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蘇師顏抬手遮住耀目金光,瞧著廣場里的情形, 白瀛所說的梅雪真君,便是重玄宗的宗主, 他從未稱呼其為師尊,一直稱呼為梅雪真君。 “宗主如愿以償?”蘇師顏不解。 白瀛嘴角微微翹起,含著幾分嘲諷之意,“他一直想要收一位卓越體質(zhì)的弟子,為此花費不少心血,今日終于得償所愿。” 蘇師顏微怔,再看廣場里李蘭修撫摸著楚越的頭頂,她張口結(jié)舌,喃喃地說道:“他確實很會討好李蘭修?!?/br> 白瀛嗓中溢出幾絲冷笑,拂袖轉(zhuǎn)過身看都不看李蘭修與楚越,“倒像是一條好狗。” 他回想起黑蛟真君面對李蘭修時,打完左臉?biāo)陀夷?,那副下賤可恥的樣子,楚越雖不及其,但隱有趨同之勢。 蘇師顏看看李蘭修,再看看白瀛,隱忍著好奇心淡然道:“你今日為見李蘭修而來?” “是又如何?”白瀛不以為意承認(rèn)。 蘇師顏點點頭,盯著他說道:“嗯,我理解白真?zhèn)?,巨鏡中李蘭修雖覆著面紗,可瞧起來確實好看?!?/br> 白瀛輕輕嗤笑幾聲,“是么?” “大家都這么覺得,還有弟子用留影石錄了他的影像賣給七星樓?!?/br> 蘇師顏觀摩著他的神情,斟字酌句地道:“楚越討好他是理所當(dāng)然?!?/br> 白瀛瞧她一眼,眼神清明洞若觀火,“有人甘愿低頭哈腰,伏低做小,但我白瀛從不屑于此。” 他說得輕描淡寫,無可動搖。 蘇師顏神情微妙地點點頭,再問道:“你既然對李蘭修有興趣,為何不去見他?” 白瀛臉上淡然的神色消失,輕笑著問道:“我見他做什么?” “你見他可以先和他做朋友,再與他領(lǐng)幾個宗內(nèi)委派任務(wù),你的法藝玄妙入神,魔宗的妖人奈何不了你,你可在李蘭修面前大展身手,然后——” 蘇師顏正在給他出主意,眼神觸到白瀛越來越冷的臉色,忽然頓住。 白瀛抬眼望向廣場上方,天空淡淡的波紋仿佛是天際流云,陽光穿過其中輕盈通透。 重玄宗的護(hù)宗大陣,平時隱約不可見,只有當(dāng)宗內(nèi)發(fā)生危險,或者外敵強行進(jìn)入,陣法才將顯露無遺。 護(hù)宗大陣防御森嚴(yán),每一座峰頂都設(shè)有陣眼,彼此環(huán)環(huán)相扣,最終聚集到問道廣場。 陣法在啟動之時,會化為無形的鎖,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無法逃脫的天羅地網(wǎng),將整個宗門籠罩其中。 也將他困在其中。 白瀛收回目光,牽起嘴角嗤笑一聲,“若有機會,可以試試。” 另一邊云水堂的大廳里,諸位峰主齊聚一堂,各自在椅上正襟危坐,道童奉上一盞盞仙茶。 沈長老坐在堂上,平日里不茍言笑的臉此刻春風(fēng)得意,眉梢眼角都是笑,“李蘭修竟然能找到無垢靈體,李峰主這可是大功一件??!” 李延壁瞧著滿堂的人,不言不語喝著茶,等著重頭戲登場。 “這無垢靈體就這么厲害?為何我從未聽過?” “是啊,我為何不知道什么靈體?” 沈長老輕咳幾聲,未解釋此事,話鋒一轉(zhuǎn)問道:“各位可記得凌云劍宗那位弟子?” 他沒有說名字,在座的峰主臉色卻都露出了然神色。 云水堂的執(zhí)事也是一臉諱莫如深。 凌云劍宗有幾萬名弟子,單獨用“那位”來指示的,只有其中一人。 大約在兩百多年前,凌云劍宗一位天才橫空出世,如今日的楚越一般,天資卓越,非比尋常。 傳聞他容貌俊美無雙,乃是修仙世家的少主,十歲拜入凌云劍宗的宗主門下,成為唯一的真?zhèn)鞯茏印?/br> 年紀(jì)輕輕之時,劍術(shù)已然精絕于世,他悟得一手“劍隨心動”,殺念一起,劍意同動。 他仗劍天涯,除魔衛(wèi)道,行走于九州大陸各個角落,剿滅無數(shù)妖魔邪道。 他曾在血霧山脈單騎突入,劍光所至,妖魔灰飛煙滅,也曾在東海之濱一劍破浪,斬斷海妖的根基。 無論是凌云劍宗的弟子,還是修真界的同道,無不敬佩他的風(fēng)采。 他的名字,曾經(jīng)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有位峰主疑惑不解地問:“那位弟子死了都有兩百年了吧?” 李延壁擱下茶盞,瞧著門外的云海,惋惜地嘆口氣道:“他死的時候,我恰好在場。” “李峰主那日在奉劍山莊?” “你親眼目睹了他自戕?” 眾峰主對這位傳奇的人物很是好奇,傳聞他癡迷劍術(shù),不惜去研究紅教的劍術(shù),紅教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哪ё?,其劍術(shù)以詭異殘忍而著稱。 他在研究紅教劍術(shù)之時,心智被魔念侵蝕,最終喪失理性,先是殺了凌云劍宗許多弟子,又回到奉劍山莊,將自己全家一一殺死。 李延壁閉著眼回憶往昔,悵然地道:“我收到莊主的請?zhí)ベp劍,赴約之時只看到山莊滿目瘡痍,一片血山火海,他一身血衣站在其中?!?/br> “這……他真殺了自己全家?” “我到之時山莊里已經(jīng)沒有活口了。” 李延壁蹙起眉頭,“當(dāng)時除我之外,還有各大宗派前來賞劍的人,凌云劍宗那位宗主率領(lǐng)近萬名弟子,要將他捉拿回宗正法……” “那時,他懷中抱著母親的尸首?!?/br> 李延壁緩緩睜開眼,眼中有一絲不忍,“他跪在血泊中,逐個磕頭,乞求在場的人相信他,說這一切不是他所為,直到額頭磕得血rou模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