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到了鎮(zhèn)上，就立馬去當(dāng)時(shí)姜善走丟的那條路找人。

    “同志，你看過照片里這個(gè)小孩嗎？”

    “個(gè)子大概到這里，話不多，眼睛特別大。”

    “照片里他才兩歲，今年長(zhǎng)開了一點(diǎn)，但五官變化不大……”

    孟金玉一路走著，一路問，雖然她知道這相當(dāng)于大海撈針，找到姜善的機(jī)會(huì)微乎其微，但不論什么辦法，都得試一試。

    “mama，尋人啟事呢？”柚柚說，“我們貼在墻上，好不好？”

    “不行，街道辦事處的人會(huì)撕掉尋人啟事的?！泵辖鹩裾f著，目光突然落向不遠(yuǎn)處的一些門店。

    那邊上有一間布料店、一間餛飩鋪，再往前幾步，就是當(dāng)時(shí)柚柚和善善跟著阮雯雯去的供銷社了。

    孟金玉帶著柚柚去了布料店門口：“同志，這尋人啟事能放在你這兒的柜臺(tái)嗎？”

    布料店的老裁縫抬了抬眼皮，飛快地掃了她一眼：“什么尋人啟事？找人得去找公安?！?/br>
    “我們報(bào)過公安了，但是——”

    孟金玉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那我也沒辦法，我們這兒又不負(fù)責(zé)找人?！?/br>
    孟金玉捏著手中的尋人啟事。

    正當(dāng)她考慮說辭時(shí)，柚柚將尋人啟事拿了過去。

    她走到柜臺(tái)前，小腳踮著，將尋人啟事和照片一起遞過去。

    “老爺爺，我弟弟丟了?！辫骤值穆曇糗涇浥磁吹?，“這個(gè)放在這里，只要有人來，就讓他們看一看，行嗎？”

    老裁縫正在干活的手頓了頓，抬眼看了看柚柚。

    柚柚的嘴角抿了抿，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

    這老爺爺看著好嚴(yán)肅，她有點(diǎn)害怕。

    但小團(tuán)子想要找到弟弟的焦灼心情壓過了恐懼，她做了個(gè)深呼吸，小小聲道：“老爺爺，等我們找到弟弟了，就來您這兒做衣裳，做好多好多的衣裳……”

    老裁縫這才拿著尋人啟事，看了一眼。

    “求求你了?！辫骤值膬芍恍∈趾蠑n，做了個(gè)拜托的手勢(shì)。

    孩子的真誠與執(zhí)著打動(dòng)了他。

    “放這兒吧?！崩喜每p想了想，又說道，“再?zèng)_張照片，一起壓在我這玻璃柜下面?！?/br>
    “我去照相館問問！”孟金玉的眼中迸發(fā)出喜悅，她用力地鞠躬道謝，又趕緊拉著柚柚跑去找照相館，一刻都不停。

    ……

    一整天的時(shí)間，孟金玉收獲頗豐。

    她在照相館重新洗了幾張全家福，到處請(qǐng)店面里的工作人員將照片放在顯眼處。

    國(guó)營(yíng)商店的售貨員總是要牛氣一些，但好在大家的心都是好的，好說歹說，最后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還是同意了。

    “找不到底片都能洗照片嗎？是重新拍下來再加急洗？這價(jià)格不便宜吧？”布料店的老裁縫推了推老花鏡，說道。

    “攢錢本來就是給娃用的。”孟金玉笑著說，“不管付出啥，只要能找到娃，那就都值了?！?/br>
    老裁縫看著孟金玉，她不容易，折騰了一天，什么都不舍得買，連干糧都是帶出來的粗糧餅，就著水湊合一頓。

    至于小丫頭，她媽中午給她要了一碗熱騰騰的大餛飩，吃得一滴都不剩。

    雖然她白白嫩嫩的，但衣服和鞋子都很舊，能看得出家里環(huán)境不算好。

    就這樣的一對(duì)母女倆，為了找到家里走丟的小孩，不怕苦不怕累的，就算老裁縫的心是石頭做的，也要軟了。

    ……

    阮雯雯回家時(shí)，不管是臉、手、脖子還是耳朵根子，都起了一片片紅疹子。

    這確實(shí)不是她嬌氣，從玉米地里出來的隊(duì)員里，就她的情況最讓人不忍直視。

    一些好心一些的婦女見了，教她回去之后用土法子處理止癢。

    阮雯雯癢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用手指甲輕輕撓撓臉，又撓撓脖子，恨不得跳到熱水里泡一泡。

    “別撓了——越撓越癢了呀！”

    “忍一忍，明天就好了！”

    阮雯雯哪還聽得進(jìn)這番話，只覺得自己就像是后世動(dòng)物園里正在抓虱子的猴子，任人參觀。

    她委屈得不得了，紅著眼眶，跑回家去。

    阮雯雯一回到家，就見姜果跑上來。

    “mama！你終于回來啦，我一個(gè)人在家都不知道干些啥，你回來就可以陪我說說話啦！”姜果嘴角一揚(yáng)，漂亮的小臉表情明媚，她笑容滿面地上前，卻在看見阮雯雯的臉之后，被嚇了一跳，往后彈了一大步。

    “果果，你知道有啥辦法讓我不這么癢嗎？”阮雯雯抓著姜果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知道呀?！苯麚蠐项^，忽然地渾身顫了顫，把手抽回來，“mama，你別摸我呀，你摸了我，我渾身上下都發(fā)癢了?！?/br>
    阮雯雯的心都要寒了。

    她的嘴角無比僵硬，擺了擺手：“你去玩兒吧?！?/br>
    姜果點(diǎn)點(diǎn)頭：“那我去啦！”

    正好這時(shí)，姜煥明下班了，他騎著自行車回來，一到家門口，就將車停好，還拿抹布沾了水，仔仔細(xì)細(xì)將自己的寶貝車子擦得锃亮。

    “爸！”姜果跑上前，腳步輕快，元?dú)鉂M滿，“mama去玉米地收玉米，全身都癢癢?！?/br>
    灶房里，阮雯雯正在燒熱水，想要擦一把身體，恰好聽見姜果對(duì)姜煥明說的話。

    她的鼻子微微發(fā)酸，等著他來安慰自己。

    溯時(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