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蕩飏吻到床邊。躺下前對方卻?暫停，伸手去摸床頭燈。但又沒立刻撳下，在看她?臉色。

    “不用?！弊罱K，她?帶著醉意跟吉霄確認。

    這句一出，占據(jù)她?視野的女人神?色明顯地?變動?。“好?！彼?說。連聲線都顫抖。

    在那一刻，方知雨想起吉霄書?柜上?的書?冊。有一本是?心理書?，翻開來扉頁寫著何醫(yī)生的名字。但里面的筆記除了醫(yī)生的，還有吉霄的——

    女人的字她?認得。

    以前方知雨曾帶著好奇翻閱過這本書?。其中一頁，醫(yī)生寫：

    “真正的親密會?讓患者冒險，暴露依賴的渴望以及憤怒的感受。他們對潛在親密關系的反應，就像一個饑腸轆轆的人面對滿桌美味佳肴，卻?告訴自己?這些食物吃起來一定味同嚼蠟，因?此拒絕享用?！?/br>
    而旁邊，赫然是?吉霄的字跡。三個字：

    “方知雨?！?/br>
    在看到自己?名字那一刻，方知雨滿心訝然。想知道吉霄是?何時、為什么，帶著什么樣的心情在看到這段筆記時，想起她?。

    總是?隨心所欲、及時行樂的人，真的像她?看上?去那般超然嗎？真實的她?會?不會?其實也被困在某片云霧中，在等?著誰踏入，卻?始終求而不得。

    一想到這樣的吉霄是?漫長歲月所造就的結果，她?心中就更加疼惜悔恨。執(zhí)念是?深色，黑色或者灰，融入水中，這份愛便不可能再純粹。

    她?想以血rou撫慰這個人的饑腸——

    只要吉霄開心。

    那么開始吧，被暗影吞噬也沒關系。即使懷抱罪孽與恐懼，她?也要克服，也要獻祭。

    她?不知道自己?看上?去是?多么畏葸不安定，只知道下一刻情人用手托起她?臉頰：

    “方知雨，不要別?的，看著我?！?/br>
    目光灼然地?說完這句，吉霄拉過她?的手一點一點輕吻。到她?終于無法不去看、重新以吉霄為世界中心時，橘色燈光下，女人就那么在她?的注視中脫去自己?的肩帶。

    春光一覽無余。是?鮮活的，在呼吸的曼妙胴*體。膚如凝脂，發(fā)如絲緞，稠迭綿延，令她?光是?看都血脈僨張。

    吉霄卻?還要她?感知，拉著她?的手從臉開始，滑至唇，再往下。仿佛要她?一一確認，這就是?在黑暗中同她?戀慕過、癡纏過的那具rou身。這么做的時候，女人沒有向來的自如，反而是?露怯的，甚至帶著惶恐。然后方知雨就知道，今晚她?在燈光下觸碰的不僅是?這幅rou眼可見的豐盈的皮囊，還有終于朝她?敞開的一顆殘破的心。

    “吉霄，我哪也不會?去。”這句說完，她?就情難自已，上?前抱緊眼前赤*裸的女人，“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永遠。”

    被她?擁住的人明顯愣了愣，隨后莞爾。

    “真是?聞所未聞?！彼?說。

    方知雨再醺然，也覺得這話似曾相識。懷疑感慨著，吉霄就湊近她?耳廓，如平常那般親吻她?、品嘗她?，好像享受一道風味絕佳的美食。

    “別?去背你不該背的十?字架，方知雨?！蔽峭旰蠹稣f，“既然命換給我了，那些無聊的東西?也一并給我。是?你答應的，交換。”

    方知雨心間震然，暗影也在那一刻徹底消逝。自此她?只能看見一個人，并且聽到她?說：

    “抬手?！?/br>
    然后她?便跟從，承認歡喜，承認放縱，承認對行樂，她?也一樣癡迷。

    起承轉合，窮盡想象，走向的終點卻?都是?床。但如果這里是?河岸，激情是?情人的眼光，那么在愛欲中與她?躺入紅塵，又有何不可？

    當?然可以。

    在黑暗里撫摸過、親吻過，但在燈光下又不一樣。視覺鮮明得令她?迷情，美麗是?種霸權。美麗讓人忘記避害、飲鴆止渴，要在刀尖舔嘗蜜糖。美麗讓人暴露愚蠢天性。在貪婪中，她?親吻玫瑰。

    好像回到多年前的春天。躺在一片燦爛白熱里，心如波光搖曳，一陣風來，便蕩開千層柔漪，每一層都溫熱濕潤，遍染星輝。

    因?為燈光，也第一次徹底看清吉霄的表情。非常生動?不遮掩，直白到露骨?？吹剿?被啃咬得在哼吟中流出淚來，她?還會?笑。肆意得有些過分，卻?又實在漂亮。這個人渴求她?，像吞咽一道美食，無rou不歡，飲食女女。人之大欲，莫過于此。

    到第幾?次時，力氣?全失卻?，陷在一片濕潤中，是?汗是?淚都不分明。吉霄握著她?的手說，一直都覺得她?像年糕。“以前我就這么想了，吃年糕時總是?想起你。”

    以前？是?多久以前。

    對于女人如夢囈一般的言語，她?心起猶疑，卻?又很快被她?炙熱的觸碰收走心魂。

    被吉霄需要，讓吉霄開心。在濕潤中，方知雨想自己?就是?一個過期罐頭，以前總想把自己?倒掉。若什么都不欲求，又為何看明天。反正明天和今天一樣，未來就是?過去。吃了什么，去過哪里，區(qū)別?大么。走在路上?，卻?也像沒有行走。心還封在不透光的盒子間里，躲在為自己?造的棺材中。

    但是?現(xiàn)在，吉霄吃掉她?，然后重新填滿她?。

    既然播撒下了種子，那么至少等?到開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