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文彥接到姚鋼的電話有點小緊張，畢竟水費降價直接關(guān)系到她油水的厚薄。

    兩年前，莊文彥順著段高航的系子下來，以空手套白狼的方式在自來水公司入了大股，一下被聘為總經(jīng)理，胃口頓時大張，幾十萬的年薪根本就瞧不上眼。她看重的是年底分紅，分配方式的制定實際都是由她『cao』控，就這樣，在巨大利潤空間的有利條件下，再加上些暗箱『cao』作，一年下來流進她口袋里的錢多達八位數(shù)，就跟自來水一樣。

    現(xiàn)在，有人要揮劍要截流，莊文彥自是不能淡然。

    姚鋼能感覺到莊文彥的緊張情緒，笑著安慰道，“莊總，對潘寶山的這番舉動不必擔(dān)心，降價不是一句話的命令，他總得有站得住腳的理由才行。自來水公司提價運行已經(jīng)五年了，合理的方面不用說，就是各種不合理也都合理了?！?/br>
    “從每年上報的成本費用明細上看，是都很合理?！鼻f文彥道，“但民不跟官斗，企業(yè)也一樣，到時即使水費不降，他潘寶山在別的地方設(shè)卡不也一樣難受？” 官路逍遙507

    “設(shè)什么卡？”姚鋼道，“現(xiàn)在這社會暢達意見的渠道很多，如果遭受到以個人主觀意見為主的非難，完全可以向上反映嘛，難道省里會由著個別人胡來？”

    “姚市長你說得也是，不過話說回來，現(xiàn)行水費確實有點高?！鼻f文彥道，“雖然賬面上做得很合理，但我怕潘寶山會看出什么問題來?！?/br>
    “潘寶山看出問題？”姚鋼笑了，“莊總，據(jù)我所知水價標費的問題，只有你們自來水公司和物價局熟知，只要你們扎好口，誰能看出里面的道道？如果潘寶山能發(fā)現(xiàn)異常，那我真是佩服他，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潘寶山是個門外漢，這么短的時間里，他能知道個三？”

    “希望如此啊?！鼻f文彥被姚鋼這么一說，安了不少心。

    “沒事的，你這邊要做點準備，假如潘寶山要是問起相關(guān)情況，該介紹的也要好好說一下，應(yīng)付唄?！币︿摰?，“另外，物價局和財政局那邊我已經(jīng)安排人打招呼了，都有照應(yīng)，穩(wěn)住陣腳就不會有意外，保證讓潘寶山無功而返?！?/br>
    姚鋼給莊文彥吃了顆定心丸很是高興，連連感謝。姚鋼樂滋滋地說不用客氣，爾后掛上電話洋洋自得起來，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已九點半還多，便舒展了雙臂振了振精神站起來，撥了個內(nèi)線給章進取，要他準備一下，前往會議室參加通氣會。

    “剛剛黃秘書長跟我說，鄒部長和關(guān)部長那邊都已經(jīng)落實好了，現(xiàn)在崔奮為和李開來正朝這邊趕?！闭逻M取進來后，邊幫姚鋼泡茶邊道。

    “知不知道來了哪些媒體？”姚鋼問。

    “我馬上問問關(guān)部長?！闭逻M取把茶杯放到姚鋼面前，“他應(yīng)該知道?！?/br>
    “算了，等下會場上就能看得到，不在乎早知道幾分鐘?！币︿摱似鸩璞蛲庾撸拔业挂纯?，潘寶山把牛吹出去，最后怎么再收回去。”

    “這個通氣會，最好變成岔氣會，狠狠地噎他一下?！闭逻M取討好地說道，“他動作也太猛了，才來不到兩天就搞這么個動靜?！?/br>
    “這跟動作猛不猛沒有關(guān)系，關(guān)鍵是出發(fā)點沒找好?！币︿摰溃八姸际抢匣?，他想拔牙能成么？”

    “對，他潘寶山又不是武松。”章進取說著皺起了眉頭，“哦，說到這一點，姚市長，你說潘寶山能沒個數(shù)？”

    “嗯，這的確是問題?！币︿擖c點頭，“難道潘寶山會有殺手锏？”

    “難說。”章進取道，“這兩天我聽到的說法多是對潘寶山認可的，說他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年紀輕輕就來松陽干一把手，前途無量?！?/br>
    “機遇巧合而已，誰有他那么好的運氣一樣能躥紅。”姚鋼道，“難道他能一直運氣下去？其實他能力也一般，不信你就看，通氣會上他能有什么表現(xiàn)?！?/br>
    說到通氣會上的表現(xiàn)，潘寶山的確很平踏，對參會的財政、物價、自來水、供電方面的負責(zé)人，他只是簡單強調(diào)了下水電資費下調(diào)的重要『性』和意義，然后要求各人談?wù)効捶ā?/br>
    崔奮為有準備大而論之，說幾年來松陽的財政收入呈平穩(wěn)上升態(tài)勢。誰知剛開口，就被皺著眉頭的潘寶山打住，要他不要講下去了，說現(xiàn)在不是介紹全市財政收入運行狀況的時候。之后，潘寶山把目光直接投向李開來，要他說說水電價格方面看法。

    李開來原本也打算泛泛而談，可一見崔奮為被弄了個大難看，馬上就改變了策略，有針對『性』地就水價和電價說了起來，“潘書記，像水、電等涉及民生的價格，與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guān)，是關(guān)系到千家萬戶的重點工作，我們物價局一直把這方面的價格監(jiān)管當(dāng)成第一工作要務(wù)，但凡涉及民生的調(diào)價項目，都嚴控出臺。五年前，在我市水、電價格調(diào)整過程中，是嚴格按照成本監(jiān)審、集體審議以及價格聽證等制度程序來的，還廣泛征求了社會各方面的意見?！?nbsp;官路逍遙507

    “行，我知道了?！迸藢毶铰牭竭@里一抬手，向李開來打了手勢，“看來你們的物價工作是嚴絲合縫啊，不須多言。”

    李開來眨巴著眼點點頭，又茫然地望了望關(guān)放鳴。關(guān)放鳴也把不準潘寶山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并不能向李開來傳遞什么信息，干脆垂下眼瞼裝深沉。

    “自來水公司呢？”潘寶山繼續(xù)發(fā)話，“對現(xiàn)行水價有什么看法？”

    “完全按照市場化運作?！鼻f文彥移了移身子，道：“在我到自來水公司之后，水價一直保持相對平穩(wěn)。”

    “你是自來水公司哪方面負責(zé)人？”潘寶山問。

    “我是總經(jīng)理莊文彥。”

    “哦，莊總經(jīng)理。”潘寶山微微翹起一個嘴角，“你入股自來水公司成為總經(jīng)理主抓業(yè)務(wù)，有沒有對自來水收費水平做一個比較科學(xué)合理的評估？”

    “那是必不可少的一項重要工作。”莊文彥道，“從成本控制角度來看，當(dāng)前水價較為合理?！?/br>
    “哦。”潘寶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明天，明天我去你們公司看看，了解下情況?！?/br>
    “歡迎潘書記蒞臨指導(dǎo)工作?！鼻f文彥接話很快，雖然她心里不愿意，但嘴上卻不能表現(xiàn)出來。

    “供電方面呢？”潘寶山又看向了供電公司的總經(jīng)理趙斌。

    趙斌在這件事上持無所謂的態(tài)度，他是省供電公司下派到松陽市公司任職的，對松陽的電費定價有一定看法，而且電費正常利潤之外的盈余，一直是由市財政控制發(fā)放使用，這明顯不合常規(guī)。對此，趙斌開始的時候向省公司反映過，但省公司一直避談。后來趙斌才知道其中有點道道，也就作罷，反正大都是由地方『政府』『cao』作，他也不找事啰嗦。但是現(xiàn)在，地方上換了領(lǐng)導(dǎo)，好像風(fēng)向大變，越是這樣，就越不能往身上攬事。

    “供電跟自來水是在同一個層次上運作的，而且自來水一直是先行者，所以我們供電始終向自來水看齊?！壁w斌信誓旦旦，“但我們供電也有自己的決斷，從惠及民生的角度來講，我們一直致力于成本控制，以便能在維持運營的基礎(chǔ)上，盡量給松陽市百姓帶來看得見的實惠?！?/br>
    “嗯，供電的態(tài)度比較明朗?！迸藢毶铰牶罅⒖厅c頭，“這次召集通氣會，目的就是降價，水費、電費雙降。”說完，潘寶山板起臉挨個看了崔奮為、李開來、莊文彥還有趙斌，繼續(xù)道：“五年了，松陽的水價、電價到底合不合理，我想各位應(yīng)該清楚，至于下一步應(yīng)該怎么做，各位應(yīng)該更清楚！”

    一席話，說得四人低下腦袋相互看，不知道該怎么說。

    “散會！”潘寶山突然說出了這兩個字，起身便走。

    很詫異，大家伙都張大了嘴巴，覺得潘寶山似乎有點喜怒無常。

    姚鋼樂見這樣的場面，在他看來就是潘寶山的無可奈何。

    “看到了吧，整個就是虎頭蛇尾，通氣會還真是變成通屁會了，就這兩把刷子還想跳騰？我看到最后只能是瞎折騰，損了自己的面子?！鄙螅︿摶氐睫k公室又把鄒恒喜和關(guān)放鳴叫到了跟前，抒發(fā)著感慨。

    “我覺著有點詭異。”鄒恒喜面『色』嚴肅，搖著頭道，“以我對潘寶山的了解，他不會如此蒼白，想必還會有小動作?！?/br>
    “是不是他感覺總體駕馭有難度，想各個擊破？”關(guān)放鳴道，“他不是說明天要到自來水公司調(diào)研嘛，不會把心思放在那上面了吧。”

    關(guān)放鳴分析得還真有道理，潘寶山在聽了崔奮為和李開來的講話后，的確意識到了他們的立場完全不在他這邊，想通過他們達到目的完全沒有希望，于是當(dāng)即決定把重點直接下放到自來水和供電公司身上，而且，他還發(fā)現(xiàn)供電公司完全是看著自來水公司辦，因此，拿下自來水公司就成了關(guān)鍵一環(huán)，其他都是次要，所以干脆草草結(jié)束了通氣會，一邊早點琢磨明天到自來水公司調(diào)研的事。 官路逍遙507

    怎么利用調(diào)研的機遇拿下自來水公司？潘寶山覺得沒有一針見血的駁斥點不行。

    在這個問題上，潘寶山想到了曹建興，有些事讓他去辦該很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