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江琢的良苦用心,除了楚越之外,竟無人明白,他臉色陰郁,無話可說。 李蘭修從納戒取出幾枚符篆,依次排開擱在桌面,“我用青詞筆制的符篆,攜到身上能辟邪護(hù)體,送給幾位防身?!?/br> 井眉拿起一枚符篆收起,“謝過李道兄?!?/br> 江琢起身上前,拿起離李蘭修最近的一枚符篆,捏在手掌中,“謝過李……” 他看向李蘭修的臉,好奇地問:“還未問過你的年歲,我該叫你道兄,還是小友?” “稱我道兄便可?!崩钐m修這具身體的實際年齡,比江琢大不了幾歲。 江琢點點頭,輕聲地稱一句:“李道兄?!?/br> 韓潛也拿起符篆,向李蘭修道謝。 桌上還剩下兩枚符篆,明長生自覺地拿起一枚,“謝謝公子?!?/br> 只剩最后一枚符篆孤零零在桌上。 幾人目光看向楚越,他一動不動地站在李蘭修身后。 李蘭修兩指銜起符篆,手腕向后一伸遞給他,“拿著。” 楚越冷清淡然的臉露出幾絲笑意,從他手中接過符篆。 通過與眾人截然不同的動作,向在場所有人宣告他的地位。 李蘭修哪知道他復(fù)雜的心思,瞧著幾人說道:“若是無事,諸位請回,明日我們一同前往白塔寺。” 韓潛和井眉先行離去,江琢隨在其后。 他走出門幾步,扭頭忍不住瞥眼李蘭修,燈火映照下身影清瘦柔美。 李蘭修身后的楚越,像一條稱職的看門狗,朝著江琢輕輕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狗仗人勢?!?/br> 江琢心底嘲弄一句。 房間里,李蘭修長長影子隨著燈火微微晃動。 顧正行高高在上坐在百鬼轎,面前跪拜著一排鬼差,他的面容掩在重重幕簾后,無鬼差敢抬頭看。 更不會有鬼差能猜到他此刻在想什么。 顧正行心不在焉地想,李蘭修如此受歡迎。 戴著一副猙獰面具都能招惹到絡(luò)繹不絕的關(guān)注仰慕,這位李公子魅力超乎常人。 那晚驚魂一瞥,他得以窺見一張雪白玉潤的側(cè)臉,艷如春山一筆,當(dāng)即,顧正行明白李蘭修為何要戴著這樣一副面具。 陰司之中,有諸多美艷的鬼魂,許多凡人被吸干精血都甘之若飴,但他所見的美艷魂魄,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李蘭修。 不知想到什么,他抬手撫過嘴唇,耳根子泛起紅暈,情不自禁微微笑了下。 李蘭修最好不要摘下面具,否則會有一批人前赴后繼情愿為他而死。 窗外盯梢的小云雀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一只新來的鷹隼,威猛無比,身軀如同鐵鑄結(jié)實,嚴(yán)防有些人趁機(jī)再次下黑手。 白瀛此刻在重玄宗的一處高臺,通過鷹隼的眼睛,凝視李蘭修一舉一動。 他微微地舔一下嘴唇,李蘭修的魅力他深受其害,最了解不過。 相比起其他沉浸在李蘭修魅力里的人,他曾經(jīng)掀起李蘭修的面具,瞧過大半張臉,更清楚李蘭修迷人之處。 若見過李蘭修的真容,無人會質(zhì)疑江九思為見真容付出一切的行為。 依他所見,李蘭修最好將面具釘死在臉上,否則,他會很煩躁。 白塔寺的盂蘭盆會如期舉行,山門外黑壓壓人潮涌動,城中百姓這一日幾乎全來到白塔寺。 高聳入云的山上隨處可見人影,熱鬧非凡,山門外的攤販擺出各式的蓮花燈,小販挑著瓜果穿梭在人群里叫賣。 來往香客絡(luò)繹不絕,白塔寺內(nèi)容納不下,為此奉出白塔寺的至寶——“通天眼”。 一只金剛怒目的眼睛注視寺內(nèi)最大的一間佛堂,寬敞堂內(nèi)坐滿身著紅衫的和尚,一個個低頭誦經(jīng)超度,正是白塔寺內(nèi)的和尚在為往生之人超度。 佛堂內(nèi)的畫面被另一只“通天眼”投射在廣場,仿佛海市蜃樓的天幕,伴隨悠揚誦經(jīng)聲,沒能進(jìn)入寺內(nèi)的百姓,抬起頭仰望,同樣能感受到佛祖的慈悲。 李蘭修踏入白塔寺的山門,一座巨大金佛矗立在白塔之下,佛像的頭頂幾乎與白塔同高。 佛像全身布滿閃閃發(fā)光的金箔,披著一件鮮紅袈裟,面容溫柔和善,嘴角帶笑,微闔著雙目,神態(tài)慈悲柔和。 香客們虔誠跪倒在佛像下,手捧著蓮花燈,祈求佛祖的庇護(hù)。 李蘭修盯著佛像,瞇起眼梢思索。 明長生察覺不到佛像的陰氣,但棺材里的長壽覺得很不舒服,他擔(dān)憂問道:“公子在看什么?” 李蘭修搖搖頭,佛像長得與無極有幾分相似。 楚越也發(fā)現(xiàn)這一點,他抱著手臂思索幾秒,身為無垢靈體,他的知覺超乎尋常修士,白塔寺里人山人海,他卻感不到任何的人氣。 似乎是有什么陰氣過重的東西,壓制住漫山遍野的人氣。 韓潛走到李蘭修身邊,低聲提議道:“李公子,我們進(jìn)到佛堂里看看吧?” 李蘭修睨他一眼,在他身上停留的時刻稍長,點頭道:“好?!?/br> 一行人來到山上的佛堂前,無極一襲鮮紅的僧袍,坐在佛前,引領(lǐng)著眾僧侶誦讀經(jīng)文,煙霧繚繞,佛音環(huán)伺,門前擁擠香客擠得水泄不通,跪拜的人此起彼伏。 眾人見到,無極突然抬起眼,透過烏壓壓的人群,似乎在張望什么,隨即,他露出一抹微微笑容,低頭再次誦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