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配合一下，露出那種‘不值一提’的表情？”

    “……你根本就做不出來那種表情吧。”

    白榆：ovo

    澤菲爾跳到她的腦袋上，氣勢陡然變得高昂起來：

    “飛上去，給祂一拳。”

    白榆有些不解。

    但她一向信任澤菲爾，沒有多想，扇動著翅膀飛起來，懸停在命軌星盤前。

    扁平的星星閃爍起來，命軌星盤的聲音終于染上了幾分慌亂：

    “你、你要做什么？”

    “神明之間的爭斗一向簡單粗暴?！?/br>
    澤菲爾冷哼一聲，

    “擊碎祂，將祂的神座掀翻，就能確立新的職能范圍?！?/br>
    白榆靜靜地注視著命軌星盤。

    命軌星盤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不要聽這個奇怪的家伙胡說八道！我可以讓渡給你一部分職權(quán)范圍！”

    祂的話語并沒有傳入白榆的耳畔。

    白榆注視著那些微渺的、閃爍的星屑，進(jìn)入了某種玄妙的境界。

    她的目光仿佛穿過了漫長的時光，瞥見了些許過去的碎片。

    ——她看見了尚未成為死亡之所的菲茲伯頓。

    街道兩側(cè)點綴著漂亮的花朵，機(jī)巧人偶拿著水壺站在花圃旁，落下的水霧被日光照耀、形成一座小小的虹橋。

    年幼的孩童舉著風(fēng)車穿過人群，坐在屋頂上的翼獸人用翅膀掀起一陣狂風(fēng)，將風(fēng)車吹得更快一些，正在挑選商品的血族按住鼓起來的兜帽，對翼獸人投以憤怒的注視。

    穿著工裝服的女性隨意地把扳手放到口袋里，抹去臉上的汗珠，沖一臉緊張的女孩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

    躺在地上的機(jī)械犬重新站立起來，跑到自己的小主人身邊，蹭了蹭她的褲腿。

    建筑物所投下的陰影中，一雙眼睛冰冷地窺伺著。

    “他們不愿意成為我的信徒?！?/br>
    “真是麻煩的種族…既然你們不相信預(yù)言，也不相信所謂的命運(yùn)，我就親自為你們獻(xiàn)上一幕悲慘的戲劇吧?！?/br>
    在寂靜的夜晚，一枚星辰自天幕墜落，被神力粉碎為數(shù)不清的星屑，尖銳的棱角劃過空氣，輕而易舉地劃開大陸背面與大陸正面的“邊界”，制造出一道道深淵裂縫。

    血光，火光，在最后的最后，被沉沉的黑霧所吞沒。

    祂再度來到機(jī)巧人偶面前。

    “你們愿意相信我了嗎？”

    機(jī)巧人偶合上摯友生前留下的最后一本手札，露出冰冷的、憎恨的微笑。

    “我不愿意?！?/br>
    白榆終于聽到了命軌星盤的哀求聲，她的聲音越過漫長的時間，與菲比的回答重疊在一起。

    她握緊拳頭。

    “神明和信徒，一直都是互相選擇的關(guān)系。沒有誰是誰的附庸，像家人、像朋友。”

    災(zāi)厄之神與混血地精。

    真知之眼與風(fēng)巽。

    還有…她和天使一族。

    “就算沒辦法為信徒提供很好的庇護(hù)、沒有強(qiáng)大的力量，也可以得到擁護(hù)與喜愛——前提是，愿意付出一顆真心?！?/br>
    白榆用力揮拳。

    她的拳頭擊中了命軌星盤。

    蛛網(wǎng)般的裂紋迅速蔓延，命軌星盤發(fā)出凄厲的尖叫。

    “不對不對不對！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軌跡，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軌跡！”

    祂不甘地大叫，

    “你沒有向我發(fā)起挑戰(zhàn)！這次的攻擊不作數(shù)！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地和我較量！”

    “敗家之犬就不要汪汪亂叫了?！?/br>
    澤菲爾冷笑，

    “能讓對手占下風(fēng)，為什么要堂堂正正較量？再說了，她是憑本事得到機(jī)巧人偶認(rèn)可的，有本事你讓那邊的機(jī)巧人偶把你放下來啊。”

    雖然這番話很有反派氣質(zhì)，但完全沒問題。

    白榆贊同點頭：

    “把你放下來，你可能就要逃走了，萬一又跑去其他地方制造深淵裂縫怎么辦？”

    總是出續(xù)集的冒險故事，就經(jīng)常出現(xiàn)類似的情節(jié)。

    主角想要和反派堂堂正正地較量一場，還以為自己把人打倒了，結(jié)果慘遭垂死反派補(bǔ)刀。

    又或者是反派被安葬后，通過某種奇怪的方式，再度從墳?zāi)估锱莱鰜怼?/br>
    這些“續(xù)作”大多擁有相似的劇情走向——沒解決掉的反派變得更厲害，再一次成為主角的對手，帶來了一串又一串的麻煩。

    命軌星盤擁有制造深淵裂縫的能力，白榆當(dāng)然不會輕易把祂放走。

    在這種時候輕敵，只會讓更多地方陷入危機(jī)之中。

    她又揍了命軌星盤一拳，突然想到一件事：

    “確立新的職權(quán)范圍后，祂會死掉嗎？”

    “大概率不會，祂的權(quán)柄還在。”

    澤菲爾說，

    “但會變得很容易死，很弱。像災(zāi)厄之神那樣。”

    白榆：“唔，總感覺在這種時候拿災(zāi)厄之神當(dāng)對照組，有點侮辱祂了?！?/br>
    澤菲爾很流暢地改口了：

    “像真知之眼那樣。”

    白榆：……

    真知之眼的地位好低！

    澤菲爾：“行了，別發(fā)呆了。”

    他突然停頓了一下。

    命軌星盤已經(jīng)從他們的對話中瞥見了一絲端倪。

    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年幼神明，似乎很聽這只紙箱貓的話。

    意識到對方話語中的停頓，祂精神起來，剛要開口，便聽到這只紙箱貓道——