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雨這?個下屬現(xiàn)在就不愉快了，因為吉霄那?句“公事公辦”?？蛇@?明明是?她自己在申請機(jī)會時提出?的要求，是?她該管束好私心。

    “用不用幫你把位置調(diào)低？”又聽吉霄問。

    “？不用。”

    “真的不用嗎？”吉霄說，“那?樣你待會兒睡覺會舒服些?！?/br>
    原來是?這?個意思。

    方知雨剛結(jié)束連軸轉(zhuǎn)不休息的工作?周期，昨晚又激動睡得晚，確實是?困倦的。但她可不想睡覺。

    “放心，我今天不會睡的?！彼攀奶固埂?/br>
    “為什么不睡？”吉霄奇怪。

    “因為我睡了你一個人開車會很無聊，我想陪你聊天，”說著又強(qiáng)調(diào)，“我是?說，公事公辦地聊?！?/br>
    她是?故意那?么說的，吉霄卻仿佛沒聽到一般。也不跟她抬杠，只問她：

    “你以前去過杭州嗎？在那?邊還有朋友?！?/br>
    “去過，”方知雨答，“但是?沒有待很久?！?/br>
    “去旅行？”

    “不是??！笔?去給方麗春治病。

    方知雨沒說后半句，側(cè)頭?看窗外，告訴吉霄：“朋友也不是?在杭州認(rèn)識的，而是?老?家讀高中時的同學(xué)，比我大一個年?級……可是?及時雨，你問我這?些，也是?因為要公事公辦？”

    她是?在賭氣，旁邊的人卻在聽到這?句后終于笑出?聲?。

    “饒了我吧……方小姐?！比缓螅吐牭郊鰺o奈地說。

    第32章 清明

    方知雨不消氣, 獨自靠向車窗。好久了才說：“你?知不知道?，你?說的某些話有時也會給人錯誤的信號。”

    吉霄這下是徹底不打算接招了?，也不問她什么信號。她卻偏要說下去, 一個人也把?這根本沒人問的問題答清楚：

    “那種告訴我, 你其實很想信任我的信號?！?/br>
    方知雨終究沒等來吉霄的確認(rèn)。在那之前，她就先違背自己?的意愿在倦意中沉入了?夢鄉(xiāng)。間中地恢復(fù)過意識，但最?終未能很清醒, 又睡過去。

    在夢的間隙中，她感覺車停過。開車的人從旁靠近她，輕聲吐槽說不是不睡嗎？她還回應(yīng)這題，說太困了?。

    女人笑了?笑，幫她調(diào)低座位, 問她這樣舒服嗎？她答, 舒服。

    等她徹底醒來, 已經(jīng)一覺睡到杭州。夕陽西下，夜幕剛落。

    “睡得好嗎？”見她睜眼?了?好一陣, 吉霄問她。

    “嗯……”方知雨還在迷糊，順口就帶出, “你?的車總是很好睡?！?/br>
    “那你?以后?多來睡?！?/br>
    方知雨瞬間醒了?些, 生氣地想她的抱怨是不是根本沒力度。既然不愿意信任，就不該說這些會令人浮想聯(lián)翩的話。

    再看吉霄, 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剛剛說了?什么，而是繼續(xù)公?事公?辦, 要她把?合作方的資料再過一遍，從名字開始。

    “楊喜, 女，33歲……”

    聽她把?該記的都背完, 又幫著查完漏補(bǔ)完缺，吉霄才?說：

    “這兩天記得三思而后?行，不該說的別?說。可以聊茶，但楊喜和她父親楊先榮都不喜歡不懂裝懂的人。你?心里不確定某件事的時候，就不談?！?/br>
    這么一番叮嚀，讓方知雨也開始緊張。吉霄看在眼?里。

    “輕松點，打起精神就行。”她跟方知雨說，“你?是我選的人，肯定沒問題。別?擔(dān)心，有我在?！?/br>
    ……

    茶村坐落在獅峰之上。這次來拜訪的有陸羽、大葉、鈴蘭和譚野。再就是產(chǎn)品部的小當(dāng)家，跟品牌部的她們。住宿也不像方知雨想的那樣在酒店，而是在村中民宿，老板是制茶人的朋友。

    因?為這趟是半公?半私，又是來品茶，所以兩位老大都帶上了?夫人。就譚野一個人來，問他，他說妻子風(fēng)寒未愈，在家休養(yǎng)。

    這么解釋完后?，譚野一一同大家打招呼，當(dāng)然也不會漏過方知雨?？粗麄儍蓚€在人前扮不熟的樣子，吉霄很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沒維持多久。晚餐后?，跟方知雨進(jìn)入同個房間，她的不快便徹底消散。開始按路上允諾的那樣跟對方一起研究日程本、再教?她使用備忘錄。

    等學(xué)得差不多，方知雨才?開始理行李。把?自己?的用品拿出來之前，她問吉霄：

    “及時雨……你?睡哪邊？”

    目光閃躲，一副不敢跟她對視的樣子。每當(dāng)看到方知雨這樣，吉霄就覺得，或許又該她來幫她做決定。

    “我睡里面那張床。你?靠窗，好嗎？”

    “好??！”

    很好?？磥碛诌x對了?。

    如果?方知雨雙眼?明亮、滿臉期待，就說明她是真的喜歡。如果?不喜歡，她的眉頭會輕輕皺起來，顯出為難的神色。要是尚可忍耐，她會小聲地回答說，“好?！被蛘吒?賭氣，不看你?，看窗外。如果?實在沒辦法接受、太超過她的底線，她會直接跟你?提意見。你?這時再忽略她，她的聲量就會下意識地變得比平時大一點，還愛講道?理，帶著馬上就能哭出來的神情。

    馬上就能哭，也就是說不是真正?的哭。上一次看見方知雨掉眼?淚還是去年春天，在白夜酒吧里。方知雨當(dāng)時喝多了?，哭得很失意。

    吉霄一邊回憶女人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一邊打開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