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好的工作，說辭就辭了，她到底在想什么？

    王小芬都來不及等莫廠長回應(yīng)自己的話，立馬說道：“領(lǐng)導(dǎo)，金玉辭職了，那你們單位是不是有位置空缺出來了？”

    莫廠長覺得這人有點奇怪，但還是點點頭：“金玉本來是我們單位成衣部門的副主任和副組長，她辭職之后，我們要重新安排單位里的人事問題。”

    王小芬眼睛一亮：“那你看我怎么樣？我可以頂替她的位置嗎？領(lǐng)導(dǎo)，我跟你說，以前在村子里的時候，我可是咱村做衣裳的一把好手啊！”

    莫廠長都要聽笑了：“這位同志，我們單位不是這么容易就能進的。你如果有高中文憑，可以來我們單位進行面試、考試，通過所有的測試之后，才有可能成為我們單位的職工?！?/br>
    王小芬臉一沉：“你別騙我了，金玉也沒有高中文憑。別說高中文憑了，她就連初中文憑都沒有！”

    莫廠長兩手一攤：“但是孟副主任為我們的廠子做出貢獻，給我們工廠提升了效益，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你也有這樣的本事，我們同樣歡迎?！?/br>
    王小芬聽得一愣一愣的，轉(zhuǎn)身出了領(lǐng)導(dǎo)辦公室的門。

    沒走幾步，她才想起自己還沒問到孟金玉如今干啥去了，剛要回頭去問，就聽周遭來往的兩個女職工的議論聲。

    “聽說孟副主任辭職之后，就去擺攤了。”

    “上哪兒擺攤?cè)チ?？?/br>
    “就是安寧街那邊，安寧街附近有不少國營單位，像是制釘廠、印刷廠和文化局！單位里的同志們收入水平很高，所以養(yǎng)活了一大批擺攤的個體戶?！?/br>
    “但是這擺攤賣衣裳，也就是圖個新鮮。就算開始幾天掙到錢了，但總不可能連掙十天半個月的吧？肯定不如在單位上班穩(wěn)定?！?/br>
    “多少高中生、大學(xué)生削尖了腦袋想要進咱們廠，可真留下的又有幾個人呢？我一直覺得咱們孟副主任的腦子特別清醒，才能在短短幾年間就站穩(wěn)了腳跟，可誰知道，這回她這么糊涂?！?/br>
    聽著這兩位女同志說的話，王小芬的步伐越來越慢。

    擺攤？

    她沒估計錯，孟金玉是真的瘋了！

    就算花了這幾年的積蓄，買了單位里的房子，那又怎么樣？

    房子又不能當(dāng)飯吃，恐怕從今往后，別說是他們家柚柚和善善了，就連姜果都要喝西北風(fēng)去。

    這樣一想，王小芬心里頭不酸了，邁著輕快的步伐回家去。

    ……

    其實孟金玉并沒有辭職。

    當(dāng)時她上莫廠長家，想要將大院的房子買下來，可是，莫廠長說單位里并沒有這樣的先例，他不好cao作。

    起初，孟金玉還以為這事辦不成了，可誰知道，莫廠長又提出了別的建議。

    莫廠長與白君潔畢竟上了年紀(jì)，考慮問題不會像年輕人那樣，即便這兩年的形勢逐漸明朗，個體戶也越來越多了，但在他們看來，當(dāng)個體戶，還是不如在單位里工作穩(wěn)定。

    這些年，柚柚和孟金玉幫了莫家太多的忙，他們不忍心讓孟家冒風(fēng)險，因此提出讓孟金玉辦理停薪留職。

    這樣一來，分過來的這套住房，就還是孟金玉的，她一想，等到八十年代末，她就有資格花幾萬塊錢參加房改，購買福利分房。

    再加上春雨服裝廠在后世仍舊屹立不倒，即便她沒能闖出名堂，這個單位，仍是她的退路。

    莫廠長對王小芬說的那一番話，是不想她死死地盯著孟金玉一家不放，幫忙氣人呢。

    孟金玉由衷地感激莫廠長一家，因為開始擺攤之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頭還是比較緊的。

    能省下這筆買房的錢用來進貨，而購房資格又沒有被收走，對她而言，實在是一件天大的好消息。

    這些天，孟金玉心里頭有了底氣，進的貨就更多了些。

    她的貨，是從深市進的。

    深市的服裝市場已經(jīng)小有規(guī)模，她本想和沈瑜青合伙干這擺攤的買賣，只不過沈瑜青并不打算辭職。

    孟金玉估摸著后世的春雨服裝廠能成為遠(yuǎn)近中外的知名品牌，離不開沈瑜青的付出，因此她沒有勉強對方和自己一起去創(chuàng)業(yè)。

    不過有沈瑜青在，她肩上的壓力更輕了，因為每當(dāng)她出門進貨時，沈瑜青就會幫忙照顧柚柚和善善。

    孟金玉心中的打算是，待姜果高考之后，就帶著孩子們，離開江城，出發(fā)去京市。

    只是姜果畢竟是女孩子，她放心不下，要是這孩子能考上京市的大學(xué)，就更好了。

    不過目前看來，姜果能不能考上大學(xué)，都是個問題呢。

    ……

    一連好幾個月，柚柚都在制片廠當(dāng)小演員。

    不過，雖然時間拖得長了些，但其實制片廠的拍攝任務(wù)并不繁重，導(dǎo)演知道柚柚是個小學(xué)生，也知道這孩子志不在此，便只是讓她每個周末抽時間過來一趟。

    柚柚一方面要去文工團排練，另一方面，要去制片廠拍電影，可忙壞了。

    也正是因為兩頭跑時的疲憊，讓她意識到，原來演戲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有意思。

    到了八二年的六月份，柚柚的戲殺青了。

    導(dǎo)演給了她一個信封。

    柚柚迷迷糊糊地打開。

    “這是柚柚的片酬，你辛苦了這么長時間，我們制片廠當(dāng)然不會讓你白干了?！睂?dǎo)演笑著說。

    溯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