呢？”

    顧雯覺得，這話是在問自己，答：“我約了客戶十點見面。”

    “你準備在這待幾天？”他又問，果然是在對她說話。

    “順利的話，我周一回去?！?/br>
    梁曄可能是不舒服，緩慢地調(diào)整了下坐姿，食指抵著太陽xue，“遇到搞不定的事給我打電——跟曉東說，讓他幫你，你們兩人互相照應?！?/br>
    他像交代兩個小朋友，要相親相愛。

    “哦?！鳖欥┻@些年總是自己出差，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搞不定的，但不可否認，聽到這樣的話還是讓人心里一暖。

    于是謝曉東和顧雯相識一笑，愉快地上路了。

    *

    顧雯睡前跟酒店借了蒸汽熨斗，把正裝熨燙好，第二天早上便去了客戶公司。

    她做了三十幾頁的ppt，自認為準備還算充足，各個層面都考慮到了。不料提案的中途進來一個比宋世明職位還高的領(lǐng)導，人稱郭總。

    年齡看著有些大，六十幾歲的樣子。

    這在她的計劃之外，大領(lǐng)導對執(zhí)行層面的工作沒有概念，只需要交代下去就好了，提問了顧雯好幾個策略上的問題。顧雯只能現(xiàn)想現(xiàn)答，過程中還有些抓馬。

    結(jié)束時已經(jīng)中午了，她喝了點水，看見宋世明送那個郭總出去，沒有給她一個眼神。

    她的工作風格也深受越寧的影響，形式最起碼要做足，十分看重人情世故。頓時顧雯心里也有些打鼓了，意識到自己的準備工作沒有做到位。

    顧雯回到酒店，整個下午都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倒也沒有打退堂鼓嚇唬自己，而是懷著忐忑的心情睡大覺。

    晚上謝曉東倒是沒有再約她出去，在朋友圈曬了論壇會場，看著挺嚴肅的。

    顧雯醒來煎熬了一會兒，才繼續(xù)工作。

    隔天中午，她收到宋世明發(fā)來的消息，讓她過去詳談。

    顧雯胸口懸著的大石頭終于落了下來，簽完合同，宋世明說：“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吧?！?/br>
    顧雯說：“恐怕不行了，明天一早的飛機回去了，你們吃吧，賬單發(fā)我請客。”

    “只是吃飯而已?！彼问烂髡f：“不耽誤你走。”

    顧雯下午去見了另一個本地的客戶，晚上準時赴約，宋世明對抬手示意了一下，“小雯，這兒。”

    顧雯坐下來才發(fā)現(xiàn)只有他們兩個，還以為項目上的人都來，于是她問宋世明昨天的那個郭總是什么來頭？

    宋世明看著她：“有更大的領(lǐng)導，我的意見就不重要了唄？你真得好好謝謝我，給你說好話。”

    “謝謝宋總?！鳖欥┲皇窍敫盍私鈱Ψ焦镜募軜?gòu)，否則拜山頭都找不到方向，“這不是怕莽撞了丟你的臉嗎？”

    “別宋總宋總地叫了?！?/br>
    顧雯選擇性不接話，跟他聊了聊后續(xù)的投放流程和活動，她這人變臉挺快的，簽合同之前很會提供情緒價值，會怕馬屁，簽合同后基本上就是聊工作了。

    顧雯敬了宋世明一杯酒，預祝他們合作愉快，也感謝他的信任，一席話說得冠冕堂皇。

    “我們之間就不用說這些了?！彼问烂靼阉氖謮合聛?，“既已達成合作，就希望你們能盡心盡力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