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yī)生的指導(dǎo)下，他康復(fù)鍛煉了一個月就能站立了。那之后，他就再也沒有做過輪椅。

    他不喜歡輪椅！很不喜歡。

    出于一種本能的厭惡，居宸走上前，將那張照片反扣了下來。

    第二人格滑下來，用觸角狠戳了兩下相框，似乎也很討厭那對夫妻。

    居宸轉(zhuǎn)身跟著王虎回到次臥，兩人各自鋪床。

    王虎打開睡袋，偏頭看向窗戶，說：“屋里的味兒已經(jīng)散得差不多了，今晚關(guān)窗睡吧?！?/br>
    他抬手指了指居宸的脖子，說：“我怕晚上又有蟲子咬你。”

    第二人格此時正扭動著往上爬，想要往居宸的脖子上探，聽到這話又心虛地縮了回去。

    居宸“嗯”了一聲，然后懲罰性地掐住了觸手。

    王虎走到窗邊，探頭出去的時候瞥見了黃色的燈光。是樓下301主臥的窗戶映出來的燈光。

    “這個點了還沒睡？”王虎下意識呢喃了一句，抽身帶上了窗戶。

    到了半夜，居宸的身體里涌上來一種熟悉的感覺。又痛又癢，就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他的身體里破皮而出。

    昨天第二人格出現(xiàn)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感覺。只不過這次不是左手，而是右腿。

    痛覺逐漸加深，仿佛全身的骨血都要被撕開。

    持續(xù)時間并不長，很快就褪去了，只留下酥酥麻麻的癢感，柔軟、黏濕，還在……不停移動！

    先是小腿，緊接著一路向上，貪婪地往大腿上纏繞……

    有了昨天的經(jīng)驗，居宸立馬起身，趁這東西往更深處探之前，一把抓住了他。

    居宸熟練地走去浴室、開燈。

    他低頭便看見了一條新的觸角，在他的右腿上。

    他將視線移到左手上?，F(xiàn)在他的左手和右腿上各盤著一條觸手。

    他狹長的眼睛微瞇，冷靜地分析。

    左手上的觸角是在他殺死分裂物n的那天晚上出現(xiàn)的；右腿上的觸角是他今天殺死脊蟲后出現(xiàn)的；

    似乎……

    居宸拎起其中一根觸手，問：“你吃污染物？”

    他體內(nèi)的第二人格似乎是以污染物為養(yǎng)料在成長。

    觸手在他的手心點了一下，仿佛是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想。

    居宸又問：“有名字嗎？”

    觸手慢慢伸長，探到鏡子上，在鏡子上寫下了兩個字：

    ——昱璋。

    “昱璋。”居宸默念了一遍第二人格的名字。

    昱璋，等你完全長成的時候是什么樣子呢？

    ————

    此時，凈化局里仍有人在加班。

    爛尾樓里，幾位調(diào)查員正在清洗極夜留下的主祭臺，消除污染源。

    雖然是在加班，幾位調(diào)查員的心情卻比以往輕松。

    “我算了一下，這次從發(fā)現(xiàn)污染物到找到污染源，用了還不到24小時！”

    “可真快！我們這一通忙完至少能休息一個星期吧？”

    “我明天就去請年假，這次局長總沒理由不批吧?！?/br>
    ……

    調(diào)查員們正沉浸在即將能休假的喜悅中，沒人能想到在城市的其他角落里，有東西正在悄然蘇醒。

    寧市公安局。

    法醫(yī)鑒證科內(nèi)躺著一具女尸，穿著紅色裙子，是那位昨天安通大廈跳樓案的死者。

    做完尸檢，死者被推進了停尸間。

    法醫(yī)出門洗手的時候正好碰見負責(zé)這起案件的警察。

    法醫(yī)：“怎么樣，聯(lián)系到她父母了嗎？什么時候來領(lǐng)尸體？”

    死者身上沒有檢測到污染數(shù)據(jù)，也沒有第三方謀殺痕跡，這是一起自殺案。

    “聯(lián)系上了，但……”警察嘆了口氣，“她父母不愿意來?！?/br>
    連女兒尸體都不愿意來領(lǐng)的父母還是很少見的。法醫(yī)皺眉問道：“原因？”

    警察：“原因不明。死者父母不管問什么都是一直擺手?！?/br>
    “……”法醫(yī)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評價。

    警察繼續(xù)說：“可能是有什么難處吧。她父母生活在一個偏遠的小鄉(xiāng)村，而且夫妻兩人都是啞巴?！?/br>
    法醫(yī)：“死者也是啞巴。”

    警察：“對，她家里還有一個弟弟，也是啞巴。這一家子，挺可憐的?！?/br>
    法醫(yī)感覺胸口有些憋悶，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警察：“而且，她老家的那個村子……挺奇怪的。”

    法醫(yī)：“？”

    警察：“那里，一整個村的村民全都是啞巴?！?/br>
    這種情況太罕見了。法醫(yī)作為醫(yī)生的本能上線，問：“這些村民是有什么同一段基因缺陷嗎？還是說當?shù)厮劣袉栴}？”

    警察搖頭：“不清楚?！?/br>
    法醫(yī)：“那村子叫什么名字？”

    警察：“四樹村，在寧市西北邊?！?/br>
    “四樹村。”法醫(yī)將這個名字記下。

    他打算抽時間去那里看看，這個村子的情況太特殊了，或許調(diào)查之后，他能根據(jù)當?shù)卮迕竦奶厥馍眢w狀況寫出一篇論文。

    兩人又聊了幾句就各自回辦公室寫報告去了。

    ……

    凌晨三點，夜黑得仿佛能將全世界吞噬。

    陰冷的停尸間里。

    “沙沙~~”

    衣物的摩擦聲在死寂的空間里出現(xiàn)，猶如一聲驚雷！

    紅衣女尸猛地坐起！

    女尸嘴巴大張，幅度大到幾乎要將整張臉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