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是成王在容州心野了?！毖嗟勖轮挥幸蛔?，且自幼身子不好，若是尋常百姓家都活不過弱冠，得虧出生在皇家有太醫(yī)局悉心照看，方才顫顫巍巍長大，早年也成了親，只是體弱無子，便是繼位日后恐怕也是要在宗室尋人過繼。

    先帝子嗣也薄弱，燕帝出生后，十余年才又有了成王，真要過繼只怕皇位還是要回到吳恒手里，但他這位弟弟這點(diǎn)時(shí)間都等不得，他還在位就惦記皇位，這要他如何放心自己一脈將來不會被清算。

    “去尋武德司指揮使宋琿過來?！背赏跫热桓覄邮职纬奶阶?，就是在向他露獠牙，要么此刻容州太平，要么成王已經(jīng)動手割據(jù)容州，準(zhǔn)備向朝廷動兵。

    要是前者，他大抵還能容忍成王，要是后者，燕帝眼中閃過一道幽光，即便朝廷諸公反對，也要想辦法除了他。

    “唯?！敝夜珡膶嫷畛鰜?，嘆了口氣，看來這會陛下是鐵了心要收拾成王殿下，即便日后太子薨了，只怕也輪不到成王殿下繼位。

    只是忠公公想起秦家人私下里與他接觸，道若是陛下對容州有什么打算知會他們一聲，想必秦家也早知曉成王有反心，念及對方私底下送他的兩對金錠子，忠公公還是悄悄把這消息給了自己干兒子，讓他走一趟秦家。

    “果然容州的事瞞不過多久?！鼻厣袝钍盏綄m里遞來的消息，并沒什么驚異之處，官家疑心病重，派人盯著成王是必然的事，成王謀反又鬧的如此聲勢浩大，必然會先除了官家的探子，不然這頭剛造反官家那頭就收到消息，只怕這反也是要半道而夭。

    “看樣子官家打算讓武德司的指揮使親自走一趟容州查探情況了?！?/br>
    武德司是直接聽命官家的機(jī)構(gòu)，權(quán)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陛下竟然派了武德司去容州，只怕對成王謀反的事頗為看重。

    “近些年天候不好，各地繳納的稅收都不足往年，真要出兵容州，朝中怕會先爭論起來?！鼻厣袝钜呀?jīng)預(yù)見為出兵的事朝廷又要鬧的不可開交，甚至還能出幾個(gè)天真的蠢材，要官家立成王為太弟，解決造反的情況。

    “我倒是不擔(dān)心出兵，只怕武德司的人路過祁州發(fā)現(xiàn)端倪。”宋琿在京城名聲并不好，并非是人品有異，而是因?yàn)槁犆偌肄k差，不可避免得罪了朝中許多大臣，其人也不懂變通，若非官家看重，怕已經(jīng)被朝中的士大夫們吞吃殆盡。

    “官家密令，宋琿帶人辦事必不會沿途停留，在宋琿離京前我們先給橋頭縣那邊遞消息，叫他們先準(zhǔn)備著，真要是泄露了，想必這位周大王會直接扣住人，到時(shí)候栽贓到成王身上即可?！弊笥夜偌乙呀?jīng)懷疑成王謀反，虱子多了不怕癢，只是武德司的人真要是折在路上，官家要出兵容州的念頭會更嚴(yán)重。

    秦慕之聽到他爹說栽贓到成王身上的時(shí)候，面露復(fù)雜，從前他爹可是對大燕忠心耿耿，怎么才和黑熊寨達(dá)成合作，就立馬成了反燕第一人了，周肆給畫的打外族大餅這么讓人著迷嗎？

    秦尚書令哪里管兒子怎么想，他的注意力都被拉到官家和成王身上，說起來官家直到現(xiàn)在才派人探查容州，已經(jīng)比他們想的要慢了，不過慕之既然答應(yīng)周肆為其周旋，必然要把官家的注意力從成王的事上引走才行。

    “江遠(yuǎn)府府尹江樓有遞折子進(jìn)京嗎？”

    秦慕之搖頭，接近年底，本來各地折子都趕在年關(guān)送過來，好由京中長官批閱，每年的政績平定都是未來升遷的重要依據(jù)，但江樓才入祁州一年，便是要走，也還要任職兩年，多半是大案沒有審?fù)?，也不著急趕在今年結(jié)算業(yè)績。

    “那件事牽扯江遠(yuǎn)府好幾個(gè)世家和官員，恐怕到年底都不一定能審?fù)辏瓨亲鍪虏⒉幻笆?，不會因?yàn)橄胍谀甑子袀€(gè)好政績匆匆辦完案子，多半要翻年去了。”江樓雖然比秦慕之大了不少，但從前此人也是京城小有盛名的子弟，家底雖然不如京中世家門閥高，但江樓的父親文名很盛，便是世家也不愿輕易得罪。

    “也好，年前各地的折子必然要讓朝中的官員忙起來，此事年后再報(bào)，也能叫官家忙上一陣了?！泵砍实蹖κ兰叶加兄T多不滿，偏偏治國又需要世家出人，到了大燕一朝，因?yàn)榧垙埡陀∷⑿g(shù)比前幾朝興盛的緣故，出了不少寒門子弟，又在官家有意扶持之下，成了朝中對抗世家的一股中興力量。

    江遠(yuǎn)府世家行侵占良田，強(qiáng)擄良民這些罪行京中世家哪個(gè)沒沾染過，只要此案一旦上報(bào)，恐怕京中世家也要人人自危，怕官家借題發(fā)揮，順道拉幾個(gè)京中世家出來立威，大世家只要沒行謀反之事自然不用擔(dān)心，可京中還有不少中等下等世家。

    “世家和成王官家都恨之入骨，如今成王遠(yuǎn)在容州，世家就在眼下，官家分得清孰輕孰重，只是江遠(yuǎn)府韓家的事上報(bào)，徐小六和黃娘子怕也要受影響?！苯瓨强墒前秧n家全給抄了，怎么可能還留韓家旁支到京城做生意。

    “此事交給你阿耶去辦，徐小六和黃娘子本就不是韓家的人，不過借了個(gè)名頭，京兆尹為官清正必不會牽連?！鼻厣袝畹故遣粨?dān)心，畢竟這徐小六和黃娘子入京，只拜訪了韓家?guī)讉€(gè)關(guān)系甚遠(yuǎn)的姻親，沒有大張旗鼓的在京城說自己是韓家人，除了與韓家有姻親關(guān)系的幾個(gè)世家，其余人都是靠自己猜測，也沒什么影響。

    只是那幾個(gè)韓家姻親得知自己受騙，會難纏些，但有他夫郞在，解決起來也不算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