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狂笑著，痛哭著，嘶喊著。

    隱藏在地獄中的魔鬼掀蓋而出——

    “你為什么要讓警察來家里？”

    “住嘴！”

    “你還讓她關(guān)了你十個(gè)小時(shí)?！?/br>
    “那是我的事?！?/br>
    “出去殺了她，別讓她再查下去?！?/br>
    “不?！?/br>
    “殺了她！”

    “不?！?/br>
    “你知道心軟會(huì)帶來什么?！?/br>
    “住嘴！”桌椅掀翻發(fā)出巨大聲響。

    “你想再死一次嗎？”

    *

    五分鐘后，暴雨未停。

    凌霜要去開車，猛然發(fā)現(xiàn)把鑰匙丟徐司前家了，只好忍氣折返。

    第6章

    6.

    暴雨如注，城市潮濕混沌。

    閃電在漆黑的天幕中撕開一道道巨大裂縫，駭人巨響緊隨其后。

    電梯再次回到十樓。門鈴摁過半天沒反應(yīng)，凌霜索性改為敲門加高喊：“徐司前！”

    無人應(yīng)答。

    鬼天氣，下過雨也不涼快，蒸桑拿似的。她一面敲門，一面手打著扇子往臉上掀風(fēng)。

    樓道聲控?zé)粝缬至疗?，隱隱綽綽。她墊起腳，臉頰貼上貓眼，往里看——

    漆黑一團(tuán)，什么也看不見。

    真是個(gè)怪人，住這么大的房子，居然舍不得開燈。

    “徐司前！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開門，我可踹了！”正欲抬腳，大門驟然從里面打開了——

    “我鑰匙落在你……”凌霜話沒說完，手腕被人猛地捏住，一把扯入黑暗……

    皮膚上傳來冰涼的觸感，這不是人類該有的體溫，更像那種冰凍融化后的尸體。

    凌霜汗毛倒豎，頓生警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已被男人握緊肩膀，粗暴摔在金屬門板上。

    cao！真痛。

    她立刻揮拳砸去，一擊未重，再補(bǔ)一記。

    拳頭碰到男人遒勁有力的掌心，她暗道一聲不好，已經(jīng)來不及。

    她力氣雖大，反應(yīng)卻沒他敏銳，手腕被他鉗制，用力往外一扭，整條胳膊瞬間卸力。

    她什么時(shí)候吃過這種虧？凌霜手往下摸，尋找輔助警械，男人似有預(yù)料，鼻腔逸出一聲嘲諷般的氣音，在她碰到警械前，反剪掉她僅剩的左手。

    “我猜你在找這個(gè)?！北涞闹讣猓樦难€劃落，食指輕勾慢挑，引得她心臟驟縮，背部發(fā)麻。

    “咣當(dāng)”一聲，捆綁警械的腰帶被他丟擲到地上。

    凌霜心臟突突直跳，男人絲毫不憐香惜玉，捏住她的下頜骨，將她牢牢釘在門上。他身上那股氣息，在此刻更加迫人。

    “松手！”凌霜怒吼。

    “偏不?！彼麘蛑o勾唇，拇指摩挲過她的下巴，掌心向下，擰住她的脖頸，迫使她仰起臉，“很漂亮，但可惜，馬上就要死了?！?/br>
    她張嘴，一口咬住他的手背。

    男人吃痛，往后退過一步。緊接著，她便感覺到脖子一涼，有東西抵了上來。

    那是一把刀，刀鋒鋒利，只稍一下就能刺破喉嚨。

    凌霜放軟語氣，試圖和他溝通：“你冷靜點(diǎn)！電梯間有監(jiān)控，我要是死在你家，你明天就會(huì)被抓?！?/br>
    “哦？那又怎樣？”男人聲音帶笑，卻冷森恐怖。

    瘋子！她翕動(dòng)唇瓣，胸脯劇烈起伏，“你為什么要?dú)⑽?？?/br>
    “他舍不得你，你會(huì)讓他死，他死了，我就會(huì)死！”

    “他是誰？”凌霜從一堆亂糟糟的話里找頭緒。

    男人不答，刀鋒抵緊她的喉嚨，她吞咽時(shí)能感覺刀鋒割入皮膚的刺痛。

    她主動(dòng)示弱：“死之前能給口水嗎？”

    男人沒想到她會(huì)突然轉(zhuǎn)化話題，稍稍有些意外。

    “我沒什么心愿，你下手快一點(diǎn)，角度準(zhǔn)一點(diǎn)，別讓我看見到自己的血，動(dòng)脈在哪里你找得清楚嗎？”她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往右移，“在這里，要用力割下去——”

    說話間，她右手猛地拍過他持刀的手背，左手往下摁他肘關(guān)節(jié)，用力往下對折。

    刀子應(yīng)聲落地，她迅速轉(zhuǎn)身，利用背部力量，一個(gè)過肩摔將他掀翻在地。

    局勢急轉(zhuǎn)而下，變成她騎在徐司前身上，單方面揍他。拳頭脫力了，她才撈過手銬，將他銬住，翻身滾下去。

    兩人仰面躺在地上，喘.息.粗.重，背上盡是黏膩的汗，凌霜從沒和人這樣打過架，過癮又疲憊，體力嚴(yán)重透支。

    她就那么躺著，點(diǎn)了支煙塞進(jìn)嘴里，對著黑黢黢的天花板，緩慢地抽著，手指還有些抖。

    靠，小命差點(diǎn)交待在這里。

    大雨還在落，雷聲越來越遠(yuǎn)，直至聽不見。

    身旁的男人，忽然直直地坐起來。

    凌霜見狀，警惕撈過警棍爬起來。他要是還敢打，她不介意動(dòng)點(diǎn)真格。

    好在徐司前沒有像之前那樣發(fā)瘋，他像是沒看到她似的，坐在那里痛苦地捶自己腦袋，邊捶邊發(fā)出嘶鳴般的低吼。

    “喂。別吵了?！绷杷荒偷?。

    男人根本不理會(huì)。

    她爬起來，一掌劈過去，將他打暈在地。

    耳根終于清靜了。

    她踉蹌著走到墻邊，將燈打開。

    映入眼簾的一幕，讓她訝然，桌椅板凳散落一地，廚房地面、料理臺(tái)上、水池里都是碎玻璃渣。

    幾分鐘前，這里還不是這樣，他怎么會(huì)突然發(fā)瘋？

    太渴了，她彎腰，在冰箱里翻找到一瓶牛奶，生產(chǎn)日期都懶得看，掀開瓶蓋，一口氣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