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周六日的商場，總會有不同年齡段的人在里面閑逛。

    如此熱鬧的場景，會使人忘記外界的殘酷，永遠沉浸在溫暖與安定中……

    還是那種直白且突兀的感覺——不真實。

    “你帶我來這里，是要做什么？”

    想起來這里之前經(jīng)歷的一切，夏稚心中隱隱浮現(xiàn)出些許微光，照亮黑暗的一角。

    夏稚不清楚x為什么要帶他來這里，但這里存在的一切，卻是他想讓自己看到的。

    看到之后呢？

    動機和目的并不需要完美銜接，動機是一回事，而目的也可以是另外一回事。

    x始終站在一旁，他與夏稚一起，靜靜地望著來來往往的人。

    “你覺得這里怎么樣？”x忽的問道。

    夏稚的視線從遠處落回身邊的男人身上，“你是指什么？”

    “生存方式、人們的情感、以及……”x頓了一下，而后補充：“規(guī)則?！?/br>
    “生存方式和生存規(guī)則是同一回事?！毕闹烧f：“不過它們倒是直接跟人們的情感連通……只能說，如果生存規(guī)則太冷酷的話，人們也不會這樣其樂融融。”

    “所以，你覺得怎么樣？”x繼續(xù)問。

    語氣平靜，卻在一件事上追問幾次，就算夏稚再遲鈍，也感覺到這個問題在x心里的重要性。

    一定要回答嗎？

    夏稚猶豫了。

    因為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亦或者說，這個問題，他需要時間考慮。

    在進入中央大樓之前，夏稚對于的上京幸存者基地的了解還是負面的。

    這是一個獨權(quán)的幸存者基地，有唯一的研究院，卻做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

    以人類的存亡為理由，給人間地獄鍍上一層大義的外衣。

    如果是當(dāng)時的夏稚聽到這個問題，當(dāng)機立斷就會做出回復(fù)：不，我不喜歡這里。

    可是現(xiàn)在，他猶豫了。

    因為他看到了存活下來的人用自己熟悉的方式在努力生活著，吃穿不愁，甚至過的比其他基地要好上許多。

    即使是被他形容充滿人間煙火氣息的海a幸存者基地，目前想要保證幸存者能夠生活下去，還需要組成各種搜索小隊，隔三差五離開基地搜尋物資并帶回。

    而此時此刻，上京基地已經(jīng)做到了自給自足。

    人們在這里重cao舊業(yè)，工作、交流、種植……甚至已經(jīng)有了基礎(chǔ)的交易形態(tài)。

    夏稚必須承認，上京基地的生態(tài)環(huán)境，才是普通幸存者想要的。

    他把這個問題重新拋了回去，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也偏向平靜，因為此時問出問題的他，必須是中立的，不帶有任何偏見。

    “你呢？你有什么感覺？”

    x曾經(jīng)想要逃離這里，以至于不愿意回來。

    從他的口中，夏稚了解到的也是有關(guān)上京基地的負面評價。

    x說過，他不喜歡這里，寧可放棄以前的名字，也沒有回來生活的念頭，反而在外風(fēng)餐露宿、饑一頓飽一頓的傭兵生活，帶給他想要的自由。

    夏稚沒指望這種狀態(tài)下的x會給出一個公平的回答。

    可是偏偏的，x給出了。

    “不管背地里有多骯臟，不管為了人類的未來沾染多少無辜的鮮血，不管它的成立有多么畸形……”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成功了?！?/br>
    “‘它’帶給人們未來，并走上了正確的道路?！?/br>
    “過去重要嗎？或許吧，但對于全體人類來說，未來才是最重要的?！?/br>
    ……

    －

    這是一個經(jīng)常引起探討與爭論的話題。

    ——如果在危難關(guān)頭，舍去的東西能夠換來更大的回報，可舍去的過程是無法被世人接受的，這樣的話，到底是做，還是不做呢？

    有人覺得應(yīng)該做，因為每個人都要走向未來，如果有一條光明的出路擺在懸崖對面，那么就一定需要血rou來筑建堅固的橋梁；

    有些人卻覺得不應(yīng)該這樣做，即使是主動犧牲，情感與道德也不會讓發(fā)自內(nèi)心的抗拒發(fā)生一丁點改變。

    更何況，這不是一個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的感人故事。

    這是欺騙、是陰謀。

    夏稚認為，x跟他的想法是一樣的。

    不能接受，但無力改變。

    x的反應(yīng)也確實如此。

    之后的時間里，他向夏稚介紹了中央大樓的主要構(gòu)造，除了大樓頂層有所安排之外，其他有人類生活痕跡的地方就是地下的六層區(qū)域，其中地下二層、地下三層是普通人生活的地方，也是他和宮柏約好碰面的地方。

    其中，地下三層屬于交易區(qū)，建設(shè)風(fēng)格也和末世前的商場很像。當(dāng)然，這里也可以住人，一些持有交易證的商家是可以在交易區(qū)安家立業(yè)的，就比如說剛才賣冰糖草莓的大叔，他和他的家人都可以住在這里，或許他們的家就是某一間商鋪一樣的房子，平時他出來賣東西，而他的家人則是去工作。

    地下二層相對來說就比較雜亂了，一些居無定所剛剛被收容進來的幸存者就在那里，大概需要一段時間冷靜冷靜，才能思考未來的路該怎么走。

    “那其他幾層都是用來做什么的？”

    地下五層不用x解釋，夏稚也明白那里是什么地方，地下四層和地下六層也是同樣的構(gòu)造，它們天花板上攀附錯綜的能源皆是來自地下一層，也就是原初機器所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