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一陣吃痛，卻一聲都不吭，死死地護(hù)著柚柚。

    柚柚嚇懵了，睜大了眼睛，看著哥哥。

    屋子里雞飛狗跳，姜高明和姜建明用盡全力拉開姜煥明，而孟金玉也哭著沖過來，抱著姜成不讓打。

    “現(xiàn)在善善已經(jīng)丟了，你還要讓我再失去一個(gè)兒子嗎？”孟金玉聲音顫抖。

    聽著孟金玉的話，姜成怔了。

    他忘了身上的疼痛，不敢置信地看向柚柚。

    小團(tuán)子哭得小肩膀一抽一抽的，來不及抹去眼淚，也來不及擦掉冒出來的鼻涕泡泡。

    ……

    一家子人用了一晚上的時(shí)間，消化情緒。

    姜煥明給孟金玉端來一個(gè)瓷碗：“喝點(diǎn)紅糖水，補(bǔ)補(bǔ)身子。別擔(dān)心善善的事，我接下來每天都騎車去鎮(zhèn)上派出所問，總會有消息的?！?/br>
    “記得要去紡織廠邊上的派出所，今天售貨員說了，離供銷社近的派出所，公安同志不負(fù)責(zé)找孩子?！?/br>
    姜煥明有些疑惑，公安同志是為人民服務(wù)的，怎么可能不負(fù)責(zé)找孩子呢？

    然而孟金玉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打斷了他的思緒。

    “煥明，柚柚就是只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有些孩子是來報(bào)恩的，可她——我好怕將來她長大之后，要來向我們討債。”

    “這傳播封建迷信的話要是被聽見了，得受批評教育的。”姜煥明打斷了她的話，又輕嘆一口氣，“這孩子到底怎么了，以前不是挺懂事的嗎？”

    ……

    葉美荷和孫永元撿到姜善的時(shí)候，孩子渾身臟兮兮的，小聲哭著，口中念叨“柚柚”這兩個(gè)字。

    他倆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始終沒有人來找孩子，就直接帶回單位的職工大院。

    屋子不大，窗明幾凈的，葉美荷給孩子洗了澡，把臟衣服換下來，先拿大人的衣裳給他包著。

    “永元，你摸摸，該不會是發(fā)燒了吧？”葉美荷抱著姜善過來。

    “這么大的雨，孩子穿得單薄，一個(gè)人在大街上跑，能不著涼嗎？”孫永元皺了皺眉，“也不知道家里人是怎么照顧的?！?/br>
    “他身上都衣服很舊了，款式也不好看，估計(jì)是家里哥哥留下來的。”葉美荷看看姜善換下來的衣服，嘆氣道，“孩子長得這么漂亮都不知道心疼，那是什么人家啊，指不定他們是故意把孩子丟掉的?！?/br>
    “當(dāng)著孩子的面別說這些，有沒有問過他家住哪里？”孫永元又問。

    葉美荷搖搖頭：“不知道家庭住址，父母的名字也說不全，只知道他自己叫善善?！?/br>
    “撿到他的那條街邊上有個(gè)派出所，我明天問問，看有沒有人去報(bào)案?！睂O永元說。

    ……

    柚柚擔(dān)心弟弟。

    弟弟還這么小，連話都說不全，平時(shí)又安安靜靜的，要是被人欺負(fù)了怎么辦？

    后媽雖然裝得像是很難過的樣子，可她不會真心想要把弟弟找回來的。

    既然如此，柚柚就更要先找到自己的親mama，再和mama一起去找弟弟。

    這樣一想，小團(tuán)子肩膀上的擔(dān)子更重了。

    “哥哥，柚柚不認(rèn)識字，能不能幫我念？”柚柚小心翼翼地掏出藏好的小本子，攤開來，遞到姜成面前。

    可姜成只是問：“哪里來的？”

    “昨天從里屋找來的?！辫骤掷蠈?shí)道。

    “把東西還回去。”姜成語氣無奈：“你能不能不要再跟媽過不去了？如果你再不懂事，我也不向著你了?！?/br>
    柚柚眨了眨眼睛。

    她又看向姜果。

    姜果嘆氣道：“柚柚，弟弟都丟了，你不自責(zé)、不難過嗎？”

    哥哥jiejie說完，就做自己的事去了。

    柚柚默默地收回小本子。

    夜深了，哥哥jiejie都睡著了。

    柚柚悄悄翻身，從炕上下來，跑去二妮jiejie家。

    二妮jiejie去世的mama是老師，教她認(rèn)了好多好多的字。

    蔣愛秋見到柚柚，一臉不耐煩：“都幾點(diǎn)了呀?！?/br>
    “我是來找二妮jiejie的?！辫骤终f著，頓了頓，“梁伯伯在嗎？”

    蔣愛秋怔了一下。

    這小兔崽子還記得當(dāng)初自己說的那番話，惦記著告狀去呢？

    “二妮在屋里?！笔Y愛秋丟出這硬邦邦的一句話，不情愿地回屋了。

    半晌之后，二妮終于拿到了這小本子。

    她用清亮的聲音，一字一頓念了出來。

    “一九七六年，姜煥明調(diào)到公社供銷社，同年升為主任?！?/br>
    “一九七七年，姜柚柚上小學(xué)，被文工團(tuán)團(tuán)長挑中，同年姜善學(xué)會說話。后姜柚柚成為文藝骨干，姜善考上大學(xué)，畢業(yè)后留校成為教授?！?/br>
    “一九七八年，姜果和男知青處對象，被她媽拆散，后和姜成一起考上高中，分配好工作，家庭事業(yè)美滿?！?/br>
    “一九八三年，姜煥明辭職下海，賺得第一桶金，后開連鎖超市，夫妻相濡以沫，感情和睦。”

    二妮念完這些字，疑惑道：“什么呀？柚柚，這寫的是你和你們家人嗎？”

    柚柚也歪了歪腦袋，陷入迷茫。

    后媽在小本子寫的，和她夢里的原劇情不一樣。

    這是為什么呢？

    第18章

    這一夜，孟金玉睡不踏實(shí)。

    自然不是因?yàn)閾?dān)心善善，她只是在盤算將來的路該怎么走。

    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錯，等到度過了眼下的所有難關(guān)，等待她的將是光明美好的未來。

    溯時(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