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年輕就是這樣，你越阻礙，他們感情還越深?！鳖櫱逭f，“你索性放開，讓他們自己處理問題，不好嗎？再說，你擔(dān)心的事兒不還沒發(fā)生嗎?！?/br>
    白帆揉著額頭，終是輕輕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孩子越大越管不住。”

    電話畢。

    顧清放下手機(jī)，瞥了眼站在樓梯前，像座石膏的兒子。

    從那天晚上開始，這小兒子便像鬼上了身般，整天魂不守舍，用腳想都知道是被吟吟拒絕得門都沒有。

    “聽到了沒？”顧清敲敲桌子，試圖讓他清醒，“人兩個(gè)情比金堅(jiān)，有你摻和的份嗎？”

    易忱滿身的低氣壓。

    “他們倆不合適?！?/br>
    “哈?！鳖櫱迓犘α耍敛涣羟榈卮驌?，“他倆不合適，你合適是吧？你照照鏡子，你這狗脾氣，哪點(diǎn)值得吟吟喜歡你？”

    “你要學(xué)到弈年半分，都不至于現(xiàn)在這樣。”

    易忱瞳孔地震。

    語氣荒謬：“我憑什么學(xué)他？”

    “他體貼，細(xì)心，溫柔，你哪樣有？”

    “我——”易忱梗著脖子。

    “行了，別杵這里，”顧清不耐地?fù)]手，“我看電視呢。”

    [tmd我之前怎么說的？]

    [讓你先潛伏著，伺機(jī)而動]

    [直愣愣扒拉上去讓人姑娘分手和你談？]

    [這不神經(jīng)病嗎]

    [人不和你絕交和誰絕交？]

    回到房間，易恂的消息一條條發(fā)來，火上澆油。

    易忱掃一眼，煩躁地把手機(jī)扔旁邊。他倒在床上，將頭埋在被子里，長長吐口氣。

    好煩。

    后悔藥在哪買。

    -

    顧清的話，白帆只聽進(jìn)去一半。

    畢竟她養(yǎng)兩個(gè)兒子，而她只有一個(gè)女兒，哪里能真正感同身受。

    單獨(dú)將林弈年約出來的事，她誰也沒有告訴。

    對面的年輕人，姿容清落，不卑不亢。

    一見到她，便禮貌站起身，“阿姨您請坐?！?/br>
    白帆頷首，放下手中的小包，坐下，微笑著提點(diǎn)：“這是我們倆之間的聊天，不要告訴吟吟。”

    林弈年起身為她倒茶，“我明白?！?/br>
    白帆舉起茶杯，抿了一口：“知道我來找你，是要說什么嗎？”

    她細(xì)細(xì)觀察他的表情。

    哪怕面上表現(xiàn)得再平穩(wěn)，終還是年輕，放在桌上的手指已經(jīng)用力著蜷緊。

    “有一些猜測?！彼瓜骂^。

    倒還算冷靜。

    白帆指尖敲了敲桌面，開門見山：“我只有吟吟這么一個(gè)女兒，如珠如玉養(yǎng)到大，不說讓她找個(gè)多富貴的人家，至少不能讓她受一點(diǎn)委屈?！?/br>
    林弈年抬起頭：“我不會——”

    “你不會，”白帆笑笑，“那你mama呢？還有你爸爸，以及他在外的那個(gè)小家?！?/br>
    “亦或是，陳市長那個(gè)刁蠻名聲在外的女兒?！?/br>
    她每說一句，林弈年的臉色就越白一分。

    白帆的語氣又緩和下來，“弈年，阿姨很欣賞你，對你沒有任何意見?！?/br>
    他勉力維持著嗓音的平穩(wěn)：“我明白。”

    “能說的我全說了，”白帆扯唇，“但吟吟還是不愿和你分手?！?/br>
    “所以你呢？能給她什么保證？”

    “我會盡我所能，照顧她，保護(hù)她。”

    “是嗎？”白帆不為所動地笑了下，“你拿什么護(hù)住她？”

    林弈年沉默著，頭一回，語言貧瘠到說不出一個(gè)字。

    “我會努力的，阿姨?！?/br>
    他停頓，頭一次覺得他的話是這般無力，艱澀道：“請您給我一次機(jī)會，可以嗎？”

    良久。

    “好，”對面衣著精致的女人終于露出很淡的笑容，緩和語氣，“記住你今天許下的承諾。”

    “照顧好吟吟。”

    -

    元宵節(jié)晚上，鐘吟收拾行李，準(zhǔn)備趕次日早的飛機(jī)。

    臥室門被敲響，鐘正欽溫和的嗓音傳進(jìn)：“囡囡，爸爸可以進(jìn)來嗎？”

    鐘吟忙上前，打開門。

    鐘正欽進(jìn)門，坐在她的梳妝鏡前，笑著看她：“這一走，又要暑假才回家了。以后，爸爸見你的時(shí)間也越來越少了?！?/br>
    鐘吟看著他，有些鼻酸地說：“哪里的話，只要爸爸想我了，一聲令下，我立刻飛回來?！?/br>
    鐘正欽被逗笑。

    安靜了一會，他溫聲開口：“囡囡，你也別怪你mama?！?/br>
    “最舍不得你的，還是她。”

    “我明白?！辩娨鬏p聲回應(yīng)。

    鐘正欽站起身，拍了拍女兒的肩，和她耳語：“這次回學(xué)校，放心和那個(gè)男孩子相處?！?/br>
    鐘吟抬起眼：“mama她——”

    鐘正欽沖她眨眨眼，“答應(yīng)了。”

    鐘吟：“真的？！”

    “嗯?！?/br>
    不過，白女士素來要面子。

    送機(jī)這天，她帶著墨鏡，滿臉高貴冷艷。

    一直到她快上飛機(jī)，都不肯主動表現(xiàn)出一絲答應(yīng)的痕跡。

    冷不丁的，鐘吟摘下她墨鏡。

    正對上她通紅的雙眼，“是不是又偷藏小珍珠了？”

    白帆嗔怒地拿回墨鏡，伸手掐她臉頰，“再戲弄你mama試試？”

    母女倆對視一笑。

    “mama，我走了?！彼佳廴旧喜簧?，上前抱住白帆，很輕地說了一句：“謝謝mama?！?/br>
    鐘吟只是睡了一覺。

    一睜眼，飛機(jī)已經(jīng)落地京市。

    時(shí)間邁入二月，京市仍被連綿不絕的白雪覆蓋。

    冷空氣入肺，鐘吟頓時(shí)精神了大半。

    “是不是冷？”林弈年替她收攏衣領(lǐng)，另只手將她的手指放進(jìn)大衣，替她暖手。

    鐘吟：“現(xiàn)在不冷了?！?/br>
    寒假的一個(gè)月，明明同在滬市，但見一面卻比異地還艱難。

    此刻，真正和林弈年并肩走在一起，這種“她在戀愛”的實(shí)感才漸漸落地。

    一路回到學(xué)校。

    開學(xué)日，校園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生機(jī)，到處都是鮮活的面龐。

    林弈年替她將行李拿到了寢室。

    和易忱不同，認(rèn)識林弈年的人可就太多了，投過來的視線林林總總。

    鐘吟也不避諱地回看過去。

    “我先回去打掃一下寢室，”臨走前，林弈年和她說，“晚上再一起吃飯？”

    “好呀。”鐘吟點(diǎn)頭。

    他笑著揉她腦袋，“對了，給你室友們都帶了點(diǎn)特產(chǎn)，晚上你帶回去給她們嘗嘗。”

    鐘吟噗嗤一笑，“怎么，想收買她們呀？”

    “對啊，”林弈年彎腰，“讓幾位軍師們平時(shí)嘴下留情?！?/br>
    “腐敗，太腐??！開始搞賄賂了是吧！”

    晚上，郭陶幾人回來，看到桌上鐘吟拿回來的糕點(diǎn)，嘰嘰喳喳討論開。

    “我們是這種腐敗的人嗎！”

    鐘吟被逗笑，伸出手：“看來你們很堅(jiān)定，那把東西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